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我剛剛纔找到了希望!”
常安像是丟了半條魂魄似的小聲呢喃着。
是啊!
怎麼會這樣?
他花了這麼多年,懷着希望尋覓了這麼多年鈐。
好不容易找到了母親的下落。
好不容易知曉母親就是涅荒城城主洽,
好不容易將傳說中的沉睡城主喚醒……
他滿心以爲,他終於可以跟母親團聚了。
他滿心以爲,他的苦苦追尋終於有了圓滿的結局。
他滿心以爲,沉睡的城主醒來之後會同他抱頭痛哭,互訴思念之情……
可惜,這個被他們從沉睡中喚醒的城主,竟然將殘忍的將一切又全部打回到了起點。
在他面前的這個涅荒城城主不是真正的城主。
她不是她的母親,不是他心願的歸宿啊!
常安失望的低垂着眸子。
柳雲凡擡頭看看他,流露出了嘆息。
她能夠理解常安的心情。
滿懷希望突然變成了絕望,這樣的落差,怎會讓人好受?
就好像一個人歷盡千辛萬苦,自以爲已經站在了高山之巔,可惜有殘酷的聲音告訴他說:“你錯了!其實你還在谷底,你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柳雲凡暗自嘆口氣,又看向牀上跪着的假城主,道:“我問你!真的城主離開之前,跟你說過什麼嗎?比如說,她要去哪裡,她還回不回來,又什麼時候回來?”
“城主她……”
假城主想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什麼似的,道:“回姑娘的話,城主離開前,曾說她暫時帶着自己的兒子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居住,並沒有說回不回來。”
“這樣啊……”
柳雲凡略微點頭。
線索到這裡又斷了。
看來,當年城主做的很是小心翼翼,不想被任何人透露他們母子二人的蹤跡。
想罷,她走到常安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常安,你不要灰心,或許我們還會有別的線索。還記得我們見過的那個神秘的女子嗎?她的身份我們還沒有弄清楚。既然她來過這個房間,說明她可能跟你的母親有聯繫。我們不妨試着找找她,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常安擡頭衝柳雲凡微微一笑,感激道:“三小姐說的對,我既然這二十多年都找了,曾經失望了無數次,又怎麼可以在乎這一次的失望?何況,那個神秘的女子說不定真的是我尋找母親下落的線索。”
“嗯……”
柳雲凡垂下了眸子。
她記得,自己之前見過那個神秘的女子。
那神秘的女人好像故意引她去某個地方。
她爲何要引她呢?
難道,她們認識?還是,那個女子別有所圖?
柳雲凡迷惑至極。
“喔喔喔……”
窗外,雞鳴聲傳來,攜來了看不見的光明。
眼前的事情雖然一頭霧水,可他們曉得,天要亮了!
下一刻,牀上坐着的假城主忽然間像是被閃電劈了一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牀板發出的震顫聲讓柳雲凡與常安一驚,紛紛朝她看過去。
只見假城主忽然間抱住手臂,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她死命的往牀角縮過去。
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假城主的身體已經貼上了牆壁。
半晌,她的顫抖停止了。
她忽然間擡起頭,眼神凌厲的看向柳雲凡,命令道:“天都快亮了,你這個丫鬟怎麼還不過來給本城主更衣?”
“我?”
柳雲凡驚愕的指指自己,又疑惑的看向常安。
意思是詢問他可知道這位假城主的變化是什麼意思。
明明一刻之前還膽小的承認自己是個丫鬟,怎麼幾秒鐘的時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眼前她這氣勢,還真有主子的模樣!
常安擺擺手,表示自己也不曉得。
“沒錯,就是你!快過來給我更衣!”
假城主又訓斥了一聲,擡起手臂鬆了鬆筋骨。
“這一覺,本城主睡的好沉,感覺睡了好久!當年那一杯茶……喔……我睡了有一年嗎?”
她的話說了一半就嚥了回去,話鋒隨之改變。
柳雲凡嘴角有些抽搐。
這假城主是不是有病?
忽然間就變了一人,現在又胡說八道的甩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她睡了有一年,她睡了明明二十幾年好吧!
而且,還將這句奇怪的話說的這麼順口自然!
只不過,方纔她改了口,恐怕是害怕說漏了她不是真正城主的事情吧!
她這番話太奇怪了!
明明剛剛醒來時她已經不打自招,說出了她不是真的城主。
柳雲凡不禁佩服,這女人說自相矛盾的話還這麼臉不紅氣不喘,她真是佩服!
