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迦室利公主的宮邸並非坐落在王宮之中,相反遠離王宮附近,建在了曲女城以南靠近恆河的地方。
之所以命名爲琉璃宮,那是因爲拉迦室利公主的這座宮殿用得全是晶瑩剔透的琉璃瓦,每當太陽升起陽光映射下,宮殿的琉璃瓦屋頂便會折射出耀眼刺目的白光,如白磷聖光茫茫一片,甚是高潔壯觀,令天竺國的佛教徒們心生膜拜,故將此宮命名爲琉璃宮。
琉璃瓦的材料自然就是琉璃,而製作琉璃的材料,是古人從青銅器鑄造時產生的副產品中獲得的,經過提煉加工然後製成琉璃。琉璃的顏色多種多樣,古人也叫它“五色石”。到了漢代,琉璃的製作水平已相當成熟。但是冶煉技術卻掌握在皇室貴族們的手中,一直秘不外傳。
在古代,琉璃作爲一種特殊的材質,和杏黃色、龍紋一樣,同屬王族專用。由於民間很難得到,所以當時人們把琉璃甚至看成比玉器還要珍貴。
因此,民間百姓一直認爲,珍惜罕見的琉璃可以保佑擁有者“居家則致千金、居官則至卿相”。
而佛門中人更是以琉璃製作的佛器爲聖物,稱琉璃爲佛門七寶之一。
就連如今這個時代的世界第一都市——長安,權貴勳宦人家都非常難得見到琉璃,比如長孫府,郭業也不曾見過,只有長安皇宮之中他才見過琉璃瓦和琉璃製品。
可想而知,琉璃製品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彌足珍貴了。
至於後世西方玻璃技術傳入中國後,那又是千年之後的事情了,只能另當別論了。
如今,偏偏在這個工藝技術極其落後的天竺國,這位拉迦室利公主居然如此大手筆,能以琉璃瓦裝飾偌大一座的宮殿屋頂。
天竺號稱佛國,佛教徒們對琉璃奉爲佛寶,拉迦室利公主這麼大手筆,讓天竺國的這些高僧們情何以堪?
郭業暗暗樂道,不知道天竺國的高僧們每每經過琉璃宮前看到這麼多的琉璃瓦時,會不會眼紅垂涎,恨不得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來順手牽羊幾塊呢?
約莫過了一小會兒,郭業欣賞完琉璃宮的外觀佈局之後,在訓象手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從大象坐騎上下來,幾名天竺女官隨之簇擁而起,將他領進了琉璃宮中。
此時,夕陽西下,已漸暮靄。
至於是否人約黃昏後,那只有郭業見到了拉迦室利公主之後,方能作出定論。
在幾名女官的帶領下,郭業在琉璃宮中兜兜轉轉一大圈,終於見到了拉迦室利公主。
而且,還是在拉迦室利公主的寢宮。
寢宮,這裡是拉迦室利公主睡覺的地方,站在門口第一眼便能看見一張鋪着羊絨的圓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氣氛,讓郭業心猿意馬起來。
今天的拉迦室利公主披着一件粉紅色的紗麗,不過臉上沒有再戴面紗,望向郭業之時已是素面朝天,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異域風情令郭業心生靡靡。
郭業猥瑣地窺伺着拉迦室利公主時,對方也正用一種看似緊張又看似決然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看着我,我盯着你,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但是今天到底要幹什麼,兩人都是心知肚明,彼此知悉。
這種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氣氛大概維持了小一會兒,直至門口的那幾個天竺女官都主動退離,郭業才緩過神來,乾咳兩聲:“咳咳,大唐使臣郭業,見過公主殿下!”
拉迦室利公主此時也是糾結,由衷近在咫尺卻不知說些什麼纔好的糾結,現在聽郭業主動開口,她纔回應道:“郭使臣免禮,請進!”
郭業嗯了一聲,心道,既然心知肚明今天要做什麼,還裝個蛋的僞君子?美人當前,而且還是個異國美人兒,哥們再磨磨蹭蹭故作矜持的話,就有些裝逼過頭了。
隨即,郭業放下了慣有的矜持,猴急猴急地從門口一步邁進寢宮,反身迅速將門關上,賊兮兮地笑了笑,說道:“公主殿下,郭業受邀前來感受您那誠意十足的友誼來了。”
聲音落罷,人已經進上身來,與拉迦室利公主僅有兩步之遙。
拉迦室利雖然野心勃勃,更是城府深深,但明顯還是個雛兒,哪裡受得了郭業這般**裸的猥瑣。
下意識地,她擡手捂住胸口驚呼一聲啊,然後連退兩步,潛意識的害怕讓她與郭業保持着距離。
這完全雛兒待宰的一種條件反射。
郭業見狀,眉頭不由一皺,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之色,暗道,難道又是老子會錯意了?
於是他開口問道:“公主殿下,莫非你今天邀我前來是爲了別的事情?”
