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的轉變之快讓匈牙利人都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前一刻還覺得風蕭蕭兮易水寒危如累卵,可一轉眼南方的大勝就讓他們神清氣爽揚眉吐氣。
克羅地亞人被擊敗了,這不光徹底穩定了匈牙利南方的局勢,也讓自革命爆發沒多久就跟匈牙利離心離德的克羅地亞人和塞爾維亞人知道了匈牙利的厲害!
這就像一劑強心劑讓匈牙利人頓時歡欣鼓舞,頓時甚至有點忘乎所以了。尤其是之前支持科蘇特的那些激進派,更是狂喜不已。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激進派狂喜,保守派和中立派自然就憂心忡忡了。當然,憂心忡忡形容他們並不恰當,他們應該是痛並快樂着。
他們也爲匈牙利取得的勝利而高興,但又很鬱悶帶來這場久旱逢甘霖一般勝利的竟然是“吹鼓手”科蘇特,這就很讓他們惱火了。
科蘇特在匈牙利革命者當中的名聲不算好,喜歡他的人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但討厭他的人也恨他恨得牙癢癢。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科蘇特就有點像炮黨的革命先行者孫國父,放炮很厲害,但是辦實事就差點意思。
其實這也跟科蘇特的出身有關係,他雖然是貴族出身,但父親不過是掛了個空頭貴族的名號的窮律師,大概是受父親職業的影響,這位大噴子也是從律師出道,嘴皮子真的很溜很能說。
而科蘇特的成名之戰就是革命爆發之後作爲匈牙利的代表前往維亞納跟奧地利談判,在這場談判中他將大噴子的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迫使奧地利方面不得不答應了匈牙利的條件。
此役過後,因爲表現實在友誼,在經奧地利同意的匈牙利責任內閣中科蘇特成爲了財政大臣,以及匈牙利革命中激進派的代表人物。
專長於口才的科蘇特可能號召力感染力特別強大,但處理實際複雜問題的水平就真的差點意思了。面對複雜的局勢,這位一貫就是隻圖一個爽字,什麼能讓匈牙利人高興他就做什麼,完全是一副民粹領袖的架勢。
問題是民粹這個東西是非理性的,民衆的要求也不盡是合理的,所以一方面他解決不了民生問題,沒辦法廢除匈牙利境內的農奴制度,無法讓絕大多數農民滿意。
另一方面在民族問題上又是一刀切,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一方面他代表匈牙利人向奧地利要求民族自治的權利,但另一方面根本不搭理匈牙利境內克羅地亞和塞爾維亞等少數民族的訴求,不同意給予他們相同的自治權,直接讓這兩撥少數民族站在了匈牙利的敵對面。
更天真的是這位在經濟上忽視匈牙利的基本盤農業,還妄想搞快速工業化,這對當時的匈牙利來說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性,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
當然,因此他跟保守派的塞切尼關係直接就破裂了,導致匈牙利革命者內部分裂,還分散了自身的實力。
總而言之,這位做事有點眼高手低的意思,這從他後來在意大利的政治活動也能看出一二,奧地利和匈牙利組建二元帝國的時候,這貨可是冷嘲熱諷根本不看好匈牙利的前途。結果奧匈帝國成立之後,爲了拉攏匈牙利人奧地利給出的條件真的很不錯,匈牙利人反而活的很舒服,這是狠狠打了他的麪皮。
由此可見,此公水平其實很一般,不具備成爲領袖的能力,而很悲哀的是在1848年的匈牙利,其他革命者跟科蘇特也是半斤八兩,大家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水平。
所以在科蘇特在南方取得勝利之後,共和派和保守派都不高興了,尤其是那位著名的伊斯特萬.塞切尼伯爵,那真心是愈發地惶恐不安了!
說起這位塞切尼伯爵,他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奧地利人,但跟匈牙利的緣分卻是相當深,比如著名的布達佩斯,將布達和佩斯合二爲一的可以說就是始於他了。
從1839年開始,塞切尼伯爵就資助了一座連接布達和佩斯的橋樑建設,這座橋樑歷時十年的建設,終於在1849年建成,而這也促使布達和佩斯合二爲一。
只不過比較搞笑的是,橋建成了,但出資建橋的人卻被迫流亡國外,另外這座著名的橋樑最初可不叫塞切尼鏈橋,因爲這個名字直到1899年纔有。
此時的塞切尼伯爵很焦慮,雖然科蘇特的勝利暫時將匈牙利拉了回來,但在他看來繼續跟奧地利頂牛完全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此時他的意見是見好就收,應該乘着勝利的餘威跟奧地利人再次談判,用和平手段解決危機。
“包賈尼,這是一個機會!是一個重新讓一切回到正軌的機會!”塞切尼伯爵熱切地對包賈尼.拉約什唸叨道:“我們應該和奧地利談判,在確保民族自治的前提下,和平結束紛爭!”
作爲鐵桿保守派,包賈尼.拉約什自然也是不想跟奧地利翻臉的,但是他跟塞切尼不同的是,他對科蘇特的認知更清晰一些,他太瞭解以科蘇特爲首的激進派是什麼脾氣了,之前窮途末路的情況下這幫人都不願意談判叫囂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如果獲得了勝利,打破了危局,自然是更不願意跟奧地利談判了。
塞切尼頓時是一陣絕望,但又不肯死心,因爲作爲一個忠於哈布斯堡家族忠於奧地利帝國這個整體的革命者,他希望的是在保全奧地利國家主權的情況下給予匈牙利更多的自治權。
說白了塞切尼更想做的是社會改良,而不是社會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