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酒吧裡面煙霧繚繞,菸草味、酒精味還有某些酸臭味瀰漫在其中。
角落裡放着一臺老虎機,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將硬幣投進去然後拉動搖桿,看着機器裡的輪盤從飛速轉動到逐漸停在鈴鐺,鈴鐺,7上面,頓時憤怒的揚起拳頭。
不過猶豫片刻後還是悻悻的將拳頭放下。
將老虎機打壞了,自己可賠不起。
在老虎機剛出的時候,就有幾個倒黴蛋砸壞了老虎機,現在他們還沒還掉債務呢。
男子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我他媽討厭中國佬的東西。”
“我們都討厭!”不遠處的一個正在抽着菸斗的男子哼了一聲道:“可現在那些中國佬的勢力太大了!”
“閉上你的嘴!”抽着菸斗男子對面坐着一個穿着揹帶褲和襯衣的男人,開口呵斥道。
他衣服顯然比這裡其他人要體面得多。
“好的,我知道了!”抽着菸斗的男子無精打采的把玩着桌上的撲克牌。
“丹尼斯,這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
穿着揹帶褲和襯衣的男子就是丹尼斯.尼克,加利福尼亞工人黨的領袖。
丹尼斯抽着雪茄悶不做聲,他可不希望身邊的人口無遮攔牽連到自己。
他十年前來到舊金山,靠着精明和口才,團結了一羣失業的愛爾蘭人,成立了加利福尼亞工人黨。然後又藉助工人黨的影響力承包了監獄,將那些犯人租出去修路。
因此,這兩年他賺到了不少錢,攢下了五六萬美元。
本來他還想要競選市長的,雖然他知道自己競選不上。
不過可以提高自己的影響力和名氣,爲自己的未來鋪路。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陳正威的勢力如同吹氣球一樣飛快擴大,愛爾蘭幫派也被他打垮,加上意大利人和猶太人都與他合作。
那時候他就感覺不妙了,立刻低調起來。
如果不是捨不得監獄的生意,到了其他地方沒辦法這麼賺錢,他早就離開舊金山了。
好在那些中國人也沒找他的麻煩,這讓他放鬆了不少。
他希望日子就這麼下去,多攢一些錢,然後離開舊金山。
實際上如果不是怕被報復,他早就將加利福尼亞工人黨扔掉了,這些人對於他來說已經如同燙手山芋一樣了。
在酒吧喝了兩杯酒,丹尼斯和同伴便離開酒吧,頂着小雨快步走向馬車。
正在酒吧不遠處屋檐下躲雨的兩個華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眼,便將手伸進懷裡,掏出槍跟在丹尼斯後邊。
隨後擡起手臂,槍口指着丹尼斯和他同伴的後腦勺。
砰砰!
隨着槍聲,兩人直接撲倒在地,鮮血順着地面的雨水不斷擴散。
那兩個華人便將槍揣進懷裡,腳步絲毫停頓都沒有,如同無事發生一般的走進黑暗中。
過了半個小時,調查局的人趕過來。
邁克爾看了一眼現場,直接吩咐:“將酒吧所有人都帶回局裡詢問!”
很快,酒吧的人就都被帶回警察局。
到了深夜12點多的時候,那些普通酒客被放了出來,不過加利福尼亞工人黨的人都被留了下來,他們具有極大的嫌疑。
就算和丹尼斯被殺的案子無關,也和其他案子有關。
……
第二天陳正威家中出來,和林長寧一起去吃早茶。
顏清友便趕過來了,先是抖落一下身上的雨水,嘿嘿一笑道:
“威哥,嫂子!”
“吃的這麼豐盛!看的我都餓了!”
“自己找地方坐下,誰也沒攔着不讓你吃!”林長寧道。
顏清友將外套掛到一邊,拿了碗筷坐下來,一邊盛粥一邊道:“威哥,那個加利福尼亞工人黨完了!”
