014、第一個盟友
皇宮,鳳鸞宮。
皇后蘇婉儀此刻是氣不打一處來,就見她鳳目含憤的咬牙說道:“皇上如今處處還對歐陽景軒讓步……哼,他還是念着那賤人的兒子……非嫡非長,你父皇這是又想要立他做太子嗎?”
歐陽晨楓淡淡一笑,軟綿綿的道:“三弟有治國之才。”
“你就輸給他了?”
歐陽晨楓滑動着茶碗蓋將浮茶掠掉啜了口,緩緩道:“母后,我本無心皇位。”
“早晚被你氣死!”蘇婉儀氣惱的瞪了眼,想起當年的事情就一臉的沉鬱。
“母后何必和死去的人過不去?”歐陽晨楓勸解。
“你……”
“二哥,二哥……”
蘇婉儀的話被清脆如黃鸝的聲音打斷,她朝門口看去,一抹穿着粉色雲煙衫的身影奔了進來,“若琪給母后請安。”她隨意的福了福身就轉向了歐陽晨楓,“二哥,你帶我出宮去看看三哥的王妃好不好?”
“放肆!”蘇婉儀看着陽爍公主歐陽若琪,“你身爲公主,成何體統?!”
“母后……”歐陽若琪嬌嗔的嘟了嘴,她本長的甜美,此刻一副可憐兮兮的,頓時讓人於心不忍。
蘇婉儀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歐陽若琪乞求的眼睛時,再多責備的話也吞嚥了進去,只留下暗暗一嘆。
見蘇婉儀不說話了,歐陽若琪眸光一閃,拽着歐陽晨楓的衣袖就撒嬌道:“二哥?”
歐陽晨楓寵溺的看着如今唯一還留在宮裡的公主,也是自己胞妹的歐陽若琪點點頭,悠然道:“帶你去可以,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看着歐陽若琪撇了嘴,他笑道,“不許纏着景軒帶你去梅園,不許在王妃面前沒規沒據,不許……”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歐陽若琪急忙打斷,“我在宮門口等二哥。”說着,一溜煙的不見了。
歐陽晨楓無奈的輕笑搖頭,突然,視線微滯,看向蘇婉儀,“母后,有何不妥嗎?”
“啊?”蘇婉儀回過神的拉回視線,“沒,沒什麼。”
歐陽晨楓眸光深邃的看着蘇婉儀,暗暗思忖:母后最近看若琪總噙了幾分憂傷和愧疚是爲何?
蘇婉儀收回視線就輕哼一聲,“你如今倒好,醫者仁心還真是被你詮釋的淋漓盡致……”她說着,華貴雍容的臉上顯現了怒意,“縱然他如今是個閒散王爺,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歐陽晨楓暗暗一嘆,敷衍的應了聲後說道:“兒臣先行告退……”他話落,不等蘇婉儀開口,轉了身就在她的怒目下,離開了鳳鸞宮……蒼軒王府,正廳。
歐陽晨楓替歐陽景軒把着脈,歐陽若琪則坐在一旁,一雙咕嚕嚕的大眼睛不懷好意的看着圍繞在歐陽景軒身邊的姬妾,輕輕哼了聲。
姬妾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造次,眼前的女孩兒可是當今皇上和皇后最寵愛的陽爍公主,就連王爺都由着她的性子。
“身體怎麼比那日虛了少許?”歐陽晨楓疑惑的看着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一臉無謂,邪魅的勾脣笑道:“二哥自小鑽研醫經,卻甚少有用到之處,我這身子恐二哥生疏了。”
歐陽晨楓溫雅一笑,頗有無奈。
“三哥,三哥,”歐陽若琪見已經診完,蹦跳了上前瞪着好奇的眼睛,“三嫂呢?怎麼不見三嫂?”她的話說的無心,卻讓底下的姬妾們是又嫉又恨!能讓公主喚三嫂,就只有王爺的元妃!
“她身子有些不適,去休息了。”歐陽景軒莞爾一笑的隨口說道。
歐陽若琪嘟了下嘴,垂眸眼珠子轉了轉,挑眉看向歐陽景軒道:“我正好帶來人蔘過來,我過去看三嫂。”說着,不等人搭話兒,就奔了出去。
歐陽景軒看着那抹嬌俏的背影寵溺的搖搖頭,示意姬妾們都下去,便對歐陽晨楓道:“好久沒和二哥走一局了,今天難得清閒。”
歐陽晨楓淡然的掃了眼撤出去的姬妾,拉回視線道:“翁主雖然是和親而來,你也適當收斂些。”
歐陽景軒不應不辯只是邪魅笑笑,吩咐小豆子擺了棋,只留下他伺候,便和歐陽晨楓下了起來……“今日過府不怕留下把柄?”歐陽景軒落下黑子。
“故意給若琪身邊奴才透露我要過來,那丫頭就嚷嚷着非要跟着……”歐陽晨楓落下白子,“有她在,別人懷疑不了什麼。”
“母后恐又唸叨了吧?!”