“本城主馬上要找長老們商量事情!你還不過來伺候?”
柳雲凡正腹誹着,假城主又命令道。
“奧!是!”
柳雲凡衝着常安點頭示意,他轉身迴避後,她才走到假城主跟前,爲假城主拿來了衣服穿好。
柳雲凡這麼聽話,主要是想弄清楚這假城主突然轉變的原因。
她此刻的模樣,很是威嚴,儼然就是真的城主纔有的氣勢。
她得搞清楚,怎麼雞一叫她就變了模樣?
還有方纔她說要見長老,那又是爲何?
柳雲凡思索片刻,決定順着她的話問下去,道:“城主,不知道您這麼早就召見長老們,是不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新來的丫鬟是吧!”
假城主用餘光掃了她一眼。
“看樣子你是不曉得很多事情!本城主沉睡之前,長老們跟本城主說過一個提議。睡了一覺之後,我茅塞頓開,忽然覺得他們的建議不錯,所以決定採納。”
假城主又瞥了她一眼,“你一個小小的丫鬟,肯定不會知道什麼事!”
“城主向來英明,您覺得不錯的建議,那一定很不錯!”
柳雲凡順着她的話拍馬屁道。
假城主聽聞,忽然開心了起來,略加讚歎道:“本城主看你是個信得過的丫鬟,倒不如告訴你了。
“長老們一心想讓我回心轉意,忘掉那段不該有的情分,之後會讓我繼續當這個城主。如今,本城主覺得是時候迴歸了!”
“恭喜城主想開了!”
柳雲凡低頭。
忘掉那段不該有的情分?
是嗎?
她暗地裡冷笑——又是一個看中權勢的女子。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位假城主說的應該是二十多年前,真的城主與自己愛的男子之間的情誼吧!
這假城主如此說,說明她有私心,想將錯就錯,將這城主繼續當下去。
想到這裡,柳雲凡疑惑更甚了——她要是這種想法,之前剛醒來的那會兒爲何要原形畢露?
這不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而且她方纔說那段非常有氣勢的話,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早已經暴露了假城主的事實。
變了一個人,忘記了……
柳雲凡暗自呢喃着。
忽然間,她想到了一個人——秋水!
依稀記得,那日在秋水家中,她曾發現秋水白日裡跟晚上簡直判若兩人。
一個柔弱善良,一個剛強無情。
當時她尋思,秋水是不是因爲遂願樹的毒纔會這般模樣?
而眼前這位假的城主,也是兩種性格,一種是軟弱膽小,一種是霸氣威嚴,會不會也因爲中了遂願樹的毒?
“你說,長老們會不會贊成本城主的做法呢?”
假城主再開口,柳雲凡猛地從沉思中回神。
她將頭一低,恭敬道:“回城主的話,若是今晚之前,長老們可能會答應。可是現在,他們恐怕答應不了了!”
“大膽!”
假城主忽的變了臉色,衝她吼了起來,“你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活夠了!”
“城主息怒!請聽我說完。”
柳雲凡不慌不忙的解釋,“城主大人,您還不知道,今天晚上三大長老們全被人殺了!”
“什麼?那三個老東西死了?他們死的可真是時候,真是天助我也!本城主不用再看他們臉色了!老東西們,等我送你們一程!”
假城主驚訝完,接着“哈哈哈”大笑了幾聲,猛地衝了出去,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中。
她身影從房中消失的那一刻,常安從外面閃了出來。
柳雲凡扭頭看向他,問道:“常安,這假城主的異常,你怎麼看?”
“她的變化……”
常安微微思索片刻,“在涅荒城中見怪不怪!”
“見怪不怪?什麼意思?”
柳雲凡疑惑道。
“我來涅荒城好些日子了,發現這城中哼多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晚上與白天就像兩個人一樣,言行舉止完全不同。
“更奇怪的是,他們白天不曉得晚上的事情,而晚上又不記得白天的事情。通常,他們所成爲的兩種人是完全相對的性格。
“正義與邪惡、冷酷與溫柔、無情與多情……總之,涅荒城中的人性情恨奇怪!”
“他們這種好像是是——雙重人格!”
柳雲凡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詞。
不錯!
秋水是這樣,假城主也是這樣,涅荒城中好多人都是這樣!
他們有兩種人格。
白天與晚上判若兩人。
歸根結底,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與“毒”脫不了干係,那所謂的毒,恐怕就是遂願樹了。
“不錯,三小姐說的這個詞很恰當!”
