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離無衣忽然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白若尋蹙眉:“怎麼了?”
“有人在煉魂。”
後庭也沉了臉色,他瞥了白若尋一眼,離無衣勾了勾嘴角,神色間俱是譏誚:“居然敢在本座的地盤上煉魂,真是不自量力!”
白若尋眼皮一跳,喝道:“快阻止他!”
她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陸容,他本就能操控鬼魂,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就算阻止他,他也活不了了。”離無衣淡淡道,“煉魂這等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倒真不知區區人類,居然有如此膽量。”
“爲什麼,要煉魂?”白若尋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怨靈的怨氣十分強大,若是心術不正之人將其煉化爲己所用,無論是對上位面還是下位面,都是一場浩劫。”他頓了一頓,看了眼白若尋,“不過這個人,根本沒有那種能力,不過是在變相自殺罷了!”
見白若尋故作鎮定的樣子,離無衣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去進去找他們,半個時辰若沒找到我就會出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語罷,也不見他念什麼咒語,只是在空中劃過一道紅色弧線,半空中便出現了一道門,離無衣回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便進了門中,白若尋只能看到那門中一道道上下晃動的白色虛影,以及從中傳出的一陣陣或淒厲或哀怨的尖叫聲,渾身汗毛不受控制地豎了起來,後庭扳過她的肩膀,將她摟在自己懷中,不讓她去看那些東西。
半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白若尋低着頭藏在後庭懷中,那股不適的感覺卻像蛇一樣一直纏着她,讓她有點窒息。
後庭忽然動了一下,白若尋猛然擡頭,返過身,卻只看到離無衣扛着百里子棣出來,白若尋不死心地往那門裡看,離無衣卻一揮衣袖,那扇門便又化作一道弧線,消失在了幾人面前。
白若尋的心跌落至谷底。
“阿尋……”出了怨靈空間的百里子棣悠悠醒來,看到白若尋便出聲喚道。
“子
棣……”白若尋蹲了下來,百里子棣受了很重的傷,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血漬污得看不出原色,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再不救治恐怕連他也活不了!
白若尋冷靜下來,既然陸容已經毫無生還希望,再怎麼說也要保住百里子棣才行。
她用銀針封住百里子棣身上幾處大穴,止住了血,又拿出一顆丹藥喂他吃下,從褲腳上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用火簡單消了毒,割掉傷口上的爛肉,另外又撒了些止痛止血的藥粉在他的傷口上,最後包紮。在此過程中百里子棣疼醒又疼昏,白若尋隨手扯了塊衣料團成一團塞入他口中以防他咬着自己舌頭,可是百里子棣還是把自己的手掌抓得一片血肉模糊。
又替他處理好手上的傷口,探了探他的額頭,白若尋鬆了口氣,還好沒發熱。
她扶起百里子棣,他高大的身子壓在她身上,顯得她更加嬌小,卻露出一股異常的倔強與堅定來,默默看完她手術的後庭和離無衣眼裡都露出一抹訝色。
“冥王殿下,你這裡有臥室吧?”白若尋問道。
離無衣愣了一下,點頭:“有的。”
“我需要一間乾淨的臥室和乾淨的水,多謝。”
她揹着百里子棣就要往前走,離無衣實在看不下去,揮手叫了兩個冥差,讓他們帶百里子棣去休息。
白若尋終於忍不住喉頭一陣腥甜,噴了口血出來,後庭一驚,急忙抱住她,白若尋卻輕輕推開了他,淡淡道:“我去看看子棣,他現在還處於危險期——”
“看來我帶你來這兒真是個錯誤的決定。”後庭的聲音沒有了慣常的溫和,反而是一片森冷的寒意,那雙血色眸子裡映出白若尋蒼白如死灰的臉,“你現在真是弱得讓人心疼。”
一個聖魔法師級別的人在冥界居然支撐了這麼久,也是難爲她了。
白若尋偏過頭,“對啊,若不是我弱,事情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可是我明明已經,在盡力而爲了啊,爲什麼這個世界不對我好一點?”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
後庭皺緊了眉頭,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從中作梗的人找出來!即使是將其挫骨揚灰也難解恨意!
殺氣,氤氳在後庭身周,離無衣一驚,急忙開始趕人:“快送小妹妹回去,她現在不能再待在這地方了,你下次再告訴我胭脂的事,你快走!”
後庭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在冥界圈了處園子,是冥界彙集靈氣之所,在哪兒?”
離無衣垮着臉:“那可是我留着給胭脂的!”
“我不介意讓你再造一個離宮。”
“行!快跟我來吧!”
離無衣簡直想哭了,這傢伙相識幾千年動不動就用他的離宮威脅他,要不是他是胭脂的兄長,自己早就跟他打一架了!還真當自己怕他?
白若尋醒來的時候有些辨不清時辰,冥界沒有晝夜之分,永遠都是一片血紅色的混沌狀態,但她現在所待的地方卻鳥語花香,風和日暖,宛若仙境。她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猛然坐起,發現自己之前那股不適感已經完全消失了,她可以感受到這裡充沛的靈氣,在自己的四肢百骸裡緩緩遊走,說不出的舒暢。
“後庭?”不遠處站着一名紫衣男子,聽到她喚他,轉過身來,輕聲笑道:“怎麼樣,舒服點了嗎?”
“嗯,舒服多了。”白若尋坐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長髮,又問道:“子棣呢?”
“你不必擔心他。”後庭緩步走了過來,在牀邊坐下,白若尋出於本能往後退了幾寸,後庭見狀不由得啞笑,“這麼怕我?”
白若尋抿了抿脣,“不是怕你,只是覺得不能靠近你。”
他會生氣的。
這種奇怪的念頭一冒出來,白若尋立刻又問自己,誰會生氣?
她敲了敲有些迷糊的腦袋,準備下牀:“我去看看他。”
後庭涼涼睇了她一眼,“若若,你現在可是我未婚妻,一醒來卻想去看其他男子?”
白若尋一愣,隨即揚起一張笑臉道:“我是大夫,大夫擔心自己的病人很正常!”
反正未婚妻什麼的,馬上就不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