歐陽晨楓溫爾一笑,道:“習慣了……倒是你,準備裝病到什麼時候?”他凝視着對面的人,“這不是長久之計。”
“目前形勢不明,誰先走一步都會是錯,現今拼的不過是耐性罷了。”歐陽景軒落下一子,又吃掉了白子大片。
歐陽晨楓看着棋盤上的局面蹙眉,“你和父皇之事……”
“他是君,”歐陽景軒微眯了鳳眸之際,兩道陰寒的精光射出,薄脣輕啓,冷冷道,“我和他的父子情早在兩年前就蕩然無存!”
歐陽晨楓蹙眉看着他,這樣的視線,他只有在兩年前那個磅礴大雨的夜見過。那夜,君不是君,臣不是臣。父不是父,子不是子……而是兩個男人的對決!
這邊兒兩個人下棋的檔兒言語凝重,倒是楓臨軒此刻歡聲笑語,空氣中瀰漫着棗花茶香,怡人心脾。
“這個真好喝!”歐陽若琪沒有公主形象的吧唧了下嘴,圓圓的大眼睛裡閃着精光。
“公主若是喜歡,我讓丫頭給你備些拿回宮裡……”風玲瓏淡雅輕笑,“就怕這戈壁粗糙之物入不得公主眼。”她看着歐陽若琪,頗爲喜歡,沒有公主的驕縱,處處透着靈氣。這人是西蒼帝最爲喜歡的小女兒,又是皇后之女,若是能拉攏過來,倒也能成一些不備之需。
“不會不會!”歐陽若琪貪婪的嗅了口茶香,“我很喜歡呢。”她甜笑的看向風玲瓏,“謝謝三嫂!”
風玲瓏笑着,不知道是因爲歐陽若琪那句隨意卻好似叫了千萬遍的三嫂,還是她嬌俏的樣子,初到西蒼的陰鬱竟是少了些許,“這是棗花的果子,公主可以嚐嚐。”
“恩恩。”歐陽若琪毫不客氣的用手捻了一顆放入嘴裡,剛剛嚼了兩口便苦了臉的看向風玲瓏,“花那麼香,爲什麼果子這麼難吃,沙沙的,像是吃了一口沙子。”
丫頭聽她這樣形容,忍不住的“噗嗤”笑了出來,梅子瞪她一眼,她急忙嚇的屏氣看向歐陽若琪……歐陽若琪擺擺手,“沒事,又沒外人,本公主不罰你。”說着,拿過一旁的杯盞喝了口棗花茶方纔將翻上來的麻澀給壓了下去。
“這個是沙棗,”風玲瓏纖手捻起一顆,“在堯乎爾是最常見果子,來時未到成熟季,還是有些酸澀和沙瓤的。”說着,她將沙棗放入嘴裡,頓時,沙沙的酸澀感將味蕾包圍,一抹思鄉之愁趟過心扉。
歐陽若琪收斂了笑容,看着風玲瓏的樣子也被感染了一抹哀傷的問道:“三嫂是想家了嗎?”
風玲瓏淡淡的勾了下脣角,沒有反駁也沒有應聲……只是那淡雅清幽的美麗臉龐上,透出一抹直抵人心的哀然和無奈。
這樣的情緒落在歐陽若琪那純淨清澈的眼睛裡,透着說不出的美……也在這個不諳世事的心裡,落下了一顆淡然的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深種,不知道什麼時候發芽……以至於以後的以後,她生命裡的許許多多,都和風玲瓏扯上了千絲萬縷的東西。
月影西斜,萬般俱籟。
當天地間一切都陷入死寂,坊間對於歐陽景軒和風玲瓏的傳言也暫時在一天的末尾變的寂寥的時候……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人事物彷彿會在雲遮月的時候,出現在陰影的角落。
蒼軒王府姬妾們所住的塵月閣,背臨護城河,之間有着一道很寬的蘆葦叢,時值漸入秋,蘆葦微微落了黃,風拂動,蕩起波浪……“屬下參見主子。”輕柔的聲音透着恭敬。
男人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風玲瓏押了引親之禮在簫悅樓,雖然離墨未曾透露,幸得那日小五在樓裡,一眼認出。”頓了下,“歐陽景軒一定會派人去取,見機將玉佩換掉。”那人聲音透着陰狠。
女子接過玉佩,見是上好的白玉所制,紋路清晰,花樣是精美的龍鳳呈祥,一眼看去,就好似皇家之物的暖白玉……不由得微微愕然,“風玲瓏竟然將皇上所賜引親之禮當了賭注……”她話落,眸子輕眯了下,嘴角浮現了陰冷的笑意,“縱然王爺不入宮,風玲瓏早晚還是要入宮的。就是不知道,如果交出來的引親之禮是假的……”
“蒼軒王府必受牽連,”男人聲音陰冷的接道,“到時候……歐陽景軒的這齣戲不管是唱的什麼臉兒,也必然是要被拒奪嫡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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