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的診所地下室裡面，樂子曰輕輕的活動着自己的胳膊和手，而老孫則是陸續的把一些他看來比較珍貴的藥材都跟着一起搬了下來。
“大爺，你幹這一行多少年了？看你面相不像是那個進過號子的人啊！”
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很少主動說話的樂子曰，這時不知道是因爲過於的寂寞還是什麼原因，主動的跟老孫頭搭起了話。
低頭磨藥的老孫頭笑着說道“看面相你也不是那鮮龍城的白馬長槍樂子曰啊，都是江湖上跑過的船，能上岸咱們就不聊海里的話題了！”
樂子曰是真沒想到這個孫大爺張嘴說話就是江湖切口，所以還挺好奇的看着孫大爺繼續說道“你說鮮龍城能破了金州嗎？”
“夠嗆，這話咋說是夠嗆呢，金州城的年代不近乎了，那王朗跟王漢陽都是手裡有點手段的人，這麼多年誰都知道金州監獄的勾當，但是你看影響他們王家了嗎？誰都知道王剛，就是你給弄死了之後揚名立萬的那個墊腳石，你說誰不知道他斂財成性，甚至有一段時間人都說軍中只識戰時公，哪個能記安時王……這就是說的王剛啊，可是最後的呢，沒有王朗的授意的話那王剛能讓你找機會給弄死嗎？所以我說鮮龍城跟金州也就是五五開吧！”
“那鮮龍城能還有唐朝幫忙呢！”
“唐朝？唐朝倒是個人物，但是唐朝他有那個坐上天下至上位置的心嗎？你們鮮龍城要是沒有登高望遠，唐朝早就會漠北消停的待着去了，所以說打鐵必須自身硬，鮮龍城依舊五五開！”
“鮮龍城自己不兵強馬壯嗎？”
“你都在這躺着了，還有什麼兵強馬壯啊？兵強馬壯有那個坦克大炮壯嗎？人家金州城不管是從沿海地區進貨還是自己挖掘，那坦克我可見過……當時咱們也不知道是幹啥用的啊，現在才明白，那玩意是打仗用的！五五開我都給了你大面子了才這麼說的！”
樂子曰仔仔細細的咀嚼的老孫頭的話，半晌之後笑着問道“孫大爺，那你說如果我出去的話鮮龍城能有幾分勝算？”
老孫頭的手頓了頓，隨後渾濁的目光看向了樂子曰這個年齡不大但是在鮮龍城乃至整個北方軍閥屆都赫赫有名的少年猛將。
有那麼一瞬間的目光是明亮也透徹的。
可就這種眼神卻在一陣敲門聲之中打斷了。
老孫快速的放下手裡的東西，對着樂子曰做出了一個禁言的手勢之後站起了身子，往地下室外面鑽去。
診所的外面，狂暴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城防署屬員此時圍攏在診所的外面。
三十來歲的北城署長看着鬧哄哄的大街，心情非常不美麗的推開了叫門的下屬之後一腳就踹在了捲簾門上。
“老孫頭，你踏馬在不開門你孫女你還要嗎？”
診所裡面的老孫聽見這句話之後頓時一咬牙的縮回了脖子，對着地下室的樂子曰說道“我不出去我孫女就是個死……”
樂子曰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老孫之後直接坐了起來想要說點什麼，但是老孫卻一擺手制止了樂子曰。
“小子你聽好了，我孫女叫孫百合，就在錦書女子學院上學，你他媽活下來了找到我孫女，算是你對得起我了！”
不等樂子曰說話，老孫頭直接鑽上了地面隨手就把地下室的出入口，那一塊地磚穩穩的蓋住。
樂子曰掙扎着起身之後環顧了一眼地下室的四周，想要起身上去推入口的地磚，但是卻聽見了地面上傳來的開門聲。
“哎呦，秦爺，秦爺……”
老孫頭抱拳拱手的打開門之後一臉堆笑的對着城北署長問好。
秦爺掃了一眼老孫頭之後揹着手就往裡面走，眼神犀利的在小診所裡面掃了一圈之後問道“老古記着呢吧？”
“誰啊？”老孫一愣，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的反問了一句。
秦爺笑呵呵的轉回身看着老孫問道“金州監獄的管教，放你出來的老古啊……”
“哎呀，古爺，記着記着！怎麼了秦爺？”
秦爺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之後就在開始在診所裡面溜達了起來，東看看西瞅瞅，漫不經心的說道“鮮龍城的隊伍現在都到了北門了，你的古爺現在混的好了，有人說他潛伏回來當了奸細，你見過他嗎？”
“沒有沒有，自從我出來之後他就消失不見了，今天我也是聽說外面好像是要打仗了，所以這才早早給門關上了，秦爺您說我這一把老胳膊老腿的，萬一給我有點磕着碰着的，我還活不活了？”老孫諂媚的笑着，一邊說一邊轉身拿起茶壺倒了杯水，恭恭敬敬的端給了秦爺。
秦爺伸手接過來茶杯之後並沒有着急喝，而是端着茶杯看着老孫，那眼神就好像要看進老孫的心裡一樣。