“他們老大昨天晚上掛掉了。還被抓了二十多人,現在邁克爾還在讓人抓人!最多三天時間,就能全都搞定。”
“知道了!你之前都不知道他們?”陳正威隨口問道。
“聽說過加利福尼亞工人黨,但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顏清友有些尷尬道,他確實是被這個工人黨的名字迷惑了。
他開始管理港口後,那些人就全都收斂起來了,極爲低調。
所以他一直沒留意過。
“讓秀才下午和律師去趟政府大樓,將監獄承包合同簽下來,還有成立安保公司的手續!”陳正威道。
“一會兒我讓人告訴秀才一聲!”
“威哥,承包監獄,也賺不到多少錢啊!對於那些人很多,威哥你肯定看不上的……現在也沒人敢抓我們的人!”顏清友詢問道,他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
現在舊金山又沒人敢抓陳正威的人,承包監獄一年才賺幾萬美元,陳正威何必費這麼大力氣。
“美國憲法有一條規定叫雙重危險!就是說政府不能因同一罪行在同一級別的法院系統中多次起訴一個人。”陳正威隨意的說道。
“即使有些人被判有罪,一旦被判刑完畢,他們不能因同一罪行再次被審判和懲罰。”
“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陳正威擡頭詢問。
“一個人在芝加哥殺了人,然後被調查局查到了。只要他在舊金山被起訴,那麼無論是否被判有罪,回到芝加哥後都不會被再次起訴。而聯邦法院通常也不會再次起訴。”
“啊!威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顏清友頓時恍然。
他們的人如果在外面犯了事情,只要能回到舊金山,然後上法庭走一圈就不會再被起訴了。
“如果犯的事情比較大,那麼就找個比較輕的罪名進去呆一段時間……然後就沒事了!”陳正威接着道。
“所以承包監獄不僅僅是爲了下面的馬仔,也是爲了委員會的成員。”
不管他們在外面犯了什麼事,只要不是反人類這種……到時候來舊金山法庭走一圈,重罪全都宣佈證據不足,找個比較輕的罪名進去呆個一兩年,就能平安無事了。
所以監獄必須要承包下來。
他準備在監獄裡修建一些豪華公寓,到時候提供給那些幫派的重要成員。
他們可以在監獄裡享受到一切,無論是煙、酒、女人,或者其他什麼東西。
當然,價格也不會低。
單單這一個監獄,在他們身上一年就能賺到上百萬美元。
而且這也是一間大學。
以後有需要重點培養的手下,扔進去呆個一年半載就夠了。
他們可以從全美各地的幫派重要人物那裡學習到各種各樣的知識、技巧和教訓。
至於將監獄裡的犯人送去修路賺錢……一年也賺不到多少,而且還要派人看守,太麻煩了。
“威哥,這種辦法你都能想得到!”顏清友忍不住道。
陳正威這腦子真是絕了。
“不然爲什麼我是老大?告訴伱們多少遍了,做人一定要多學習,多用腦!不用腦一輩子都是爛仔啊!”陳正威輕蔑的撇了他一眼。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堅持不懈的努力學習啊!
李希文看了一眼陳正威,又悶頭吃飯,不敢說話。
將事情交代給顏清友和容嘉材,陳正威和林長寧吃完飯便坐馬車去港口,坐船前往洛杉磯。
容嘉材已經派人去那邊畫地圖了,他和林長寧過去看看情況,找兩個地方修建莊園,之後乘坐火車前往薩克拉門託參加州長的就職晚宴。
一天半之後,他和林長寧便帶着二十多人從船上下來。
“威哥!”
“嫂子!”
