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聯軍隊指揮部。
“前線傳回來消息,撤退的節奏已經無法進行保持了,對方的追殺十分兇狠,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演出來的潰敗就要變成真的潰敗了!”通訊員說道。
革聯軍也沒有想到,要塞內的對手幾乎是傾巢而出——如果局面失去控制的話,那恐怕就真的要假戲真做了……
兵敗如山倒,如果埋伏的部隊被裹挾進逃命的兩個師裡的話,那麼整個埋伏圈都會被徹底攪亂,到那個時候,一切佈置就都沒什麼意義了……
“第一師和第二師距離埋伏圈還有多遠?”那個參謀……不,現在應該是叫做副官了,他死死地盯着無人機傳回來的戰鬥畫面,沉聲問道。
“他們的最前端的部隊已經進入埋伏圈,但是戰線和陣形被拉得很長,而且很零散,最後面的那部分部隊距離埋伏圈還有差不多兩公里遠,至少需要十分鐘的時間才能夠穿過那條埋伏通道!”
“執行二號方案。”副官咬了咬牙,對通訊員說道。
所謂的二號方案,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斷尾方案”。
蜥蜴一類的生物在遭遇到危險的時候,會主動斷掉自己的尾巴,以尋求一線生機,而對於革聯來說,這個斷尾方案不是爲了求生……而是爲了殺敵!
而方案的內容也是很簡單,直接捨棄掉那些落在後面的革聯軍士兵,提前啓動埋伏的部隊,將這些士兵和組織的部隊一同當作攻擊的目標!
這很殘忍,但卻不得不這樣做。
“計算一下需要捨棄的部隊人數……”一直站在旁邊的中將突然嘆了口氣,對另外一名坐在屏幕前的觀察員說道。
“大概在三千人到三千兩百人這個區間,這還是排除掉了在開始執行二號方案之前被組織軍所殺死的士兵。”
只要再拖延一會,就可以有很多人不用死,每晚一分鐘執行二號方案就會有數百人能因此而活下來,但每晚一分鐘執行二號方案,後續作戰計劃的實時風險就會變得越大,失敗的可能性也會不斷上升。
“不能再拖了,立即執行!”副官當機立斷道。
“批准。”中將點了點頭。
……
……
要塞外圍戰場,距離要塞城牆兩千五百米處。
後續被傑尼爾加派出來的組織部隊也已經趕了上來,和前線主動出擊的那支部隊彙集在了一起,繼續追趕着那些已經丟盔棄甲的革聯部隊。
這兩支部隊的指揮官都是唐氏財團的人,也都是傑尼爾的親信,兩人雖然是傭兵出身,但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之中也參與過數次萬人以上規模的戰役,完全可以算作是合格的軍人。
“前面這個地勢有點不對啊……兩邊都是峭壁,如果對方在這裡設下埋伏的話,我們繼續追過去,恐怕要出事。”兩人之中的一人說道。
“的確是個適合埋伏的地形,但是你看那些潰逃的革聯軍還有幾千人,這些幾千人被我們緊緊攆着,如果對方要埋伏的話,會有極大的可能誤傷友軍——我們只要死死咬着那些革聯軍的尾巴,就算有埋伏他們也會投鼠忌器。”另一個人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道。
“要不……我們還是稍微等等,觀察一下吧……”
“等什麼等?如果追擊部隊和革聯的敗軍脫節,那如果真的有埋伏,我們也沒有辦法拿他們的自己人來擋擋箭牌了,再說了,少爺的脾氣你也知道,如果我們因爲多疑而錯失了追擊的機會的話,回去他肯定不會放我們。”另一個人立馬否決了同伴的提議。
“好吧,不過我們還是得多加小心,讓動力裝甲頂在最前面,隨時做好應對兩側可能存在的埋伏的準備。”
“我會讓手下小心的。”那人點了點頭,便控制着他那具定製型的動力裝甲朝着前面衝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突然從前面傳了過來!
