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種種猜測和疑慮,齊麟有驚無險地從綠心公園之中走了出來。
抱歉,這是作者的失誤,此處修辭使用有點問題,不應該使用有驚無險這個詞,因爲別說險了,甚至連驚都沒有。
穿過一片被轉化成了黑森林的公園,甚至比穿過一座舊時代的森林公園還要安全,至少,在舊時代還需要擔心那些可能潛藏在路邊草叢裡的毒蛇。
“就這麼出來了?”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公園,齊麟心中充滿了不真實感。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兩個月前,由於血肉傀儡的襲擊,一名回收部隊的士兵和大部分走散了,誤入到了綠心公園之中,然後就再也沒有走出來過。
異化樹木對於養料的利用率可以說是提升了極致,就算是堅硬的骨骼,也會被有力的根系絞碎、碾成粉末,然後成爲土壤的肥料。
沒人知道那名士兵最後的下場,回收部隊的人不知道,齊麟也不知道。
穿過綠心公園,距離樂山市人民醫院便只有最後幾個街區了,齊麟甚至可以透過高樓之間的空隙,隱約看到醫院住院部大樓的樓頂。
只不過從這個角度想要看到天台上的景象,卻是不可能的。
齊麟並沒有直奔醫院而去,而是選擇了一幢就近的寫字樓,這座寫字樓足有二十二層高,齊麟只要跑到中層,便可以從窗口將醫院天台上的事物一覽無遺。
同樣,這裡如果要作爲一個狙擊點的話,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寫字樓的玻璃大門已經碎了一地,大廳裡面佈滿了髒兮兮的腳印和隨意丟棄的垃圾,齊麟甚至還在角落裡見到了一些已經完全乾硬的糞便——這是人類的糞便,看來……這座寫字樓應該曾經被一羣難民當成過一個臨時庇護所。
至於那些難民最後是死在了城市之中,還是又逃離了這裡,這就不是他所需要關心的了。
大廳的前臺只剩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翼而飛,不過到齊麟看到地上的幾堆餘燼和天花板上被煙燻出來的大片黑色痕跡之後,他就明白這半個前臺估計是被那羣難民給當柴給劈了……
寫字樓的電梯肯定是已經停運了的,齊麟找到了作爲消防通道的樓梯,開始拾級而上。
多虧了舊時代的華夏《消防法》,消防通道都不是不允許上鎖的,也倒是也讓齊麟省去了撬門的麻煩。
二樓的走廊上掛着很多褪了色的指示牌,這些指示牌上的公司基本都是一些小型創業公司,其中又以房產中介公司居多。
這棟寫字樓的地理位置並不好,租金不算貴,舊時代那些缺乏資金的創業公司往往只需要花費一兩萬塊錢一年的費用,便可以組下一間十來個平方的小房間。
這種創業公司每年都會出現很多,當然,倒閉的也很多,這種寫字樓走廊上貼着的牌子,幾乎每年都會發生不小的變化。
齊麟瞥了一眼這些牌子,並沒有發現任何讓他感興趣的東西,而從走廊上積灰的程度來看,似乎在那羣難民離開這座寫字樓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進來過。
二樓、三樓……一直到十二樓,基本都是大同小異,不過在其中幾層樓的走廊之中,齊麟倒是發現了一些人類的屍體。
其中有保存得十分完好的乾屍,也有腐爛得乾乾淨淨的骷髏,但這些屍體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的身邊丟滿了吃空了的罐頭和食品包裝袋。
這些人都是被活活餓死的。
核爆前半年,城市內部就已經開始實行物資管制,超市和商場被軍隊所接管,錢已經無法直接買到糧食、蔬果和肉類,市民們想要獲得這些生活物資,就必須得靠“物資券”去指定地點領用,物資券根據人數發放,必須由本人持有才能購買物資,禁止私下交易……雖然這套制度各地都有些細微差異,但大致上都遵循着一個規則——按需分配。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關係和路子普通人想要囤積下足夠的食物簡直是難如登天,而到了核爆前一個月,甚至連物資券都已經被廢棄了,大量的物資被轉移到了地下避難所之中,獲得了避難所牀位的幸運兒們大部分已經進入到了地下掩體之中,而那麼沒有獲得避難所牀位的人也開始往大西北逃難——畢竟,核打擊的重點目標肯定是那些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沒有人會把核彈浪費在荒涼無人的戈壁灘上,除非那裡建有軍事基地或是導彈發射井。
搶劫、盜竊等等違法行爲這時候已經沒有人管了,警察局人去樓空,軍隊更是不會過問這種事情,地面上的秩序變得比地下更爲混亂,這個時候還留在城市之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婦女、以及兒童,這些人如果選擇逃難,很可能核彈還沒有落下來,就已經死在了逃難的路上,與其這樣,還不如把自己鎖在屋子裡,祈禱核彈不要落在自己頭上好。
並不是每一座城市都會遭到核彈打擊,而髒彈想要發揮足夠的殺傷力,也需要時間,在那段時間內死亡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活活餓死的。
城市內的倉庫已經被財團給搬空,剩下的一點殘羹剩飯也是遭到了部分兇悍難民的搶掠和洗劫,食物的短缺,無疑是城市內剩下來的人需要面對的最大問題。
人餓到極點,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在九樓的一間衛生間,齊麟就看到了一具明顯是被人啃食過的幼兒骸骨……
繼續往上走,一直到了十三樓,齊麟才停下了腳步,在這個高度上,只要角度選對了,應該就可以看清楚醫院天台上的景象了。
就在這是,走廊左邊的一間房間裡,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這陣電話鈴聲不由得讓齊麟渾身的汗毛都炸得倒立了起來——這座大樓裡沒有電,廢土上也沒有通訊基站……電話,是怎麼會響起來的?!
“草……該不會是午夜兇鈴吧?”齊麟下意識看了眼時間,現在也不過才八點半,距離午夜還有着三個半小時呢。
掃了眼房間外面的指示牌,雖然上面的字跡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但是齊麟還是可以將其分辨出來。
“信達房產中介有限公司。”
“見鬼了……這是有人要在這座城市廢墟里租房子的節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