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激光緩緩地在顱骨上方劃過一圈,齊麟便立馬用刀尖將已經分離的天靈蓋挑了下來。
果不其然,在那堆已經變得和腐爛棉絮一樣的灰白色腦漿之中,一條肥碩的蠕蟲正在裡面緩緩地蠕動着。
“FU*K……”
儘管他們已經提前知道了結果,但是在寄生者身份得以證實的時候,衆人的內心之中依舊是奔騰過了成千上萬匹的羊駝。
寄生者這種東西,比起許多末世小說裡的常見的喪屍要難對付得多了……畢竟,病毒還可以利用疫苗和抗體去對付,然而寄生蠕蟲則不一樣,這種生物佔據軀體的方式來得更加粗暴,更加直接——一具尚還沒有爛光的屍體,便可以孵化出上千條幼蟲,而這些幼蟲,每一條又都可以控制一個獨立的寄生者。
一具寄生者的軀體,甚至可以被重複多次利用,如果無法徹底將其摧毀,那麼就會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
繁殖迅速、幼生期短暫、生命力頑強等等……這些,本來都是應該出現在低等生物身上的特徵,然而,最恐怖的就在於此。
寄生蠕蟲之中的“王級”,擁有着完全不亞於人類的智慧,而在王級之上,則是存在着更高級的控制者。
而這個最高級的控制者,應該就是主腦。
寄生者原本就是主腦在收集舊時代文獻資料,進行生化試驗時搞出來的“副產品”,不過主腦卻並沒有將這種副產品當作是失敗品而丟棄,反而是將其改造成了一支軍隊——一支可以自給自足,並且不斷進行病毒式自我擴張的……軍隊。
在人類沒有研究出相應的反制手段前,想要打敗這樣的一直軍隊,除了堅壁清野,不讓寄生蠕蟲找到合適的宿體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可那是在遊戲內的策略,而在現實世界之中,主腦手中可是控制着全球避難所裡十幾億的人類……黑潮,從來不存在缺乏兵源的問題。
就算退一萬步講,主腦也可以通過克隆之類的方式批量製造可供寄生蠕蟲寄生的軀體,一個寄生者足以單挑一名一級進化者,而在成本問題上,培育一個普通級的寄生者所花費的資源,可能還沒有一名貧民區居民每月領取的低保要來得多。
“我們應該立即上報這個情況!”四號說道,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電子設備,然而沒過多久,他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電磁干擾,我懷疑整個444號避難所的信號都被屏蔽了……既然寄生者出現在了這裡,那麼這件事情一定和主腦擺脫不了干係,444號避難所的智腦並沒有被主腦所鎖死,它只是切斷了和整個避難所網絡的聯繫而已。”
“那麼我們必須得安排一個人原路返回了。”齊麟的目光在另外四人身上逐一掃過。
四號是小隊之中唯一精通計算機的黑客,必須得留下,三號是建築師,熟知444號避難所內部所有的構造,也不能走,那麼合適的人選就只有二號獵鷹和五號了。
“讓二號回去吧。”五號突然說道。
“不,我覺得該回去彙報情況的人選恰恰是你。”獵鷹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我可不想再爬一次那條噁心的排污管道了。”
有些出乎齊麟的意料,兩人竟然是相互推讓了起來。
在知道444號避難所之內有寄生者存在之後,留下來,無疑是更爲危險的選擇,而原路返回的話,至少在一次任務之前,都不可以不用面對這種棘手的怪物。
“我在赫倫斯防線的時間比你們誰都要長,對於這種怪物也最有經驗,所以我應該留下。”獵鷹從地上撿起了剛纔五號脫下的防護服,丟到了他的身上。
“好吧好吧……不過,既然要讓我幫你們跑腿,記得完事之後請我喝一杯,在這之前,你們最好可別掛了。”
“放心,就算你掛了我們也掛不了。”
目送着五號再一次鑽進排污管道里面,齊麟突然間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幾個小時前他們彼此間還是生死之敵,但當面對寄生者和主腦的時候,卻又都不約而同地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獵鷹似乎是看出了齊麟在想什麼,咧了咧嘴,笑道:“我不想讓蟲子鑽進自己的腦袋裡,也不想被做成人肉電池泡在罐子裡……但是,我更不想讓我的女兒在未來去面對這些東西。”
“你有女兒?”齊麟看了他一眼,獵鷹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是看面相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以舊時代普通的婚育年齡來看,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別說孩子了,很多連結婚都還沒結。
“是啊,她今年剛剛一年半,已經會喊爸爸了。”
“你女兒是在避難所裡出生的?”齊麟問道,像這種在避難所內出生的孩子,往往被人稱爲“灰色的一代”,在他們的童年裡,壓根就見不到真正意義上的陽光,唯有飢餓、寒冷和黑暗充斥四周。
說到這個,獵鷹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一些,“她母親在生她的時候,由於分娩條件太差,難產,再加上大出血和創口感染,還沒有堅持到分娩完成便死去了,我親手用短刀剖開了她的肚子,取出了我們的女兒。”
“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的。”獵鷹擺了擺手,“這種事情在舊時代都司空見慣,何況是在避難所裡呢……那時候我很窮,爲了養活我的女兒,我在遊戲里加入了財團聯盟的軍隊,剛加入沒多久,便被送到了赫倫斯前線,後來,由於表現突出,組織主動和我接觸……爲了賺更多的錢,我纔來到了這裡。”
“如果只是爲了賺錢的話,爲什麼不去給一些大財團賣命呢,或許也就不用面對這樣的狀況了。”
“我可不喜歡選擇給一個隨時可能會破產的老闆打工,我知道很多財團在返回地表之後,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吞併,戰爭無法避免,選擇就好像是在押注,既然是押注,那我寧可押在勝算更高一點的那方身上……更何況,都走到這一步了,要回頭也回不去了。”獵鷹繼續說道。
“回不去那就往前走……這已經是我能預想到的最糟糕的情況了,但好消息是我們都還活着,既然活着,那總得幹些什麼。”
齊麟用力地一腳跺下,將那條寄生蠕蟲給踩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