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註定是隴西縣城不平凡的一天。
它的不平凡不僅僅是因爲今天是元宵佳節,更因爲今天乃是爲期五天的八百里岷江英雄大會,正式拉開帷幕的大喜日子。
爲了這一天,八百里岷江之上的各路豪傑齊聚隴西縣,爲了漕幫總舵主之位而龍爭虎鬥鬧擂臺。
爲了這一天,整個隴西縣城格外沸騰與喧囂,大街小巷之中人頭攢動,川流不息,人擠人,車趕車,紛紛朝着城北的英雄大會擂臺地點奔去。
爲了這一天,郭業年前就開始佈局,調動了他自己所能調動的各方力量,以期這場大會能夠獲得大圓滿。
這不是一個人的大會,這也不是幾十個水匪頭子爭搶第一的大會,而是一場激流涌動的暗鬥,各方勢力的雲動,更是郭業實現心中大抱負的一塊巨大跳板。
隴西縣,城北,一塊荒廢曠地,佔地約莫十來傾。
這塊地方因爲靠近隴西縣的亂葬崗,陰氣深重不吉利,故而一直荒廢着。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關鳩鳩這傻**竟然好死不死,選了這麼一塊空曠無比,能夠容納近萬人的空地作爲此次英雄大會的場地。
擂臺,就搭建在空地的正中央。
這下倒好,平日裡陰風陣陣,連人影都不見一枚的地方,今日倒是來了個大逆轉,人山人海,生聲鼎沸,吶喊喧天。
正所謂東風壓倒西風強,死地都變福廕地。
今日正月十五,按照擂臺賽的規矩,應當是甲組的十四位水匪頭子逐一上頭較技。
蕭規曹隨,今天還是由關鳩鳩這個活動臨時話事人主持。
只見這廝今天也不知吃了什麼壯陽藥鹿胎丸,對着近萬人的場面,竟然也不露怯。
大冬天的正月裡,這廝還是一如既往風騷的搖着雞毛扇,撲哧撲哧搖着扇子,上來搭建好的約莫兩丈高的臺子上,對着臺子四周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然後紅着臉憋着氣兒,扯着嗓門尖聲嚎道:“諸位,蒙六縣團練使郭業郭兵司看重,由本人主持此次的擂臺爭霸賽。本次擂臺賽一共五十七位當家人參加,且簽訂了生死狀,秉着公平,公正,公……”
“公你麻痹啊,囉囉嗦嗦個**!”
突然,從臺下圍觀的人羣中平地一聲雷,將關鳩鳩的出場秀生生打斷。
而後,叫喚完還不過癮,那人又脫下一隻布鞋來,嗖的一下朝臺上扔了上來。
看這粗魯不守規矩的作派,無疑是哪個水寨的水匪。
關鳩鳩運氣好,堪堪躲過了那隻臭鞋子的襲擊。
不過今天他知道千萬不能怯場,不然當着近萬人的面被人轟下臺可就顏面無存了。
不僅是?僅是死對頭朱胖子瞧不起他,以後隴西縣的百姓也都會在背後笑話他。
當即,他怒視着臺下,搖着雞毛扇高喊道:“巡場團練兵何在?將這個搗亂不守規矩的看客給拉走,先關進大牢幾天,待英雄大會結束再將他放出,以儆效尤。”
話音落罷,就有三五個肩挎弓箭,身披藤甲,手持橫刀的團練兵擠入人羣,將那個打鬧的水匪給拉出了人羣。
霎時,不少同來的水匪紛紛站起來指着關鳩鳩痛罵起來,怎麼難聽怎麼來,罵爹罵娘都有之。
就連關鳩鳩身後那些準備參賽打擂臺的水匪頭子都坐不住了,打狗也要看主人,麻痹的,敢動我水匪兄弟?
猛然,關鳩鳩像打了雞血一般衝着後面齜牙咧嘴惡狠狠地威脅道:“誰敢壞了規矩?”
一聲喝罵之後,又緩緩說道:“誰敢帶頭壞了規矩,不僅剝奪上臺打擂資格,將來組建漕幫,連帶他整個水寨都將排擠在外。不入漕幫,以後還想在岷江江面混飯吃?笑話!”
最後一句話算是大大地戳中了這些當家的軟肋,是啊,如果被單單排擠出漕幫,千八百人如何跟偌大一個漕幫幾萬幫衆對抗?
如果真發生這種事情,岷江之上真是掙不到飯吃了。
草,
忍了!
不一會兒,後面那些當家人紛紛偃旗息鼓下來,更有甚者破口大罵底下各自的匪衆,勒令手下消停下來。
有了這次小插曲,關鳩鳩這個臨時話事人的威算是立了起來。
而後從袖子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摺子,利落打開,唸叨:“甲組第一位上臺者,田家水寨大當家田虎。”
砰!
