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人離的那喧譁聲處越來越近,隱約可以聽見板子重重打在身上的聲音,還有那女子有些嘶啞的呼喊聲。
鳳吟步子平穩,快慢一致,絲毫沒有被影響到,但是她知道,在拐角的地方與那打板子之處只是一牆之隔!
這裡還是皇宮的外側,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讓宮女的家人來探望,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從小就訂了婚的,趁此以解相思之苦的,恐怕那兩人是做了什麼不正當的事吧。
這般想着,鳳吟擡頭看的時候,就已然到了拐角處,她雙眼越發的明亮和警惕,當她的身形剛剛出了拐角,立馬停住了身子!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忽然從她身側走過,若不是她這極爲突兀的急剎車,恐怕早被那人撞到在地。
當然不是因爲她有極好的耳力和判斷運氣就可以躲的過去的,這不過是人爲創造出來的巧合而已。
鳳吟脣角緩緩勾起,她擡眼看去,卻是一眉清目秀,面若桃花,風華絕代的男子,一身白衣與這皇宮極爲不搭,卻是顯的他更爲英俊瀟灑,正是慕王世子。
慕玉衍停住腳步轉頭看向身側的女子,眼神裡帶着一絲驚訝和大量,剩下的則是全然的溫和笑意,這是巧合,還是她察覺到有人想要製造巧合?他從來都是一個小心仔細謹慎的人,當沒有證據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隨意猜測和判斷,對於這個他本就第一次見的太女,這兩種可能,他給了一半一半的可能性。
千萬個念頭,也只是一瞬間的呆愣,他合手握拳,彎身行禮,“微臣參見太女。”
敏兒察覺到鳳吟的忽然停步,連忙頓足,她稍稍驚訝的擡頭看去,卻見那個曾經將玉佩留在她眼前的俊美男子正一臉微笑的對着鳳吟行禮。想起那日夜裡鳳吟的話,她不禁定了定神,這一切馬上就要開始!
鳳吟輕輕一笑,“原來是慕王世子,世子免禮了。”
慕玉衍微微挑眉,支起身子,擡頭看去,這次打量是將眼神放在了她的面容上,都說太女傾城傾國,到底是何尤物,他確實還沒有見過。
一張鵝蛋臉如同春日裡初生的竹筍般白嫩,眉如柳,眸中的一雙靈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如同泉水般清澈見底,清波流盼,朱脣粉膩酥融嬌欲滴,頭上僅用一支玉簪挽住烏黑的秀髮,盤成精緻的柳葉簪,剩下的則順着腰背傾瀉而下,此時身着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宛若仙子般優雅,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慕玉衍微微一怔,隨即瞭然,果然是名不虛傳,若說成是仙女也不爲過,也幸好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也不至於被美貌吸引了心智。
“太女可曾聽見了什麼聲音?”
慕玉衍卻有些自來熟的氣質,他的話語帶着一絲親切,但這份親切卻只限於熟絡,讓人生不起厭來,卻也拒絕不得。
鳳吟側身將眼神落在這一牆之隔的後邊,那裡的哭喊聲仍舊在繼續着,她不禁在想,若是她一直都站在這裡不說話,是不是裡面那個受刑之人就會被打死纔會結束?
“那聲音就在牆後邊,世子的耳力恐怕有些不好,應該找太醫來瞧瞧。”
她骨子裡終究還是個特警……
聽着鳳吟後邊那句明顯調侃的話語,慕玉衍的眼神裡都溢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緩緩說道:“本國畢竟沒有北夏國宮中那麼多娘娘,所以後宮管的不嚴,聽說經常會有人用私刑,太女覺得如何?”