常安贊同的點頭,“他們每個人確實有兩種人格,而且彼此的人格之間並不相通,並不認識。更甚者,他們自己都不曉得有另外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
常安頓了頓,繼續道:“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也發現了一個問題,涅荒城中所有人,將一種名爲‘遂願樹’的奇怪的樹作爲聖物。
“他們會將遂願樹的花朵放入百花中爲嬰兒沐浴,可是那種樹的花本身有毒性。我在城堡中無意中得知,當年涅荒城城堡中曾經失蹤過丫鬟。與丫鬟一起失蹤的,還有城堡中開的鮮亮的遂願樹血紅色的花。
“那一大片,竟然在一夜間被人摘的無影無蹤。不知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陰謀。”
“遂願樹……長壽夢……迷幻樹……失蹤的丫鬟……”
柳雲凡小聲的呢喃着。
有某種蛛絲馬跡緩慢呈現——
聖娘娘想方設法讓她來北暝,來遇見這些詭異的人,詭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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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神秘的女人,有着怎樣不爲人知的目的?、
再然後她一路的經歷,千奇百怪……
南碣與北暝,究竟有着怎樣深藏不露的真相呢?
陡然間,她的腦袋裡面變成了一團漿糊,毫無頭緒。
此時此刻,柳雲凡還不能曉得,也無從曉得。
她自己也知道,這些疑惑的背後定有聯繫。
所以她必須順着蛛絲馬跡繼續尋找。
離開城主的房間之後,柳雲凡跟常安飛上了城堡高高的屋頂上。
這裡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爲他們解決問題的寶貴密碼,他們不想放過。
兩人坐在屋頂,靜靜的看着下面的喧囂與吵鬧。
下面是涅荒城三位長老的葬禮。
那位裝的有模有樣的城主爲他們辦的那叫一個風光。
柳雲凡能夠理解假城主的感激與興奮之情。
三大長老死了,她就可以高枕無憂的繼續做自己的城主,不需要再過着受人壓迫的日子。
她坐在屋頂上,看着假城主親自爲長老送葬;
目送着三口華美的棺木消失在城堡中。
順道,也看到了城堡的某個角落中站着的某個熟悉的黑色的身影。
那是她的父親——柳賀!
柳賀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着假城主。
他看了半晌,似乎嘆口氣,轉身消失。
屋頂上面,柳雲凡眼睛的餘光灑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便將心也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爹爹,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柳賀轉身要離開,她也焦急的向常安告別,飛身而下,緊跟而上。
方纔,柳賀盯着假城主時那認真的神色她看的清楚。
這一點,更加讓她堅信,柳賀一定與涅荒城的城主有什麼關係。
同樣的,也讓她堅信了自己畸形的假設——
三大長老是柳賀殺的,他爲了給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有自己的兒子報仇!
柳雲凡認爲,自己有必要馬上用事實確認一下,好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常安,先讓他們父子團聚,她也好白撿一個哥哥。
她緊瞅着柳賀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她跟了好久。
直到,走出了涅荒城的城堡,到了大街上。
柳賀停下,轉身,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來不及躲避的柳雲凡的身上。
“爹……”
柳雲凡有片刻的慌亂,但是又馬上淡定,隨即換做驚訝道:“爹爹,原來真的是你!你如今報完了仇,還有什麼打算?有沒有想過讓自己失散的兒子認祖歸宗?”
柳賀被她的話弄得驟然間茫然,疑惑道:“雲凡,你在說什麼?什麼報仇?什麼認祖歸宗?”
“嗯?爹爹,你來涅荒城不就是爲了殺三位長老報仇雪恨嗎?當年,他們差點兒害死了你,還害的你妻離子散?”
柳雲凡瞪着眼睛解釋道。
“雲凡,我想你誤會了!三位長老不是我殺的!”
柳賀搖搖頭,“我此生也只有柳雲飛一個兒子,更不需要讓兒子認祖歸宗。”
“什麼?三大長老不是你殺的,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手中的匕首?”
說完,柳雲凡猛地捂住了嘴巴。
好像,她不打自招了。
這一句話,不就是在告訴他,昨晚她跟蹤過柳賀嗎?
不就告訴他,她早就對他這個爹爹各種懷疑了嗎?
“那匕首不是我的,是我從地上撿起來的!”
