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大事已了,郭業率着衆人回到江心島上,繼續過起了激情燃燒的大練兵生活。
大練兵期間,爹孃和小妹郭小蠻來過江心島一趟,還盤亙了好幾個晚上,着實讓郭業享受了一把家庭的天倫之樂。
特別是他的小妹郭小蠻,小丫頭貌似有些情竇初開的跡象,好死不死竟然一個白天的光景地跟在程二牛的後頭。
特別是看着程二牛這孔武有力的粗漢子在操場上演練兵器之時,更是哇哇激動地亂叫。
這事兒即便郭小蠻情竇初開,即使程二牛粗魯漢子啥也不懂,但還是被郭業發現了。
你娘唉,小妹只有十四歲,還是虛歲。
很顯然,郭業最後毅然決然,還是將小妹的早戀跡象給生生的壓了下來,故意支使程二牛帶着自己那隊團練兵,駕着銀琅船出江巡視。
這麼做,不是郭業看不上程二牛,相反,他還是比較欣賞程二牛,而且也願意成全程二牛與小妹,但是,
心裡那關過不去,小妹始終是他的心頭疙瘩和寶貝,早戀現象,必須杜絕,誰讓郭小哥的靈魂是後世之人呢?
爹孃和嘟囔着嘴的郭小蠻離島之後,便宜岳父吳茂才也話趕話的登上了江心島。
老狐狸名義上來看望自己家的姑爺,實際上是探聽郭業的口風,想問問姑爺到底爲啥老住在島上不回家呢?
難不成和自己的女兒真心沒感情?
老岳父來了,郭業面子肯定要給足,何況自己與他的女兒吳秀秀現在雖然不是那般如膠似漆,但好歹感情方面也有了長進。
如果非要較勁爲何自己不回吳家,無非就是因爲吳秀秀那小娘皮太他媽難馴服了。
天天在她面前載面兒,時間長了,郭業也會不好意思是不?
老頭子在島上呆了一段日子,郭業好吃好喝供着,若非不是惦記縣城裡頭的產業,老狐狸還真有心常住下來。
因爲在這兒島上吃喝,吳茂才這摳門兒財主覺得一文錢也不花,太划算了。
兩天後,送走了岳父吳茂才,郭業再次過起了風風火火地練兵歲月……
……
……
幾天後的一個凌晨,一名漁夫在岷江上撒網捕魚,終於發現了郭業他們那天扔棄在江上的豬籠子。
也怪谷德昭這死鬼倒黴,郭業本以爲第二天就會有人發現這漂浮的豬籠子,誰知道豬籠飄進蘆葦蕩,竟然在七八天後才被發現。
結果可想而知,等撈上來之後,豬籠子裡的兩具屍體已經開始發臭,而且五官有些腐爛的跡象。
等得通知了縣衙,派來仵作老鄭一驗屍,結果出來簡直嚇壞了在場旁觀的百姓與同來的衙役。
這,這兩具屍體竟然是失蹤了七八天的縣丞谷德昭大人與捕快劉二。
頓時,整個縣衙裡能動的吏員與衙役都自然而然的動了起來。
一個縣衙,沒有了縣令,沒有了縣丞,更是沒有了縣尉,只有六曹的九品吏員來負責此事。
而六曹佐官中能力最出衆的功曹馬元舉又辭官多日,閉門在家讀書,等待着來年開春進京應試。
所以其他五曹佐官只得集體商議,這事兒他們處理不了,事兒太大了,麻痹的,只能一級一級往上報,接連三封急件送往了益州府的刺史府。
而谷德昭與劉二的屍體,只得暫時停在縣衙停屍間了。至於是否還會發臭發爛,如今整個隴西縣城無論是衙門,還是市井,都亂糟糟的,人心惶惶如天崩地陷,誰還有時間去管,愛他媽誰誰誰吧?
發現屍體,五曹佐官開始連續發急件的兩天後,益州府刺史盧承慶,折衝都尉康嶽山,還有新任郡丞吳奎,都各自收到了關於如今隴西縣城的急件。
三人收到信件之後,不約而同地相聚在了刺史府。
盧承慶將兩人引進自己歇息的後堂之後,又將兩人帶進了書房。
待得下人上完茶湯與糕點離去之後,盧承慶苦笑地看着在坐兩人,說道:“兩位,真是沒想到啊,短短几日,隴西縣城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縣衙之中無主事之人,市井各處亂成一鍋粥,唉,亂啊!”
康嶽山約莫近五十來歲,國字臉濃眉大眼,早年出自邊軍,而後被調任益州府擋任折衝都尉,掌管益州府全境的兵源。
多年的軍旅生涯雖然給了他強健的體魄,但整日在戶外操兵練兵,風霜也將他的兩鬢與鬚髮都熬得煞白。
猛然一看,五十歲的人像個花白鬍子老頭,有點未老先衰的趕腳。
晃眼間,在益州府他已紮根了將近十來個年頭,比起盧承慶來,他也算是徹徹底底的地頭蛇了。
聽着盧承慶有些自亂陣腳的着急忙慌,作爲早已認識多年的好友,康嶽山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一股子軍人的沉穩霎時體現了出來。
只見他右臂微微擡起,爽利地一揮,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而後爽朗地笑道:“盧刺史,莫急莫急,一個小小的縣城又能亂到哪裡?你忘了咱們當年大帥帳下效力的崢嶸歲月了?那時候千軍萬馬來相會,將你我大軍圍困在孤城之中也不見你有這般驚慌啊?”
