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皇淡淡的將目光轉移到了夜梟的身上,看了他一眼,才冷冷的開口問道,“米蘇呢?”
夜梟看着景少皇,此時他終於在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點的霸王之氣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纔開口,“她是在三天之前去世的。”
“我是問你,米蘇呢?”景少皇有些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拿着酒剛想喝一口,卻發現酒瓶已經空了。
景少皇將手裡的酒瓶丟在一邊,有些煩躁的扒了扒自己的頭髮,又站了起來,過去隔壁的酒櫃去拿酒。
夜梟看着景少皇那搖搖晃晃的樣子,“如果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想米蘇就算是死,怕是也不會瞑目的。”
景少皇聞言冷冷的看向夜梟,“你憑什麼代表她來跟我說話?你算什麼東西?”
夜梟只是淡淡的看着景少皇,“我以爲,米蘇愛的男人應該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只是今天我看到你,我覺得很失望,虧了她到死的時候,還那麼記掛着你。”
“她,說了什麼?”景少皇只覺得心臟似乎被一隻手緊緊地揪住,一陣陣的抽痛,只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夜梟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她說,希望你不要難過,好好照顧小翰,好好的活下去。”
景少皇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纔再次打開,只是眼底早就已經沒有了方纔夜梟看到的時候那一份頹廢和黯淡了。
“帶我去見她。”
夜梟有些愕然,不過也是在意料之中。
點了點頭,“我可以帶你去見她,只是,她已經入土爲安了,我不希望你去打擾她。”
景少皇冷冷的看着他,“你沒有資格要求我。”
夜梟臉色沉了沉,“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我不會帶你去見她的!”
兩個人似乎是較上勁了,彼此都不肯相讓。
文承斐在一旁看着,眼底帶着幾分的震驚。
這個時候看景少皇和夜梟,簡直是太像了!
那眼神,那表情,那動作,甚至是語氣,都驚人的相似!
兩個人彼此的對視了一會兒,景少皇才冷冷的開口,“你如果不帶我去的話,我就算是翻轉了整個越桑,也一定會找到她的!”
夜梟皺眉,冷冷的看着景少皇,“你爲什麼要那麼執着?”
“她是我的女人,就算是死了,那也只能夠進我景家的墓園!”景少皇語氣無比的堅決。
夜梟一時語塞,看着景少皇,最後在景少皇那堅定的目光下,只有屈服。
“好,我帶你去。”他已經因爲米蘇的事情欺騙了景少皇了,如果連他這點要求都不滿足的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景少皇也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夜梟。
夜梟看了他一眼,直接朝着門口走去。
景少皇沒有任何遲疑的跟上。
文承斐生怕他們兩個人會鬧出什麼意外來,所以連忙跟上了兩人。
從帝國酒店出來,景少皇和文承斐直接跟着上了夜梟的車。
車子從市中心緩緩地開了出去,朝着郊外的公墓墓園開去。
一路上景少皇沉默的很,臉色陰鬱,但是看一眼都讓人覺得恐怖至極。
車子抵達墓園,夜梟率先的下車,文承斐也跟着下車,給景少皇把車門拉開。
到了這裡,景少皇卻是突然覺得自己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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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那麼的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會看到米蘇的墓碑,確認她真的死去這件事情,居然讓他那麼的心痛那麼的難受。
進入墓園,景少皇覺得自己每走的一步都那麼的艱辛那麼的困難,腳上彷彿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文承斐走在景少皇的隔壁,不時的側頭看他一眼,生怕他會受不住打擊出個什麼意外,到時候他可不知道怎麼跟景譽煌去交代。
夜梟就走在前面,一直沉默着帶路。
一行三人,進入墓園以後,沿着一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兩旁都是林立的墓碑,上面有一張張或者嚴肅或者甜美的笑臉。
景少皇感覺自己的心情很壓抑,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走了約莫有半小時了,夜梟才終於停了下來。
公墓佔地面積很大,這裡收納的人估計超過三十萬之數了,整個公墓是在一座山上,周圍的環境相當的不錯,下面還有大片的湖,可以說是依山傍水了。
夜梟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景少皇一眼,似乎是想要再確認一次,“你確定要帶米蘇離開這裡嗎?”
