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這不會是我們的宿命,一定有辦法逃脫的,金蕊彆氣餒,我們一定能逃離這魔咒。”
除了用力去抱着她,羽落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因爲連她都不相信自己說出的這些話。逃,如何去逃,霜凌谷的勢力範圍遠遠超出了羽落的想象範圍,她已經越來越看不透。
“金蕊,金蕊,你怎麼了,別嚇我!”感覺懷裡的人漸漸沒了哭聲,身體越來越深重,兩隻抱着她肩膀的手也垂了下去。
“暮曦!”羽落破聲喊道,“暮曦,你快過來!”已經嚇得變了聲,將金蕊平方下,看着她微微閉着的眼睛,越來越多的血順着嘴角流下,羽落一雙手已經顫抖,伸到她的鼻間試了試,瞬間收回,再也忍不住眼底強壓的淚,“金蕊!”緊接着胡亂的去按她的人中。
暮曦看着手足無措的羽落,雙臂將她束緊,抱着她向後退了兩步,羽落用力拍打圈着自己的那雙手,“你給我放開,我要救她,金蕊,你個傻子,不能認命的,怎可以自己放棄自己,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們了,我們也不能摒棄自己!”
身後思成帶着兩個醫者衝了進來,撲到牀前緊握住金蕊的手,“我不准你死,你豈敢逆我意離開,我還沒有放棄,也不准你放棄!”思成皺着眉頭,眼中已是儲滿淚水,卻強壓着沒有流下,聲音裡滿是命令的強硬口吻,“你若是執意要死,也等與我拜了堂的,總要給你一個家方可安心!”
羽落看着兩個醫者的衣衫都被雨水打溼,腳邊兩灘水,極爲奇怪的是,這兩個身着百姓衣衫的醫者,腳上竟然踩着官靴,爲何京都的太醫會這麼快得趕到?
羽落覺得所有事情都像一個謎一樣讓她看不透,猜不出,所有的人也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羽落胸口堵着一口悶氣,壓得她無法思考一般,俯身便咬在束在她腰間的那兩隻大掌上,似乎覺得只有這樣的發泄才能讓一顆瀕臨崩潰的心找到一個出口,今日的金蕊就好比未來某一刻的自己一般。
暮曦一動未動,一雙眼睛透過面具看向牀上的金蕊和忙碌着的太醫們,心中的信念越來越堅定,霜凌谷,挖地三尺他定要將他們的祖墳給掘出來。
“這姑娘似乎一心想死,趕快掰開她的嘴,不然舌頭便斷了!”其中一個太醫說道。
思成起身,試了幾次都沒能掰開,卻又不忍心下了手力,讓她痛上分毫,四下看了一眼不顧周遭的衆人,捧住金蕊的臉頰將脣輕輕覆上,一眨眼一滴淚便跌落,滴在金蕊的眼角,混合着她的淚一同滑落直入鬢髮。
脣輾轉,思成一寸寸的掠奪心裡念着,“我知道你能感覺到我,你忍心傷你自己,卻不忍心傷我,我不信你捨得將我的舌頭也咬下!放棄吧,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輩子你都逃不了的!”
血腥的味道在思成的口中肆意蔓延開,思成懸着的一顆心終於安慰,她終是捨不得離開自己的,所以纔在最後這一刻鬆了口。
暮曦見不停抹着額頭汗液的太醫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下來,便知道金蕊的命是保住了,低頭看着羽落依舊還咬着自己的手,指縫一絲粘稠的感覺,卻僅是輕輕的說了聲,“別傷了自己!”
心中的壓抑似乎得到了釋放,羽落鬆了口,看着暮曦環在自己腰間的一隻手有一圈深深的牙印,血已經流到了指縫間,自己竟然這麼狠心,羽落深吸一口氣,又狠狠的吐出,終於冷靜下來,將暮曦的手牽至眼前,心中自責,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我,我沒事了,你的手?”
暮曦鬆開她,將手抽回背至身後,“一點小傷無妨的!”
羽落低着頭,沒有回身去看他,“對不起,暮曦,我只是……”
“你若不這般,怕是我會更加擔心,能發泄出來免得憋出病來!”
“謝謝你,暮曦!”
羽落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要上前卻又覺得不忍打擾,思成在溫柔的親吻着昏迷中的金蕊,兩個人的淚混合在一起奔涌着砸落在枕邊,好像陌上曇花一現,若有一日自己與暗夜也遭遇劫難,能否也這般不離不棄?
“走吧,金蕊現在最需要的恐怕不是你這個好姐妹,而是思成!”
暮曦率先走出門去,這兩個太醫乃是皇宮裡面最好的,又妙手回春之名,就不信解不了霜凌谷下的毒。
羽落牽着馬兩步一回頭,久久沒有上馬。
“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不放心思成?”