“不不不~”
拉迦室利公主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女強人的模樣,就跟個不懂世事犯了錯誤的小女孩一般,緊張連連地擺手說道:“我今天邀請你過來就是爲了……我是……我不是……我是……”
在是與不是間徘徊了老半天,緊張若斯的拉迦室利公主愣是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郭業算是看出來了,自己並非會錯意,而是這個女人抹不開面兒,急於求成卻還沒過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奶奶的,看來是哥們把她嚇到了。
就在這時,拉迦室利公主猛地上前,出乎郭業意料的伸出手來,牽住郭業的手掌,低聲說道:“郭使臣,本公主知道你吃不慣我們天竺的食物。所以,所以我做了一些你們漢人的食物,我們先吃點東西,可好?”
郭業感受着對方小手的嫩滑,有些飄飄然也,順着她走到了寢宮的另外一個角落,只見——
一張八仙桌,兩張包着軟墊的胡凳,桌上擺放着七八個碟菜餚,全都是煎炒而成,不過貌似都是素的,尼瑪沒肉?
看着郭業的驚愕表情,拉迦室利公主繼續牽着郭業的手,緊張地解釋道:“這些菜式都是我是跟玄奘聖僧學得,呃……聖僧只懂得素菜的烹製,他是佛門中人,只能茹素戒葷腥。”
郭業啞然失笑,跟玄奘和尚學做菜,當然只能是素菜了。如果玄奘教她燉狗肉,整個羊肉火鍋,那玄奘大和尚估計在嘬死。
不過就衝她這份心思,郭業到底還是小小感動了一下。都說君子遠庖廚,一個異國公主,紆尊降貴親自下廚給你做自己家鄉的食物,郭業怎能沒有一絲絲的感動?
他緩緩坐了下來,點頭說道:“挺好,素菜也挺好的,公主殿下有心了。”
就在他要拿起筷子品嚐食物之時,拉迦室利公主突然離開桌邊,走到一處櫃子前並打開,隨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白釉瓷瓶,來到郭業跟前,說道:“這是高昌國使臣送給我父王的美酒,好像是他們那兒盛產的葡萄酒,不過本公主一直都沒有機會試過。今日,索性拿出來讓你品嚐一二吧。”
說着,她小心翼翼地將白釉瓷瓶放到郭業跟前,突然又驚呼一聲:“可惜了,我不會飲酒,所以我這寢宮中沒有酒杯。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出去讓人取杯來。”
“不用了!”
郭業一把將她的手拉住,力氣使得有些大,拉迦室利公主一個順勢,倒在了郭業的懷中。
郭業趁機笑道:“如果公主殿下不嫌棄的話,我們就對瓶喝吧,你一口,我一口,不正好濃情蜜意一番嗎?”
“啊?”
拉迦室利公主倒在郭業懷中,正渾身發軟沒有丁點力氣,現在聽着郭業這般言語挑逗,更是渾身酥麻不堪,想要站都站不起。
這時,郭業已經拔開瓶塞,對準灌了一口,酸酸澀.澀,這葡萄酒釀造得不咋地啊。
緊接着,他將瓶子遞到拉迦室利公主的面前,輕輕說道:“公主,你也嚐嚐這酒吧。”
拉迦室利公主先是一愣,再看這瓶口溼溼,應該正是剛纔郭業的幾許唾液。
她暗暗想到,自己再對着瓶口喝,不就是嘴對嘴……
正猶豫間,郭業又將瓶子湊了上前,低聲調戲道:“公主殿下,莫非需要郭某嘴對嘴,助你飲上一口?”
“啊?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拉迦室利公主一把搶過郭業手中的瓷瓶,咕咚咕咚猛飲了起來,不下幾秒鐘的功夫,已經半瓶葡萄酒被她幹掉了。
郭業見狀,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啊。
可是這位公主根本就是典型的不會喝酒,喝完之後嗆得不行連連咳嗽,不一會兒的功夫,不勝酒力下,雙頰酡紅如晚霞般。
郭業趕忙從她手中接過半瓶酒,然後慢慢扶着她起身緊緊摟入懷中,一邊還好爲人師地故作訓斥道:“你瞧你,不會喝酒就慢點喝嘛,你看吧,嗆到了吧?這葡萄酒雖然不烈,但好歹也是酒,對不?”
“呃……本公主沒事!”
這個時候,渾身有氣無力的拉迦室利公主已經緊緊嵌入了郭業的懷裡,眼神有些迷離地看着郭業,口中酒氣芬香喘着粗氣呢喃道:“郭使臣,你不是要感受一番本公主的誠意嗎?好,我要跟你友誼地久天長,請你…請你…給我一個孩子吧!”
咣噹!
這下,輪到郭業心一顫,手一滑,將白釉瓷瓶脫手掉落到了地上,碎成稀巴爛,賤了一地的酒水,醃臢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