說到這兒,頓然有了一股子回首往昔豪情歲月的意氣風發,然後捋了捋顎下白鬚,打趣盧承慶道:“莫非盧大人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成?哈哈哈哈……”
盧承慶自從長安被貶到地方之後,就已是心情亂糟糟,生怕自己益州治下出亂子,以後連遷升長安的資格都沒有了。
現在真是越怕什麼就來什麼。
而此時又見着康嶽山這老兵痞子在自己最着急的時候,竟然開始插科打諢,難不成還嫌自己頭上蝨子不夠多不成?
當即佯怒喝罵道:“你個老兵痞子,這麼多年來還是這般不曉得輕重,可急死本官了!”
康嶽山哈哈一笑,指着邊兒上坐着不發言的郡丞吳奎,說道:“隴西縣城你有人家吳郡丞瞭解嗎?他好歹也在隴西縣衙擔任了這麼多年的縣丞了,此事先問問他的意見爲好。”
吳奎聽着康嶽山竟然如此看重自己,頓時受寵若驚,趕忙起身朝着盧承慶和康嶽山哈腰行禮,嘴中喃喃自謙“過獎,過獎”,卑躬屈膝奴才相,毫無節操可言。
按常理來講,除非是正規場合,不然的話,在私下會晤吳奎這個郡丞是無需給刺史盧承慶和折衝都尉康嶽山行如此禮節的。
但是吳奎自從上任益州府以來,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生怕得罪了刺史大人與都尉康嶽山。
不爲別的,就因爲他這個益州郡丞含金量太水了。
首先功勞是竊取的,沒什麼底氣,其次呢功名只是個舉人,這輩子除非是太宗皇帝是他吳奎親爹,不然郡丞已經是他的頂點。
最後一點,在益州府無論是在府衙裡,還是在外頭,他吳奎連點根基都木有,上面要靠山沒靠山,底下要自己人沒自己人,要下了小縣,披着郡丞的虎皮還能作威作福,耀武揚威。
如果在在益州府的話,他連個屁都算不上。
所以只有巴結好頂頭上司刺史盧承慶,和益州府的軍方代表折衝都尉康嶽山,纔是他繼續裝逼的唯一出路。
現在聽着康嶽山如此高擡於他,他怎能不激動?
於是哆嗦地嘴脣說道:“依下官之見,現在必須趕緊派人接管隴西縣衙,主持大局,將縣中諸事穩定下來,不然,日子一久,必會大事亂起。”
吳奎這麼一說,中規中矩,倒是說得還算靠譜。
康嶽山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意思。
盧承慶苦笑道:“此前就是因爲吏部如今缺員的厲害,纔將縣令空置了下來,等着明年開春再委任新科進士赴任隴西縣令一職。因此這才讓新任縣丞谷德昭暫時署理縣衙嘛。唉,谷德昭當真無用,在自己的地盤,一縣之丞,竟然無端遭人浸入豬籠,死相還如此難看,龍,龍陽之好,真是本官治下的恥辱啊!”
說到最後,盧承慶已是義憤填膺,激動地不行了。
康嶽山也是嫌惡地皺皺眉,對谷德昭的私生活深感噁心。
只有吳奎心裡覺得蹊蹺,他與谷德昭又不是不認識,谷德昭到底有沒有龍陽之好他是知曉的,隨即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
盧承慶靜下心來,思前想後了一番,突然說道:“對了,兵司佐官郭業的團練兵不就在岷江之上嗎?不如暫時就由他帶兵進入隴西縣,由他暫時署理隴西縣衙,先控制住亂局再說,如何?”
“不可!”
吳奎聽罷突然跳腳起來,連連搖手拒絕道:“不可不可,郭業此人不可用啊!”
盧承慶剛剛還爲自己的突發奇想而感到慶幸,卻猛然聽到吳奎潑了他一盆冷水,心中頗爲有些不悅。
隨即臉色有些陰沉地問道:“爲何不能用?”
吳奎低頭整理話語,沒有注意盧承慶的臉色,自顧自說道:“聽說郭業與縣丞谷德昭素有仇隙,下官覺得也許此次谷德昭被害一事,就是他暗地裡下得黑手,所以,所以……”
“我呸!”
一旁的康嶽山突然暴怒,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猥瑣的吳奎,斥罵道:“吳郡丞,我早就聽我家大郎提及,你在隴西縣城中屢次爲難郭業這小子,偏偏這小子每次都走運,躲過了你的坑害。現在你聽他要暫時署理隴西縣衙,妒心再起,又想在他背後搞這些潑髒水的陰損之事?”
說到這兒,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哼道:“吳郡丞,你都快到了花甲之年,怎得爲了些許小事如此耿耿於懷,這做人的氣量也太狹隘了吧?”
“你,你,你……”
吳奎被康嶽山突然倒戈一擊,頓時打得東西南北分不清,特別是被他當着刺史大人的面一陣沒羞沒臊地挖苦,竟然一時間語塞,說不出話來。
無奈,只得將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刺史盧承慶。
誰知,盧承慶聽完康嶽山的話,再加上之前他與郭業的關係在前,立馬給吳奎的爲人處事與品性判了死刑。
繼而,面對着吳奎求助的眼神,他選擇性地無視了過去,頗爲失望地對着吳奎搖了搖頭。
然後對着書房外喊道:“來人,傳本官口信,命令郭業率他的六縣團練軍即刻進入隴西縣城,主持大局,穩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