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侯君集的示好,郭業當場就沒給他好臉子看,剎然拂袖先一步出了宮。
不過出宮之後郭業卻未返往太平坊的家中,而是徑直趕往衛國公府,名義上是探望在家養病歇息的李靖,實際上繼續昨夜還未談完的話題。
來到衛國公府,郭業發現好些人的手腳比他要快,一聽衛國公身體抱恙在家休養,立馬驅僕趕車前來探望。
入眼處,衛國公府前已是車水馬龍人擠人的景象。
不過這些前來探望李靖的客人都被衛國公府的門房擋在了外面,只見李靖的管家正站在大門處揮舞着雙手,聲嘶力竭地喊道:“諸位諸位,我家老爺有令,養病期間不便會客。所以,哈哈,還請諸位見諒,見諒纔是啊!”
衆人一聽這話後自然掃興,心中大失所望,還想趁着這個好時候跟李衛公拉拉關係親近親近賣個好呢。
這下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少急性子的人已經拎着禮物意興闌珊地離開了府前。
這時,郭業鑽進人羣,一邊擠着一邊口中低呼着:“嘿,借過借過,對不住,衝撞了,借過借過~”
當郭業擠過人羣,李靖的管家便眼尖兒地發現了郭業的到來,立馬上前主動招呼道:“呀,平陽郡公來了?我家老爺讓小的盯緊囉,說您一下早朝肯定就會往我們家這邊趕。可算讓小的等到了,來來來,您裡頭請,請請請……”
說着,管家便急急讓門房打開中門,熱情地將郭業迎了進去。
被阻攔在府前不讓進的那些賓客也有不少認得郭業,一見郭業被熱情迎進了衛國公,而自己這些人卻吃了閉門羹,那是自然百般不願,紛紛叫嚷起來:
“不是說衛國公大人養病期間不便會客嗎?怎麼他能進去?”
“難道他姓郭的位高權重,衛國公就另眼看待不成?”
“沒錯,你們這些衛國公府的狗奴才,莫要狗眼看人低。咱們家跟璐國公家也沾着親。”
“可不,我三大爺還是戶部尚書呢。”
“就是就是,都說衛國公李老帥無論是治軍還是做人都是一碗水端平,瞧瞧,今天自己打自己臉了吧?”
……
……
這時,衛國公府前的賓客們義憤填膺,叫嚷不停。
沒了管家,還有李府的幾個門房擋住了去路,其中一個門房冷哼一聲,啐道:“瞎嚷嚷什麼?領軍衛大將軍郭郡公不僅是我們家老爺的忘年至交,哼,還和我們家小姐關係密切。回頭說不準,郭郡公還可能成爲我們家大帥的乘龍快婿,變成咱們衛國公府的新姑爺。就衝這層關係,甭說我們家大帥不便見客,就是我們家大帥手中有軍情十萬緊急也得見他一面。好了好了,散了吧,都散了吧~”
這話一出,可真是又爆出一個大八卦出來,在府前人羣中掀起軒然大波。
衆人紛紛錯愕震驚之餘,止不住地又品頭論足.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不過儘管心思各異,但仍舊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在衆人的腦海中盤旋引起共鳴,那便是平陽郡公郭業如果再跟衛國公府扯上姻親,那當真是如日中天紅到發紫了。
不過府前門口的喧鬧和衆人心中的想法,郭業儼然無法知道,因爲他已經隨管家入了衛國公府的內院,進了李靖的書房。
李靖的確沒有生病,養病只是託詞罷了。
相反,李靖現在龍精虎猛,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他正在書房中等着郭業的到來,繼續昨夜未談完的話題。
當管家貓腰躡步走出書房將門帶出去之後,不待郭業開口,李靖便笑着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後說道:“你昨天夜裡託我辦的事情,老夫今天一早便都替你辦齊了。”
郭業聞言一驚,不由脫口讚道:“衛公,您這辦事效率還真沒說的。不知扶餘國那邊多久才能收到您給暖暖小姐的書信呢?”
“這個嘛……”
李靖微微搖頭,說道:“這個老夫也說不準,你也知道大海茫茫未知之數很多,如果順風順水的話,估摸着老夫的信使應該一個月後就能登岸扶餘國。到時候暖暖收到老夫的書信之後,自然會讓她的父母將你那支奇兵遣回大唐。而且我在信中也叮囑了暖暖,讓他通知你那支奇兵的首領叫做叫做什麼來着?”