前方是一條狹窄的峽谷,組織的軍隊追着革聯軍一直追到了峽谷裡面——按照組織指揮官的設想,最壞不過的情況也就是兩側的峭壁上面鑽出來幾支早已埋伏好的軍隊,對着峽谷內的士兵一通掃射,可誰知道對方竟然在峽谷內埋設了大量的炸藥,炸藥引爆,直接將整條峽谷兩側的山體都給炸塌了,將數千名革聯軍士兵和上萬名組織的戰士直接給埋在了峽谷裡面!
動力裝甲手中舉着的重盾可以擋下12.7毫米大口徑機槍的射擊,但是卻絕對扛不住從山坡上滾落下來重達十幾噸的巨石,這一萬多人頓時便被崩塌的山體給活埋了,一個都能沒退出來……
山體被炸塌,不僅僅埋掉了峽谷內的軍隊,還在峽谷的兩側打開了兩個巨大的口子,兩條之前並不存在的通道出現在了剩下的組織軍隊的兩側,早已等候多時的革聯軍直接殺了出來,狠狠地給了還處在懵逼狀態之中的組織軍當頭一棒!
由於動力裝甲都被派到了最前面,這部分還沒有進入峽谷的組織軍隊已經是被從中截斷的,沒有裝甲部隊提供掩護的步兵很輕易地便被掃倒了一大片,頓時,地上穿着組織軍服的屍體數量便超過了穿着革聯軍裝的屍體數量。
上一秒,他們還在追殺着革聯敗退的軍隊,而下一秒,他們自己就變成了一支丟盔棄甲的敗軍……
戰場上的局勢瞬息之間風雲萬變,追擊者和被追者的角色轉眼間便已經調換了過來。
……
這一次,革聯軍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傾巢而出——將近十萬人的大軍直接朝着亂成一段的組織軍衝殺了過來,陣腳大亂的組織軍頓時就被對方吞噬了大半,剩下的人則是開始拼命地朝着要塞的方向奔逃。
劍閣要塞,指揮部。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條峽谷!那條峽谷怎麼會突然塌了?!”看着無人機傳回來了畫面,傑尼爾整個人都已經陷入了呆滯的狀態之中,隨後,又開始暴怒,歇斯底里地將手邊一切可以拿起來的東西給砸了出去。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要塞內的守軍大多數都被自己給派了出去,現在整座劍閣要塞內只剩下了兩千多人,就連城牆上的射擊位都站不滿……而朝着要塞涌來的革聯大軍……則是有整整十萬之衆!
“長官,我們必須接應撤回來的友軍,讓我帶人衝出去吧!”副官突然對傑尼爾說道,他此刻已經將防彈衣穿在了身上,腦袋也扣上了一頂組織軍的制式頭盔,手裡抓着一支大口徑突擊步槍。
“接應?他們已經死定了,你現在讓我打開城門去接應他們?!哈哈哈——”傑尼爾怒極反笑,隨後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打開城門!誰也不準離開要塞!”
“長官,他們還有將近一萬多人,如果能保護這些部隊安全撤入要塞的話,我們還有希望把要塞給守下來!”
“對方可是有十萬!十萬!”傑尼爾吼道,“你們,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固守住自己的崗位,不準離開半步,給我把革聯軍給拖住!”
