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裳低着頭,半晌才緩緩道:“多謝白大人。”
白若尋眯了眯眼,站起身,沈裳也跟了過來,“白大人今夜可是要宿在公主府?”
“麻煩沈姐姐了。”白若尋點頭道,“對了,我想問一下,公主殿下和郭鈺的事,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沈裳一愣,道:“請白大人跟奴婢先進屋吧。”
到了客廳,白若尋這才見到幾個穿白衣的小丫鬟,端了茶水和花糕過來,糕點做的很精緻,但味道極爲甜膩,白若尋嚐了一口便沒有繼續吃,沈裳蹙眉問道:“這糕點不合白大人口味?奴婢叫人去換了。”
“不必了。”白若尋伸手攔住她,“我隨便吃點就好,你跟我講講吧。”
沈裳若有所思地看了白若尋一眼,這才道:“殿下和郭鈺,從相識到現在,其實奴婢一直都看在眼裡的,奴婢從小就跟着殿下,陛下繼位前,殿下便認識郭鈺了。”
葉青荷是夜凌國最爲聰明睿智的公主,她是皇后嫡長女,極得先皇寵愛,而且修煉天賦極高,又有天生能看透他人魔法屬性的異能,先皇曾打算讓葉青荷做女皇,但葉青荷拒絕了,因爲她很愛她的弟弟葉青玄,她自己無心皇位,但她可以輔佐葉青玄成爲一代明君。
後來先皇病重,葉青荷整日待在先皇身邊,也就是這時認識了御醫郭鈺。郭鈺並不是夜凌貴族,但在民間極爲出名,又因爲出色的外貌,有玉面神醫之稱,郭鈺本就多情風流,滿嘴的甜言蜜語,而一直待在深宮中,一心研讀帝王之術的葉青荷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男子,忍不住心花怒放,一顆芳心便暗許了去。
然而郭鈺其實家裡已經給他訂了婚,那女子是他的青梅竹馬,生得沒有葉青荷貌美,身世地位更是不及葉青荷十分之一,然而郭鈺卻爲了攀上葉青荷這朵高枝,不惜拋下了家中的未婚妻,答應和葉青荷成親。
原本以郭鈺的家世,是不可能娶到葉青荷
的,但先皇極寵愛葉青荷,又怕自己違逆葉青荷的意思導致葉青荷不願意好好輔佐葉青玄,於是便答應了,很快葉青荷便和郭鈺完婚,在先皇駕崩時,葉青荷已經懷上郭鈺的孩子。
然而孩子生下沒多久,發生了宮變,葉青荷的三皇叔不滿讓十四歲的葉青玄繼承皇位,帶人逼宮,就是在這時,葉青荷拋下還未斷奶的小世子,匆匆忙忙進宮,她本身實力強大,以一己之力擊退叛軍,窮途末路的三王爺挾持了葉青玄做人質,葉青荷爲救葉青玄,替他擋下了數刀後又一擊殺了三王爺。
三王爺逼宮失敗,而葉青荷也受了重傷,郭鈺花了很多功夫纔將葉青荷救回來,但葉青荷的頭髮因爲中毒已經盡數變白,郭鈺也沒有辦法,葉青玄發皇榜,遍尋名醫,卻終究未能治好葉青荷的白髮。
而郭鈺也逐漸疏遠了葉青荷,整日尋花問柳,葉青荷和他爭論過幾次,但後來朝堂中又有些騷動,葉青荷不得不拋下年幼的小世子,回到宮中,幫葉青玄處理政務。
然而沒多久,就傳來小世子去世的消息,十二月的天氣,僕人疏忽了,讓小世子在外頭凍了一天,回來後染了極重的傷寒,整宿整宿咳,然而郭鈺卻也不管不問,沒幾日那小世子便去了。
那時沈裳也有事外出,回來時看到的便是葉青荷抱着小世子的屍體跪坐在雨中,那樣的孤苦絕望,一頭白髮在雨中格外的顯眼,而郭鈺則撐着傘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着她。
沈裳覺得小世子的死和郭鈺脫不了干係,就算沒有,他做父親的,又是大夫,爲何自己的孩子染了風寒,他還不管不顧?
然而葉青荷卻沒有怪郭鈺,小世子安葬後,葉青荷便遣散了家中大部分僕人,搬進了宮中常住,直到三年前徹底將皇權轉給葉青玄,葉青荷纔回公主府,但夫妻倆已經完全分居,葉青荷出門的時候郭鈺便在家,葉青荷一回來郭鈺便出去了。
在沈裳看來,那全是郭鈺心虛的表現,他害死了小
世子,所以他不敢面對葉青荷。
兩人這樣冷淡的關係便一直持續到現在,葉青荷本來去了趟郭鈺老家,想陪陪郭鈺的爹孃,她一直覺得自己讓郭鈺毀掉之前的婚約讓他的爹孃難做,很對不起兩位老人間,所以纔想在他們身邊,也算是盡孝道。
結果纔在那邊待了幾天,就收到葉青玄已經打下了西州部落的消息,她一直不贊同葉青玄攻打西州部落,那邊地勢極差,打下來也沒什麼用,但葉青玄就是對那邊有一種謎之執着,這不好不容易瞅準了機會,找了個茬就派人去打了。
葉青荷便只好打道回府,回到宮中,也正是在這時,遇見了白若尋他們。
之後的事便不用說了,白若尋都知道。
聽沈裳講完,白若尋卻覺得還是有些不妥,沈裳對郭鈺抱有極大的偏見,而白若尋之前注意到郭鈺說是葉青荷奪走了他的一切,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被沈裳瞞下去了?
她現在反而覺得,或許真不是郭鈺殺的葉青荷。
沈裳替白若尋安排了住處,白若尋安頓好後,便出去找郭鈺了。
然而白若尋並沒有在青樓找到郭鈺,而是在一條破舊的巷子裡,郭鈺正醉醺醺地躺在一堆貓中間,有隻貓正趴在他胸口,用爪子扒拉他的臉。
白若尋聽到那隻貓在說:“他是不是要死了?我們叫人來救他?”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眼睛漸漸轉換爲幽綠,她將那貓抱了起來,貓兒乖乖窩在她懷裡,白若尋問它:“你認識他嗎?”
貓兒答是。
白若尋又問:“你見到的他通常在做什麼?”
“和漂亮的姐姐們在一起……”
“和她們一起做什麼?”
“睡覺,喝酒,唱歌,欺負人……”
白若尋默然,看來郭鈺紈絝風流的形象連貓都知道了。
她又問,“既然這樣,他都要死了,你爲什麼還要找人來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