景少皇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那堅定的目光,卻已經表達了他的態度。
夜梟不再說話了,繼續轉身往前走。
這裡的墓碑一座佔地面積估計都有百米,周圍有綠樹紅花的,非常的漂亮。
夜梟帶着景少皇又走了十分鐘左右,才終於來到了米蘇的墳前。
“她就在這裡。”夜梟怔怔的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張照片,那麼燦爛的笑容,讓他覺得心頭有些刺痛。
還有不到五步的距離,景少皇已經可以看到墓碑上面那一張熟悉無比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依舊笑得那麼的燦爛甜美,彷彿是世間最溫暖的陽光,可惜,此時她卻被貼在了冰冷的墓碑上。
景少皇在看到那一張照片的時候,只感覺大腦一陣轟鳴,那一瞬間,整個腦海一片空白,彷彿再也無法思考無法呼吸,他就那麼站在距離米蘇還有五步之遙的位置,怔怔的看着墓碑上面的那一張照片。
天旋地轉,他所有的力氣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堅持,彷彿在看到這墓碑的瞬間,就被徹底的摧毀,連渣渣都沒有給他剩下一點。
他面色悲愴,擡腳,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墓碑前面,突然的跪了下來。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然而這個時候,他的眼裡腦海裡面,根本就無法去思考太多的東西,他已經徹底的被米蘇已經去世這個消息打擊的即將崩潰了。
跪在米蘇的墓碑前面,景少皇緩緩地擡起手去,手指碰觸那冰涼的墓碑,那一瞬的冰冷,似乎刺穿了他的皮膚,進入到他的身體,寒意從指尖開始蔓延,瞬間就侵蝕着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這個瞬間凝固了一般。
文承斐有些擔心的看着景少皇,想上前去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麼纔好。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景少皇的心情,這種時候不管說什麼都是徒然,還不如讓他盡情的發泄一番,總比一直壓抑着要好。
夜梟看着景少皇的背影,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景少皇已經讓他有些意外了,他沒有想到,米蘇的死,會給景少皇帶來那麼大的打擊。
在他看來,對於景少皇這樣的男人來說,哪怕是沒有了一個米蘇,他依舊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
畢竟他那麼的優秀,又何須擔心會沒女人?
只是,從景少皇的身上,他似乎可以看到一種很純粹很極致很深沉的愛,那是他也無法理解無法懂的感情。
“米蘇,對不起,我答應過不會離開你身邊的,結果,卻食言了,不過沒關係,我來了,我們回家吧。”景少皇手指輕輕地摩挲着墓碑上面的那一張照片,低聲的呢喃着。
“我們回家,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好不好?”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了景少皇和那一塊冰冷的墓碑,他低聲的呢喃,似乎是在說着最動人的情話,那麼溫柔那麼纏綿。
文承斐別過頭去,眼眶有些泛紅,已經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了。
夜梟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景少皇,一直沉默着。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放你離開了。”景少皇緩緩地說着,直接把臉貼上了墓碑,似乎是在與米蘇交頸纏綿一般。
夜梟嘆了一口氣,才緩緩地開口說道,“你如果執意帶她走,我可以安排。”
“不!我要親自把她帶回去,不需要任何人幫忙。”景少皇此時卻非常堅定的開口。
夜梟皺了皺眉頭,“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景少皇堅定的點了點頭。
夜梟臉色微微的一變,“你想做什麼?”
“給我工具,我要帶米蘇回家了。”景少皇依舊將臉貼在墓碑上,冰冷的觸感似乎可以稍微的緩解他此時的疼痛。
那種心痛的恨不得下一秒就死去的感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心痛還可以那麼痛。
夜梟沉默的看了景少皇很久,才轉身出去找墓地的管理員了。
管理員一聽說要把墓地給挖了,頓時就嚇了一跳,在這裡他們可從來就沒有這個規矩。
一般人死後入土爲安,打擾死者是大不敬的行爲。
而且墓園自然就有墓園管理的規矩,一般人的墓地是嚴禁隨意的挖掘的。
“這個,夜先生,你這樣,我們很爲難的……”
“我只要你一句話,行,還是不行?”夜梟只是冷冷的看着對方,無形的氣勢壓迫下,讓那人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夜梟。
沉默了許久,他才終於無奈的妥協。
“不過我這裡的工具不多,就只有一個錘子還有一個鋤頭。”男人轉身過去,從門後面拿出了一個大錘子和一把鋤頭,轉身遞給了夜梟。
夜梟拿着這兩件東西,皺起眉頭,“你確定?”
“夜先生,我們這裡實在是沒有別的了。”
夜梟聞言也沒有繼續說什麼,默默地拿着東西回去了。
景少皇依舊跪在米蘇的墓碑前面,半邊的臉緊貼着墓碑,似乎是在與米蘇交談。
夜梟回來,把鋤頭和錘子丟在了地上,“只有這個,你確定真的要自己動手?”
景少皇沒有回答,依舊是那麼安靜的靠在墓碑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大概是半小時左右,他才終於動了。
將臉移開,景少皇才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過去,將地上的錘子撿了起來,對着腳下的水泥地面,狠狠的一錘子下去。
“米蘇,別怕,我來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