傑尼爾說完,轉身便欲離開。
“長官,你要去哪裡?”副官用一種帶着些許顫抖的語氣問道。
“我要回去向上級彙報最新的戰況,我——”
傑尼爾還沒有說完,震耳欲聾的槍聲便在指揮部裡面響了起來,等到槍聲平息下來之後,傑尼爾和他的那些貼身保鏢,還有那幾名和他形影不離的美女全部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脆弱的人體被大口徑步槍彈給撕扯得支離破碎。
而那名副官手中則是端着那支大口徑突擊步槍,槍口還在冒着嫋嫋的青煙。
哪怕是中高級的進化者,在這如此近的距離被大口徑步槍直接命中也必死無疑,傑尼爾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威力巨大的子彈就已經擊碎了他的心臟……
指揮部裡所有的人都輕輕地盯着副官,儘管傑尼爾的錯誤決斷和臨陣脫逃意味着他註定要被送上軍事法庭,但是在未經判決的情況下直接將其擊斃,這名副官本身犯下的就已經是死罪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組織的軍事法庭願意留他一命,唐氏財團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然而,副官的表情卻是顯得十分平靜,擡手抹去了臉頰上沾染的血跡,將打空了的彈匣拔了下來,丟到一邊,插上了一個新的,然後對指揮部裡所有的軍官說道:
“現在劍閣要塞最高指揮部由我接管,立即封閉所有地下通道,直接將速幹水泥灌進通道里面,然後把閘門焊死,另外,派人毀掉核反應堆和要塞級能量護盾發生裝置,將核心芯片全部焚燬,另外——”
副官一邊說着,一邊掄起步槍,用槍托將桌子上的一臺軍用電腦主機直接砸開,將裡面的硬盤拽了出來丟在地上,擡手就是一槍——
“毀掉所有情報文件、作戰記錄、通訊設備和密碼本,絕對不能讓革聯的人得到這些東西。”
劍閣要塞的淪陷不可避免,他們甚至都沒能等到預想之中的獸潮,單單是革聯的攻勢便已經將組織軍隊擊潰,當然,傑尼爾要揹負其中最大的責任,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要主動出擊的一樣,一切都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副官的心裡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不能早點開槍,如果自己在傑尼爾發出那道錯誤的命令之時就將他殺死的話,或許劍閣要塞還有希望能夠守下來。
大概是自己的內心也存有着一絲僥倖吧,副官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將傑尼爾腰間的手槍抽了出來,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要塞內的所有人,準備好進行最後一次戰鬥的彈藥,然後,將彈藥庫全部燒燬,我們一點東西都不能留給敵人——”
……
……
核爆區,安全井。
“晚了,一切都晚了……”齊麟都已經打算趕往戰場進行支援了,然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組織軍主力在革聯的埋伏下被全滅的消息就已經傳了過來,大勢已去,劍閣要塞恐怕很快就要易主了。
齊麟現在再過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就算他一個人能殺死一千人、一萬人,他也沒有辦法組織革聯攻下劍閣要塞,組織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了。
“如果他們能夠及時封堵住地下通道的出入口,並且再度收縮地下戰場的防線的話,或許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主腦說道。
“有什麼用呢?革聯的勢力會像滾雪球一樣不斷地膨脹,到時候恐怕都不用主腦出手,單憑革聯就可以輕鬆地將組織給滅掉了,然後,就誰也無法阻止那個‘烏托邦計劃’了。”齊麟嘆了口氣,沒想到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最後一切卻都會毀在了一個紈絝子弟的手上。
就是不知道那個夏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心裡會是怎麼想的……難道他真的是要故意將組織的未來給斷送掉麼?
……
……
組織總部,玄武岩密室地下深處,核心區。
要塞丟失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另外七名還處在“冷凍”狀態之中的組織創建者當即便將正在處理後續的夏喚回到了位於地下的核心區。
他們已經決定,再度“喚醒”一名創建者,去接替夏現在的工作。
……
……
“夏,你這段時間以來的決策很奇怪,很失水準……說得難聽一點,你簡直就是在把我們這麼多年來一手締造的心血一點點地推入深淵……你或許是累了,我們覺得你應該是時候休息一下了,所以,現在將由我來接替你的工作……”
“哦?是嗎?”夏看着從維生艙之中站起來的那個人,眯起了眼睛。
“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那個人還沒說完,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旁的機器人侍者立馬扶住了他,並且將一支針管刺入了他的脊椎之內。
伴隨着藥液的緩緩注入,他全身的乾癟的肌肉漸漸變得飽滿,生命力再度回到了這具本已殘老不堪的軀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