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審訊,舒瓦洛夫被如狼似虎的憲兵趕回了自己的房間。和陰暗潮溼的牢房相比,他的房間自然是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寬闊明亮天鵝絨的被子、真絲的牀單一應俱全,至於吃喝更是酒肉俱全,反正除了沒有人身自由,要什麼有什麼。
按理說這樣的條件舒瓦洛夫應該滿足了,畢竟在俄國陰暗的大牢裡還有千千萬萬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苦刑犯爲了一片黑列巴一杯清水大打出手。比較之下,他的日子簡直就是人間天堂了。
生在天堂之中的舒瓦洛夫並不滿足,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待在陰暗潮溼的牢房裡,而不是待在這個豪華鳥籠子裡。在這個鳥籠子裡他不光是沒有自由,還喪失了一切跟外界溝通交流的渠道。
晚餐後散步的時候,他試圖跟莊園裡的花匠套近乎,可才聊了不到三句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憲兵就不由分說地將可憐的花匠拖走了,不一會兒花匠就被綁在了莊園全部僕從的面前公開行刑,那三十鞭子下來,被打慘了的花匠成功地讓莊園裡其他人丟掉了哪怕一點點僥倖心理。
舒瓦洛夫知道羅斯托夫採夫伯爵是故意的,這就是殺雞儆猴的把戲,不過這一招也確實管用。反正散步回來之後,莊園裡所有的僕從都對他敬而遠之。
這讓舒瓦洛夫是暗惱不已,他確實有收買這些下人幫自己傳遞消息的意思,但誰想到僅僅開了一個頭就立刻無疾而終了。他相信再也不會有人敢跟他說話,想傳遞消息出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但是舒瓦洛夫並沒有放棄,他知道如果放棄了,那就真的全完了。現在的局勢對他太不妙了,如果不趕緊想辦法,他勾結彼得羅夫娜的事實就要被坐實了,那樣一來,他的前途就全完了!
【要不,試着收買那些憲兵?】
一路不通,舒瓦洛夫又生一計,只不過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條路更難走,因爲莊園裡的憲兵全是羅斯托夫採夫伯爵從聖彼得堡帶來的。他不僅僅是一個也不認識那麼簡單,更糟糕的是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就說明了他們絕不可能被收買。
只不過已經無路可走的舒瓦洛夫只能抱着碰運氣的想法姑且一試了,轉過天來他又試圖跟監視他的憲兵搭訕,然後結果很尷尬。
因爲過了沒一會兒新一輪審訊開始之後羅斯托夫採夫伯爵直接就對他說道:“伯爵閣下,我已經請西瓦科夫子爵前來問話了。好像您對他是格外信任啊,這樣吧,您有什麼話不妨當面跟他說,因爲我也想聽聽,您究竟想對他說些什麼?”
舒瓦洛夫頓時臉色就變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名憲兵將他的要求供了出去,給他賣了一個徹底。這讓舒瓦洛夫是無比絕望,因爲他感覺羅斯托夫採夫伯爵已經在他周圍建造了一道銅牆鐵壁,將他牢牢地封閉在了監牢當中。
不過他依然沒有屈服,昂着頭傲然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爲什麼要將西瓦科夫子爵扯進來?”
羅斯托夫採夫伯爵理都懶得理他,拍了拍尼古拉大公的肩膀,轉身就離開了審訊室,這給舒瓦洛夫弄得一頭霧水。
尼古拉大公嘆了口氣道:“伯爵去審訊西瓦科夫子爵了,對您的審訊就交由我負責!”
跟舒瓦洛夫相處了兩天之後,尼古拉大公雖然依然很討厭這個浪費他時間和精力的傢伙,但是看着他在羅斯托夫採夫伯爵編織的羅網中無力的掙扎,尼古拉大公莫名地覺得這廝很可憐。
【你說你跟誰耍心眼不好,跟羅斯托夫採夫伯爵搞這一套把戲,簡直是班門弄斧好不好!】
這幾天下來,尼古拉大公對羅斯托夫採夫伯爵那不是一般的忌憚,他親眼看見了這位伯爵的本事,任何一點點細微的漏洞和謊言都瞞不過他的雙眼,一個又一個剛進來是牛氣哄哄的傢伙被他整治一番之後,都是狼狽不堪,再也不復之前的跋扈。
這個人實在是太細緻也太精明瞭,尼古拉大公很是懷疑羅斯托夫採夫伯爵是否懂讀心術,因爲那些在他看來沒有嫌疑的人,每每被羅斯托夫採夫伯爵三言兩語就懟得啞口無言不能自圓其說。
這種本事實在太可怕了,反正尼古拉大公是爲舒瓦洛夫一羣人深深地默哀,覺得他們遇到了羅斯托夫採夫伯爵就想老鼠遇上了貓,一點兒活路都沒有。
對於可憐蟲,哪怕是你再厭惡也會多幾分憐憫的,更何況米哈伊爾大公特別交代了要照顧一下舒瓦洛夫,千萬別讓他太快垮掉。所以尼古拉大公對其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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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羅斯托夫採夫伯爵出去之後,尼古拉大公就是翻來覆去地問幾個毫無意義的問題,純粹就是消磨時間。
只不過舒瓦洛夫暫時並沒有意識到尼古拉大公對他的照顧,因爲他全副心思都在想着怎麼吧擺脫當前的被動局勢,或者說怎麼應付越來越犀利的羅斯托夫採夫伯爵。
好半天之後,尼古拉大公忽然問道:“你聯繫西瓦科夫子爵想要做什麼呢?伯爵,千萬別跟我說你沒有做,監視您的憲兵事後第一時間就告訴羅斯托夫採夫伯爵了,而且旁邊還有三五個監視您的耳目也聽到了,這根本沒辦法抵賴的!”
舒瓦洛夫的心臟咯噔一跳,他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原來除了尾隨監視他的那個憲兵之外,羅斯托夫採夫伯爵還放了那麼多暗哨,難怪那個憲兵對他許諾的東西完全無動於衷。
他板起面孔冷冷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尼古拉大公有點生氣了,他覺得自己完全是以德報怨一番好心提醒舒瓦洛夫別再做類似的事情了,那是沒有用的,再這麼搞下去他的人統統都會被羅斯托夫採夫伯爵逮捕,那樣還玩個屁啊!
尼古拉大公立刻就譏嘲道:“我是告訴你別再做無用功了,你那點小把戲根本鬥不過羅斯托夫採夫伯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