“米吉!”郭業及時補充了一下。
“啊,對,就是叫米吉的小夥兒。”
李靖繼續說道:“我讓暖暖通知米吉,接到信後立馬返回大唐直奔吐谷渾那邊,從河間郡王手中第一時間救出王伯當。不過郭小子啊,你昨夜跟老夫提及王伯當至今還在人世,當真是把我嚇到了。而且你小子居然和王伯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嘖嘖,看來是老夫消息閉塞,功夫不到家啊,竟然直到昨天才知道這樁事兒。”
郭業頗爲汗顏道:“老帥你就別開涮小子了,如果我情報做到家,太上皇又怎麼能知道王伯當的事兒,並拿他來逼我就犯呢?”
一聽郭業說起太上皇三個字,李靖的面色也凝重了幾分,不由感慨道:“對太上皇這件事情上,你能第一時間告訴我,老夫深感欣慰。郭業,你做的對,不能任由太上皇胡來,這天下好不容易纔安定下來,黎民百姓剛剛過上安生日子,豈能讓當年玄武門之事再次發生?而且,當今聖上也是一個難得的好皇帝,若非有他,大唐焉有今日這番盛世初景?”
郭業嗯了一聲,有些心虛地說道:“老帥,無論是爲了王伯當,關鳩鳩,還是爲了天下蒼生江山社稷,小子目前還不能和太上皇他們撕破臉皮,所以只得按照昨夜你我商議的計策一樣,繼續和他們虛與委蛇下去。但是皇上那兒,到時候就需要你幫小子我斡旋一二了,至少要讓皇上知道,我郭業是忍辱負重啊,可不是……”
“好啦好啦~”
李靖擺擺手打斷了郭業的訴苦,笑道:“皇上那兒現在還不到揭開盅的時候,到時候自有老夫替你澄清一切。包括王伯當之事,都有老夫替你擔着。放心吧,王伯當雖然曾經爲了李密悖逆李唐,但至少在吐谷渾之事上,他的野狼軍也立有大功,不是嗎?就衝這點,皇上不但不會計較前嫌,還會封賞他。至於你說的關鳩鳩,老夫今日天色初亮便打發我麾下的黑甲玄兵悄悄趕往揚州,到時候會潛伏下來,將他救出,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黑甲玄兵?
郭業當然知道李靖手中有那麼一支神秘部隊,人數不多卻都是百戰悍卒,與自己讓米吉統領的那支特種作戰部隊有異曲同工之妙。
黑甲玄兵的歷史可追溯到隋唐大戰之時,和當年靖邊侯羅藝手底那支番號爲“燕雲十八騎”的王牌騎兵部隊,號稱當世兩大王牌奇兵。
後來燕雲十八騎隨着靖邊侯羅藝的身隕而消亡。
但黑甲玄兵卻因爲李靖而現存至今。
郭業一聽李靖將手底的王牌都派到揚州去救關鳩鳩了,心中立馬踏實了起來,隨後拱手稱謝道:“老帥,大恩不言謝,真的,郭業沒齒難忘。”
“哈哈,郭小子你也有如此客氣的時候?這可不像你爲人處事的風格哇!”
李靖打趣了郭業一句,緩解了一下氣氛之後,告誡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積極配合太上皇、魯王等人的謀反,將他們隱藏在暗處的實力全部探查清楚。只有到了一切都昭然若揭,擺在桌面的時候,纔是我們重拳出擊,替皇上肅清隱患的時候。”
郭業嗯了一聲,表示明白了。
隨後,他將皇上在今天早朝上同意重新冊立廢太子承乾之事,逐一道了出來。
李靖捋須含笑,無所謂地說道:“此事不算什麼,暫且先讓太上皇他們得意一番。你要知道,戰場之上,往往敵人最得意的時候,便是他們最粗心大意露出死穴的時候。“
郭業道:“是的,所以今天太上皇已經將靜心安插在長孫無忌身邊的侯君集給暴露出來。今天,小子過府見您還有另外一樁目的。”
李靖問道:“什麼目的?你且說來聽聽。”
郭業一想到侯君集那張令人憎惡的嘴臉,立馬臉色陰鶩地狠聲說道:“如何讓太上皇他們不起疑心的前提下,儘早斬斷他們的一支手臂。”
李靖是個精明人,隱約明白了郭業的話中之意,輕聲再問一句求證道:“你是說,找個名正言順又不讓太上皇他們起疑的藉口,先除掉侯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