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來得太容易反而令人懷疑。
周青峰給的藥瓶上無標籤，無說明，無產地。裡頭的藥丸也平凡無奇，說它是麪粉做的假藥都沒問題。這東西竟然被吹噓成比‘杰特’還好？
對於‘杰特’的效果，蕭金浪是親眼看過的。國安動用過上百人來驗證其功效，其中有幾名是重度抑鬱症患者。
抑鬱症是個無解的精神病症，有強烈的自毀傾向，動不動就自殺。這種病靠勸解是完全無效的，只能靠神經抑制類藥物進行剋制。可吃藥的病人也變得跟個廢物似的，對外界事物再也沒什麼興趣。
而‘杰特’在治療抑鬱症方面堪稱奇效，它能使人快樂，亢奮，充滿情慾。好奇心，想象力，求知慾，創造力都會有所提升，這也是爲什麼日本很多高端人才明知道它有害，還願意服用它。
而‘曼塔特’真的能超越‘杰特’？
藥瓶裡的藥只有幾十顆而已，這點數量沒辦法進行大規模測試。蕭金浪分了小半進行生化藥理方面的測試，又留下小半備用，最後只有十個測試對象被送來當小白鼠。
孫科就是這麼一支小白鼠，他原本是某個保密科研單位的重點培養對象。他年紀輕輕卻因爲一場意外的泄密事件鋃鐺入獄，差不多這輩子就這麼結束了。
“把藥給我吧。”單獨的關押房間內，孫科的雙腳被拷在鐵椅子上。他伸出一隻手說道：“如果這藥的後遺症太可怕，麻煩給我個痛快，別折磨我。順便給我家裡人說一聲，就當沒我這個人吧。”
吃藥，喝水吞下，然後就是等藥效起作用唄。蕭金浪待在一面單向透明的鏡子後抱臂看着，默默無聲。
按照周青峰的說明，NTZ-46‘曼塔特’很容易被胃粘膜吸收進入血液，五分鐘就會提升大腦思維能力。整個藥效持續十二小時。
不過孫科在服藥後並沒有表現出周青峰所說的興奮狀態，他甚至呆呆的在鐵椅子上坐了半個鐘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無效？”蕭金浪皺了皺眉頭。按說周青峰不可能騙他，或者說哪怕要騙也不會給個一開頭就完全無效的藥。“該不會給錯藥了吧？”
又沉默了半個鐘頭，一直失神的孫科讓人擔心他是不是就此變傻了。蕭金浪都忍不住派人進去看看狀況。可外面的人一進去，只見裡頭的孫科卻猶如睡夢中驚醒般兩眼發亮。
“我彷彿重新經歷了一遍人生，過去三十多年的事蹟統統回到我的大腦中。我把它們統統整理了一遍，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孫科的語氣很平淡，帶着看透世事的淡定。
孫科的身上帶着全套的醫護儀器，甚至還有測謊設備。蕭金浪看向身邊的屬下，屬下立刻彙報道：“測試者孫科的各種生理特徵都正常，只是腦波儀輸出的數據顯得特別亂，我們正在分析。”
“嘿……給我一臺電腦，一臺配有金屬分析專用軟件，附帶數學模擬功能的電腦。”孫科在關押室內喊道。
幾名國安人員出現在孫科面前，其中一人冷漠臉說道：“我們要給你做一下智商測試……”
“不，不，不……不需要！我過去的智商到了一百四十，可我現在很清楚我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二十的思維能力。現在給我一臺電腦，還有錄音筆，我需要些專用的分析工具，最好再來兩個助手。”
孫科的要求傳到蕭金浪耳朵裡，後者皺了皺眉頭卻還是答應了。蕭金浪不但配了助手，還配了四個，一刻不停的盯着他。
而接下來的十二小時就是孫科忙碌的十二小時，他一直以極其亢奮的精神在工作。一開始還比較正常，可隨着時間的推進，他也開始慢慢出現徐國強等人的神經質狀態。
孫科的嘴巴一刻不停的講述自己的想法，錄音筆都錄滿了好幾支。而電腦上一些專業的分析軟件在高速運行，一臺電腦都不夠用，很快他面前擺下了四個顯示屏。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關押孫科的房間外來了好些非國安的人員。其中一人甚至白髮蒼蒼，看到孫科時是又氣又怒卻還暗藏惋惜。
而當看到孫科面前顯示屏上列出的某些分子公式和推導數據時，白髮老者忽然要來了孫科記錄信息的錄音筆，在靜靜的聽了大概一小時雜亂的口語記錄後，他立刻堅定向蕭金浪要求道：“讓我進去。”
“什麼？”蕭金浪反問道。
白髮老者嚴肅地說道：“這小子不曉得想了些什麼？可他終究太年輕，經驗不足犯了幾個錯誤。但他的想法很好，我要跟他具體談談。”
蕭金浪再次同意了。
而當白髮老者進入關押室，孫科甚至沒反應。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老者也不在意，只是拖了張凳子在旁邊看，時不時的開口加以指點，又或者討論幾句，最後甚至會爭吵起來。
整個過程蕭金浪等人都無法插手，可白髮老者卻連連要求將跟自己來的弟子也加入到關押室的討論團隊中。他最後甚至聯繫自己的研究所，電話命令用研究所的超算和實驗設備進行進一步的驗證。
整個過程亢奮，激進，喧鬧，小小的關押室內充滿令人驚訝的怪異氣氛。四五個人甚至不肯吃飯，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各種演算的方程式和模擬進度，又或者催促遠方的研究所給出驗證情況。
等到‘曼塔特’的藥效結束前，關押室內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卻又不肯離開。他們都在等着一個電話，等着研究所的電話裡給出最後的答案。
而就在等待的時候，孫科的身體忽然一陣痙攣。他痛苦的發出一陣哀嚎，腦袋朝鐵椅子上重重一撞。哐噹一聲響將衆人驚醒，白髮老者驚慌的跑出關押室對蕭金浪喊道：“救救我學生，他現在非常重要。”
不用白髮老者說什麼，醫護人員已經搶步進入關押室並且將孫科從鐵椅子上釋放出來進行急救。蕭金浪則向老者寬慰道：“應該沒事，他可能是藥癮發作了。”
“這孩子吸毒了？”白髮老者面露詫異。
“不，是另一種藥物。”蕭金浪不多說，只是命令將孫科立刻送往專門的醫療室。而當他再次見到白髮老者，卻看到對方和其他幾名弟子正手握一張小紙條在默默流淚。
“十年了，整整十年啊。”白髮老者泣聲笑道：“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合金配方，折磨了我們十年啊！這下我們的發動機增推有望了，這真是莫大的幸事啊！”
白髮老者動容的喜悅給了蕭金浪莫大的震撼，他還未想過‘曼塔特’如果真的有效會是個什麼場景？而現在它有效了，它又將帶來什麼樣的奇蹟？
科技大躍進彷彿就在眼前了。未來會如何？一切都令人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