老孫低着頭不敢正視秦爺，裝出一副非常窩囊的樣子。
秦爺直接給杯子放在了一邊，隨後笑着說道“沒有啥受傷的不認識的人來你這看傷吧？”
“沒有沒有秦爺，絕對沒有，我這頭疼腦熱的看看行，婦科病啥的看看行，那受傷的來了……”
不等老孫說完話，秦爺直接伸手拿起了櫃子上面的一個小藥瓶，直接打開之後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之後放了回去。
老孫的心裡跟着秦爺的節奏，大氣也不敢喘。
“老孫啊……你孫女是拿着金州城的教育資金去的錦書學院吧？”秦爺笑着走到了老孫的面前。
“對對對……”
“嘭！”
秦爺突然一腳就踢在了老孫的小腹上，給老孫直接踢的跪在了地上，而身邊的城防署屬員們瞬間一擁而上的按住了老孫。
“你拿着好處，還他媽的當裡應外合的奸細？你不給人治傷，這金瘡藥是我做的嗎？嗯？”
秦爺笑呵呵的彎下腰之後看着老孫頭。
老孫疼的臉色蒼白，但是突然抽冷子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之後猛的往前一竄，雙手直接抱住了秦爺的腿，自己則是雙腿再次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別人不知道老孫這是要幹啥，瞬間掏槍拔刀的對準了他，可是地下室的樂子曰可知道。
因爲老孫這一跪，正正好好的就跪在了地下室的出口那塊地磚上。
秦爺眯着眼睛看着老孫，輕輕的擺手示意別人把東西收起來之後這才低頭看着老孫問道“怎麼個意思？苦肉計？”
“秦爺！他們給的多啊，給的多啊……一分我都沒敢要，我就想給我家孫女當個嫁妝啊，您饒了我吧，饒了我一回！”
秦爺看着老孫淚流滿面的樣子，閉着眼睛思索了一下之後笑着問道“你孫女多大了？”
老孫聽見秦爺這麼說，頓時驚恐的擡起頭看着秦爺。
“呵呵……我正好想要整個小老婆，你孫女長的不錯，還有文化知識，你讓她回來我給她安排個工作就完了唄！”
“秦爺，孩子還小呢，還小呢……”
秦爺低頭看着不停求自己的老孫頭，眼神有些邪惡的看着不遠處老孫頭跟孫女的合影說道“你說孤苦伶仃，無牽無掛的一個小姑娘，我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成爲她唯一的親人的話，是不是就完美了？嗯？哈哈哈哈哈……”
秦爺的笑聲讓地下室的樂子曰雙拳死死的捏在了一起，發出骨節的“噼啪”聲！
樂子曰猛的用手就推頭頂的地磚，力氣之大讓老孫頭差點沒有跪穩。
老孫頭咬着牙猛的用雙腿再次往地上一跪，擡起頭喊道“秦爺，您不能這麼做……我告訴你老古他們去哪了，我知道他們……”
“用你告訴嗎？嗯？”
秦爺說完話之後，一聲槍響瞬間讓還在推着地磚的樂子曰一愣……
老孫捂着自己的胸口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
“亢！”
第二聲槍響再次響起，老孫直接就趴了下來！
“走吧，沒發現就繼續找！”秦爺收起了自己的手槍之後走到了櫃子的邊上，拿起老孫和自己孫女的合影之後揣進了兜裡，隨後帶着十多個人離開。
而老孫從始自終都沒有離開地下室入口那塊磚一寸。
慢慢匯聚成流的血液在地磚的縫隙下滲透……
樂子曰擡着頭張大了嘴的想要喊，但是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而滴滴落下的血卻混合着自己的眼淚在臉上劃過……
良久之後，樂子曰到底還是從地下室出來了，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孫頭，樂子曰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抱起了他。
“咳咳……你……你咋出來了？”
樂子曰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老孫頭，這個寧可死也沒有出賣自己的陌生人。
“你……錦書學院……孫……”
老孫頭的話根本就說不出來，也註定是說不完的了。
而抱着他的樂子曰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最後在老孫頭期盼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老孫閉上了眼睛，在這個如雷貫耳的陌生男人點頭的那一瞬間，帶着笑容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