幾個馬仔就在碼頭等着。
“這邊的氣候確實好多了!”林長寧感受着洛杉磯傍晚的微風,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舊金山的冬天雨水很多,特別潮溼,而且還寒冷。
而洛杉磯要乾燥多了,雨水少的多,也沒那麼多霧,這裡的海風沒有那股刺入骨髓的陰冷。
白天的溫度在20度左右,深夜也有10度。
“這邊搬遷的怎麼樣了?”陳正威站在碼頭,不急着離開。
這裡比起之前來的時候,要冷清了不少。
“走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快了!”馬仔道。“反正美國政府掏錢將他們遷走,他們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實際上期間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在華盛頓條約剛剛簽訂之後,消息傳到這裡,洛杉磯人覺得華人不但搶了他們的工作,還搶了他們的住處。
因此一羣人在酒吧不斷憤恨的抱怨,酒精上頭之後,互相鼓動之下,拿着刀和槍衝進唐人街,見人就砍。
當時這邊的唐人街有不少陳正威的手下。
然後他們就被當場打死了。
不過唐人街也被砍死了三個人。
在那之後,這些人終於老實下來,在美國政府派來的人給他們補償之後,很快就陸陸續續離開了。
原本的四五千人,現在只剩下了兩千人,其中還有一百多個華人。
剩下的也會在接下來半個月內陸續離開。
陳正威聽完之後,點點頭上了馬車。
一路上打量着這個殘破的小城,隨處可見的木頭房子,全都得推倒。
洛杉磯得重新規劃才行,比如下水管道之類,現在先打好城市基礎,總比以後再改建要容易。
當天晚上,陳正威便在洛杉磯最大的一家酒店住下,第二天便叫來地圖繪畫人員,在詢問過後,便前往幾個地方查看。
很快就確定了第一個地方。
好萊塢山。
這裡的景色很壯麗,可以俯瞰洛杉磯和太平洋的海景,而且位於山中,隱私也不錯。
這裡雖然還沒開發,但已經有人在這裡建莊園和別墅了,只不過面積都不大。
……
陳正威在洛杉磯尋找地方建莊園的時候,胡安也回到了古巴。
古巴的情況其實很混亂,在1868到1878年的十年戰爭之後,獨立軍雖然失敗,但也獲得了一定成果,比如古巴開始逐漸廢除奴隸制。
這也讓華裔苦工的價值顯得更高了,比奴隸、甚至這裡的黑人僱工要便宜的多。
而這裡的種植園主,也分爲兩個陣營,或者是站在總督一邊,或者是站在獨立軍一邊。
哪怕那些種植園主都是西班牙裔……不過已經把自己當做古巴人看待了,爲了更高的政治利益和地位,高舉由古巴人治理古巴的大旗。
甚至一些種植園主,本身就是古巴獨立軍的高級將領。
所以胡安不敢答應陳正威,這些種植園主手下有人有槍,而且都是打過仗的,可不是他手下的槍手能比的。
胡安回到古巴後長出了口氣。
在自己的莊園裡面呆了一天,便聯繫到了一個比較熟悉的家族。
這是一個大種植園主,在馬坦薩斯地區有着大量的種植園,同時也僱傭了大量的華工。
比達爾家族。
“比達爾先生!”胡安在一處種植園見到了自己的目標,對方是比達爾家族負責管理種植園的人。
“胡安……好久沒看到你了!”曼努埃爾·比達爾輕笑道。
“最近我回了美國!”
“聽說那邊發生了一些大事,美國政府被一羣華人打敗了?這真讓我吃驚!”曼努埃爾·比達爾嘲笑道。
這件事傳的很廣,就連他在古巴都聽說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故事?”曼努埃爾·比達爾隨後詢問道,畢竟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
“事實就如同你們所聽說的那樣,並沒有什麼隱秘的故事。那個中國人叫做正威.陳,他的勢力很強大,還是個軍事天才,帶着他的手下戰勝了美國陸軍。”胡安道。
聽到這個答案,曼努埃爾·比達爾有些失望。
他之前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另有隱情,還和其他人爭論過。
“事實上,我這次拜訪,也和那位陳先生有關!”胡安接着道。
“哦?”曼努埃爾·比達爾有些詫異。
“陳先生希望買下古巴種植園的華裔苦工!”胡安道。
“全部?爲什麼?因爲他們都是華人?”曼努埃爾·比達爾更加詫異了。
“也許!”
“我拒絕!我和那些豬仔都簽了合同,在合同時間到達之前,我不會讓他們離開。”曼努埃爾·比達爾想都不想就說道。
將那些華裔賣給那個中國人,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的種植園需要大量人手,整個古巴都找不到比華裔更便宜的工人了。
哪怕那些被叫做豬仔的苦工都被累死在種植園,他也不打算將人賣掉。
隨後曼努埃爾·比達爾有些輕蔑的詢問:“你在幫那個中國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