已經騎馬奔出一段路的暮曦又反了回來,“走吧,趕快回京都,再不回去怕是就要‘變天’了!”
想起之前曾在這裡和白宇烈遇難過,羽落不放心的問道,“我給你的那些銀子竟能僱傭來這麼多的保鏢和丫鬟?這麼便宜我擔心他們沒有能力保護金蕊和思成!”
暮曦氣結,想起那天出了金蕊的房間便將身上揣着的所有的銀票都拿了出來塞進自己的手裡,暮曦一看銀票上面蓋着的章赫然寫着白宇烈三個字,便氣結了,易容成醜小子的模樣混進槐香樓,裝成廚子將自己灌倒搶了銀票,還當自己不知道。
羽落伸手在暮曦眼前晃了晃,“你回答我啊,就那些銀子能僱傭這麼多的人,功夫怎麼樣,要不要你回去逐個的試一試。”
暮曦回了神,“放心吧,個個身懷絕技,就算霜凌谷的高手同時 出現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今早上給你打水的丫鬟都是個高手!”
羽落蹙起眉頭,“高手?難怪腳那麼大,端着一盆水走路還能輕步如飛!”
羽落將所有人在腦中細細想了一遍放下心來,剛想飛身上馬,又連忙的停了下來,看着自己乃是羽落的裝扮,溜眼看了看暮曦,只見他正看着一旁路邊的風景,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便低垂着頭一吐舌頭,小聲嘟囔道,“好險!”
暮曦眼睛一直盯着她,見她竟調皮的做鬼臉便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羽落連忙擡頭,卻見暮曦繃着臉,“你,剛纔有笑嗎?”
“笑,怎麼可能,難道幻聽了?還不上馬?”
羽落看着眼前這匹高頭大馬,裝着柔弱的說道,“這馬未免太高大了,上不去!”
暮曦暗罵,“你就裝吧,看我怎麼治你!”
提起一隻手掩在自己脣邊輕輕咳嗽了兩聲,另一隻手在袖攏的遮掩下彈去一股內力,羽落眼前的馬瞬間擡起前蹄嘶叫起來,緊接着朝前狂奔而去,羽落瞬間後退,不明白好好的一匹馬怎麼說驚就驚了。
“你怎麼不牽住它!”暮曦埋怨的說道。
“它瘋了,我能牽住纔怪!”
“這下怎麼辦?你走着回去吧!”說罷暮曦竟然一夾馬腹奔了出去。
羽落回身看了看已經有一段路的驛站,又看了看朝前奔去的暮曦還有那匹瘋馬,暗罵,“奶奶的,沒人性,英雄竟不懂得救美!”
暮曦回過頭臉上那銀白的面具反射陽光晃得羽落不禁擡起袖攏去遮眼睛,心裡氣惱,這廝平時總是纏着自己,盜版自己刺客的裝扮也就算了,現在用得上他了,他卻揚長而去。
“暮曦,算你狠,我回去給思成和金蕊當電燈泡去!”說罷羽落朝驛站走去。
只聽身後馬蹄聲響越穿越近,剎那便奔到羽落眼前,然後圍着羽落轉圈,閉着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擡眼看着暮曦,“怎麼又回來了,自己玩自己,有趣嗎?拉我上去,不是說京都要‘變天’,我去看看怎麼個變法。”
羽落很自然的伸出手,暮曦頓了一下才將要拉上馬,然後責備的說,“不要隨意向男人伸出手!”說着一夾馬腹去追被自己打驚的那匹馬去了。
駿馬奔馳,羽落的髮絲隨風,不安分的繚繞在暮曦的脣邊,淡淡的髮香如同早春綻放的花朵,暮曦情不自禁的將頭壓低,將自己的一張臉埋進那墨色的長髮中。只聽羽落問道,“你身上的聞到很熟悉,似曾相識一般,你到底是誰,是我身邊的人嗎?”羽落俯下身聞了聞暮曦環過自己牽着繮繩的手,皺着眉頭思索。
嚇得暮曦趕緊鬆開繮繩,將兩隻手背於身後,本來依託於她手臂上的羽落毫無準備,身體在顛簸的馬背上搖晃兩下,連忙伸手去撈繮繩,“是想害死我不成,馬奔騰得如此之快命你竟然鬆手!你心裡有鬼,我們之間以前一定有交集!”
“莫要瞎猜,我不過是怕身上的臭汗味薰了你!”
羽落心裡使壞,緊緊拉住繮繩,兩腿用力一夾馬腹,駿馬收到主人的命令肆意奔騰起來,暮曦坐在後面,兩隻腿用力的夾着馬身子,卻還是被顛簸得搖搖晃晃,瞪着坐在自己前面的羽落恨得牙癢,這丫頭明顯就是故意的,自己現在手上連個拉拽的東西都沒有,不多時兩條腿便由於用力過猛、姿勢僵硬而麻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