一個手持分水鋼叉的中年漢子聽到自己名字,三兩下便竄上了臺,朝着臺下高舉分水鋼叉耀武揚威。
霎時,又引來一陣陣的喧喊叫好聲,顯然叫好之人皆是這位大當家田虎的手下。
關鳩鳩伸手示意安靜,然後又點名道:“下一位上臺挑戰者,七裡水匪大當家賀毛子。”
噌噌噌~~~
一名手抄棍棒的四旬漢子也立即跑上臺來,對着自己臺下的手下同樣是一番耀武揚威的逞能。
唰唰唰,
不自覺竟然耍起棍棒,舞動得虎虎生風,頗有氣勢。
這番賣弄,又引來潑天的叫好之聲,真格兒給力。
關鳩鳩怕對方傷到自己,連忙退後數步,一邊下臺一邊急咧咧地說了一句:“擂,擂臺賽開始,勝者留臺,輸者下。趕,趕緊幹吧!”
關鳩鳩剛退下還沒到一秒鐘,手持分水鋼叉的田虎就哈哈一笑,挑釁着舞棒的賀毛子道:“賣弄個球啊,你他媽的以爲自個兒是唱大戲跳花鼓的戲子啊?”
一句取笑,瞬間引來臺下一陣鬨笑。
賀毛子陰沉着臉將舞着的棍棒停息,怒罵一聲:“草你娘,找死,吃老子一棒!”
言罷,快速跑步上前,舉棒朝着田虎的天靈蓋下就砸。
日~~
田虎臉色一緊,立馬舉起分水鋼叉下意識格擋反擊,噹的一聲,直接在頭頂半空將賀毛子的棍棒給生生阻擋住了。
而後破口大罵:“日你媽,跟老子玩偷襲?我他媽……”
話還沒說完,突然趁着賀毛子分神聽自己的話,立馬擡起右腳狠狠朝着對方的小腹就是死命一踹!
噗~~
右邊深深踢到了賀毛子的小腹,發出一記肉乎乎的聲響。
噌噌噌,
賀毛子吃疼連退數步,臉色通紅通紅,看額頭跟着出來的虛汗就知道,這一腳,踹得挺狠。
田虎見機得快,趁着賀毛子後退的空檔,再次舉起分水鋼叉對準賀毛子的胸口,高喝道:“老子非捅死你個王八蛋!”
賀毛子小腹吃了一腳,身形稍稍站穩,哪裡還敢跟田虎硬碰硬的對着幹。
見着分水鋼叉再次直挺挺地襲來,立馬又是連退數步,先穩住局面,等待最佳時機反撲。
突然!!!
賀毛子還沒退後三步,身子猛然向後一仰,雙臂揮舞手中棍棒落地,哇呀一叫,竟然踩空了……
喀嚓!
就在賀毛子就要從擂臺上掉下之機,他的右手突然抓住了擂臺邊兒上的一角,好懸,人還沒掉下去。
臺上臺下相隔兩丈高,如果掉下去,非摔個五臟六腑移位不可。
好險好險,賀毛子死命抓着擂臺邊角,欲圖想重新爬上擂臺。
臺下那些水匪更是懸着一顆心嚷嚷叫道:“大當家的,加油啊,趕緊爬上去啊!”
就在賀毛子竭力往上爬之時,這邊小勝半場大佔上風的田虎猛然跑上前來,居高臨下看着正在攀爬的賀毛子,一臉的得意狠笑。
賀毛子一邊爬一邊破口罵道:“日你孃的,你小子別得意,老子上來照樣把你打趴下。”
田虎哈哈一笑,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賀毛子,狠聲說道:“你他媽傻啊?你真以爲老子會讓你上來再跟我幹一架?”
賀毛子突然感覺不對勁,臉色鉅變問道:“你想作甚?”
喀嚓!
田虎擡起右腳,再次狠狠踩在賀毛子抓着擂臺邊兒的右手,聽聲音,貌似手指骨折。
十指連心,斷骨之疼,痛徹心扉。
賀毛子哇的一聲,條件反射地鬆開了抓着擂臺邊兒的右手,直線下墜,墮下擂臺。
砰!
臉朝下,背朝上,賀毛子狠狠掉下擂臺,只看身體蠕動,卻久久無法爬起。
懸了,看來不死也剩半條命。
第一場,田虎守擂成功!
後面那些準備參賽的大當家們紛紛站起身來,矚目着擂臺之上,心中各有所想。
而遠遠在一處高地上觀戰的郭業也不禁搖頭,喃喃道:“孃的,我以爲水匪會有什麼狠角色,這他媽跟街頭混混打架有什麼區別?”
一旁隨侍左右,假扮水匪小弟的程二牛也一臉不屑地附和道:“是極是極,不按套路出招兒,烏合之衆哩。”
郭業還想說話,突然遠遠在擂臺上又傳來關鳩鳩的喊聲:“第一局,田家水寨大當家田虎勝,守擂成功!”
“第三位上臺挑戰者,浪裡白條阮小二,阮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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