柳賀並沒有異樣,竟出奇的好脾氣的給她解釋。
他擡眸,看向柳雲凡,“雲凡,我知道,在這裡見到我,你一定很疑惑,我究竟爲何來到這涅荒城。”
柳雲凡反射式的點頭,承認了心中的迷惑。
點完了頭才反應過來,柳賀肯定早就知道她跟蹤他了。
“雲凡,我來這裡,的確有未了的心願。”
柳賀嘆了口氣,“你我父女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在你的面前提過你的母親。倒不如今日,我給你講講我與你母親的故事吧!”
柳雲凡沒有說話,點點頭。
柳賀既然決定給她交一些底兒,她自然不能拒絕。
直覺告訴她,柳賀將要講述的東西,與他來涅荒城的目的有密切的關係。
“你母親是個剛烈的女子。此生,她唯有一個深愛的男人。只不過,那個男人不是我!在我遇到你母親之前,她跟那個男人生過一個孩子。關於你母親的這些真相,是我最近才查到的。
“當年,她帶着孩子離開了自己的家鄉,可是很不幸碰上了我。是我搶了你的母親回到侯府做了三夫人,才害的她與自己的孩子失散。他們一別就是二十幾年。這就是你母親一直恨我的原因。
“在侯府,我雖對你母親冷淡,可是心底的那份愧疚還是有的。”
柳賀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愁容。
柳雲凡聽聞,驚詫不已。
原來,她這個身體的本尊竟然是一段孽緣的產物。
柳賀與紅鸞媚之間沒有愛情,有的只是逼迫與無奈。
所以,那個真正的柳雲凡的來到這個世界上註定會遭遇非人的苦難。
“爹爹,那你那個未了的心願,是不是與母親有關?”
她又問。
“不錯!”
柳賀點頭,“爹爹當時年少輕狂,直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我纔想通了好多事情。原來,我一直追求錯了東西。人這一輩子,長生不老又能如何?
“倒不如幸福快樂的去生活,無怨無悔的去經歷,問心無愧的去行事。如今,只希望你的母親能夠原諒我。原諒我一時的衝動給她造成的傷害!”
“爹爹這番話……”
柳雲凡疑惑的開口,“是不是說母親並沒有在當年二夫人制造的那場大火中死去?”
這個結論,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最強烈的時候就是二夫人被人殺了之後。
但後來又因爲沒有線索證據便否定了。
如今柳賀再提及,她不得不再次往那個想法上面靠。
“雲凡,既然你也來到了這裡,有些真相你早晚都會知道。倒不如,我現在便告訴你。”
柳賀輕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其實,你的母親紅鸞媚的真實身份,就是涅荒城的城主!那個神秘城主的故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不難猜測,假城主沉睡之事,你母親纔是幕後的操控者。”
“我母親紅鸞媚是涅荒城的城主?”
柳雲凡驚呼一聲。
這下換做她傻眼兒了。
涅荒城城主是常安的親生母親。
那常安不就真的是她的親哥哥?
原來,她都猜錯了!
常安不是她猜想的同父異母的親哥哥,而是同母異父的親哥哥。
“不錯!”
柳賀微微點頭。
“當年,你的母親,也就是涅荒城真正的城主,爲保住自己與心愛的男人的孩子,便找了一個丫鬟代替她做城主。她自己則將孩子偷偷的帶到安全的地方。爲了有足夠的時間逃離,她便讓那個傀儡城主沉睡了。
“也正是那場逃離,你母親才倒黴的會被我遇上。我像是一個打劫的強盜,搶走了她的人,讓她與自己的孩子從此失散。
“今日,我來這裡就是想找到她,希望她能夠放下從前的仇恨,平靜的生活下去。我老了,不想再揹負年輕時候的債了。”
柳賀嘆息着。
第一次,他依舊年輕的臉上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滄桑。
柳雲凡怔怔的看着他,此刻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震驚,可是更多的是疑惑。
紅鸞媚真的沒有死。
那爲何不去找她這個女兒呢?
她不是很愛自己的女兒嗎?這麼多年怎麼會捨得不來見她?
柳賀這麼肯定紅鸞媚在涅荒城,但是她自己女兒來了,她怎麼從來不出現?
是不是,真相根本不像柳賀說的這麼簡單?
難道,又是陰謀,深藏曲折?
“妹妹……”
柳雲凡正思索着,半空中,一個帶着興奮的男聲陡然間傳出來。
擡頭的瞬間,正看見常安焦急的身影從角落中竄出來。
他驚喜的盯着柳雲凡,道:“三小姐,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我的親妹妹!怪不得,怪不得當年我會感覺到你身上有母親身上的味道。”
常安走到她身邊,忽然張開了手。
他的掌心中靜靜的躺着一個散發着七彩光芒的圓形的石頭。
“妹妹,你知道嗎?這塊闢毒石是母親留給我的。它就是我的附身符。闢毒石一共有兩塊。一塊是太陽形狀的,它會發出七彩的光芒,正是在我的手中的這塊。還有一塊,是紅色的月牙,被母親留在了手中。
“當初,我就是感覺到三小姐身上有母親手中闢毒石的味道纔會拿畫詢問你母親的下落。或許是母親離開的早,所以你不記得母親的樣子,當時並沒有認得母親。如今我知曉,你是我的親妹妹,那麼,月牙形的闢毒石,母親一定留給了你。”
“紅色月牙形狀……”
柳雲凡猛地想起,她手中確實有這麼一個東西。
可當初的侯府三小姐懦弱無能,月牙形的闢毒石早已經被姐姐們打碎成了兩半。
幾年前她跟柳雲婷和好的時候,她纔將那一半被奪走的闢毒石還給她。
“侯爺,你說想要找到母親,是不是你很肯定母親在涅荒城中?我已經找了她二十幾年了,可惜毫無線索。”
柳雲凡還沒有開口,常安已經驚喜的扭頭詢問柳賀。
“不錯,我見過她!”
柳賀重重的點點頭,“可惜,她不肯承認。我想,她非常恨我吧!”
“爹爹,我們的母親,是不是一個戴着斗笠的神秘女子?”
柳雲凡也急急的開口詢問。
她思來想去,也只有那個從城主房中出來的神秘女子能夠與紅鸞媚聯繫在一起。
“如果是的話,我很疑惑,既然她出現了,爲何不肯與我們兄妹二人相認?她一直不肯現身,我們又怎麼可能找到她呢?”
“你母親,她總是戴着斗笠。我猜想,大概是多年前你二孃放的那場大火,她毀容了吧!至於她不肯與你們相認……”
柳賀搖搖頭,“我想不到原因。在我的記憶中,你的母親從來沒有因爲恨我而恨你這個唯一的女兒!所以,她不該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見的。”
“柳賀,我還以爲,你除了面對書房中的那幅畫便再也沒有溫情可言,再也不管別的事情了呢!原來,你也記得當年我在大火中毀了容。”
伴隨着一陣陣撲簌簌的衣襟翩飛之聲,他們的面前驟然間多了一名白衣女子。
她除了身上的白衣,頭上還帶着白紗垂沿的斗笠。
“原來,你也有心,你也記得我的傷疤!怎麼,二十多年了,你現在才感悟到是你給我造成的傷疤?”
“夫人,你肯現身了!”
柳賀看到她時驚喜乍現,但說話的口氣中卻帶着一絲的無奈與悲涼。
“是啊!我肯現身了!現在,也應該是我現身的時候了!”
紅鸞媚的聲音很冰冷。
“要不然,你們怎麼會安心?”
她看了柳雲凡一眼,又看了柳賀一眼。
“母親,是你嗎?”
常安看到紅鸞媚,急急的衝到了她的跟前。
“母親,我找的你好苦!”
“安兒!”
常安的一句呼喚,讓紅鸞媚收起了所有的冰冷,換上了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忽的抱住眼前那個高大的男子。
“孃親一直在找你,可惜找了好多年都沒有找到。今日,要不是你拿出了太陽形的闢毒石,孃親恐怕還不會出現。”
“母親,安兒這些年一直想着母親,一直找着母親。今日終於與母親團聚,與妹妹團聚。”
常安激動的聲音有些發抖。
“與妹妹團聚?”
紅鸞媚忽然間擡眸。
剎那間,原本溫柔的眸子冰冷一片,透過那層潔白的紗巾刺向了柳雲凡,刺得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朦朧中,柳雲凡記得這樣的白色,這樣的冰冷。
曾經,那抹白色說過要殺了她!
“她怎麼會是你的妹妹?她是母親此生最恨的人!”
紅鸞媚放開了常安,語氣中帶着滿滿的憤怒。
“安兒,今日遇到了你,母親知道,我是該以真面目示人了!”
她忽的一揚手,扯掉了頭上的斗笠。
剎那間,一張傾城絕世的臉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就是那張臉,震驚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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