如何?是問她沒有後宮佳麗三千,還是問她動用私刑如何?若是前者,她本就是從北夏國來的,這個來歷讓她在衆人心裡產生了隔閡,所以她必定不能回答這個,不回答這個,那就是下面那個問題,動用私刑?那她就必須管一管了。這慕玉衍想讓她過去,直接邀請就好了,非要弄的這一出,讓她覺得甚爲沒有意思,嗯……慕玉衍,沐浴鹽……
鳳吟淡淡開口道:“世子心慈面善,若是想去看便去看看吧。”
避而不答,果然聰慧。
慕玉衍自然不知道鳳吟心底對他的編排,只是點頭微笑,優雅如初的伸手,“請。”
看他的動作如此熟練,到底是個僞君子,不知道對多少女子做過這個動作了。
鳳吟也並不客氣,沒有多言,直接順着沐浴鹽所指的方向就走了過去,而她身後的敏兒和姚公公也跟了過去。
敏兒走到慕玉衍的身側,悄聲說道:“世子,您上次急匆匆的撞到了奴婢,奴婢撿到了玉佩,今日正好可以還給你。”
說罷,她悄悄將懷中的玉佩遞到了慕玉衍的身前,微微低着頭,小臉有些微紅,似是羞澀的不敢擡頭看她,天知道她是怕自己的眼神出賣了她此刻的緊張,破壞了小姐的計劃,這才低下頭!
但是對於慕玉衍來說,他可能對鳳吟會格外的打量和觀察,但對這樣一個小小的婢女來說,他從來都是自信心十足,沒有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會抵制住他的溫柔和麪貌。
“呵……”他輕輕一笑,笑聲低沉,帶着一絲磁性,就宛若一顆石子落進了平靜的湖面,讓人的心底生起一絲漣漪,“我找了許久,竟是沒想到在你這裡。”
若是沒準備的,或者本就對他有好感的女子,聽他的這聲低沉的笑聲還有灑脫的話語,只怕早就丟了魂了。
見他接過玉佩,敏兒這才放下心來,雖然她對小姐的那套計劃很是躍躍欲試,但是經歷了那天晚上和葉大哥的對話,她已經沒有多少期待了,此時不過是爲了小姐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
忽然耳邊傳來這個讓她有些驚懼的聲音,她此刻恨不得立馬遠離這個男子,因爲她知道他是在不懷好意的接近她,而且他本身很優秀,身世容貌品德都在京城得到了公認的誇讚,她確實很怕她真的會明知是個魚鉤還自覺地咬了上去……
“我……奴婢叫敏兒。”
一時的慌亂讓她差點忘記在進宮之前對自己的惡補,自稱一定要稱爲奴婢!
但是這有些慌亂的聲音落在慕玉衍的耳中卻是極爲舒暢的,他與女子說話,那些女子總是用這個讓人憐惜的聲音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看來這個小丫鬟已經深陷他的泥沼。
“敏兒……好名字。”
慕玉衍將敏兒的名字在脣齒間咀嚼了片刻,這才說出了“好名字”三字。
敏兒不禁一怔,哪裡好了?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她用槌子猛的砸了下去,她是傻了嗎?竟然跟着這個人面獸心的人說的話走,真真該死!
鳳吟自然不知道敏兒心中這個猶如打地鼠的心思,她走的稍微慢了一些,只是把時間留給沐浴鹽,想要看看他究竟打算怎麼勾引她的婢女,然後又讓敏兒爲他做什麼事情。
只是,走的再慢,這一堵牆也就這樣繞了過去。
此時的哭喊聲越來越清晰,還有那木板拍打在身上沉重的嘭嘭聲,都讓人心裡一沉。
“這是在做什麼?”
當鳳吟的腳剛剛邁了進去,她還未擡頭,口中的話就說了出來,聲音平淡無奇,就好像看到衆人在嬉笑一般的問話,絲毫沒有不悅或欣喜的情緒。
姚公公跟在後邊,聽到鳳吟忽然開口,不禁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雖然太女本來是不想管這檔子事,但是被慕王世子這般拉了過來,既然始終都是要管的,那就好好管一下,早出聲和晚出聲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對那個捱打之人卻是少了一些板子。
鳳吟此時擡頭看去,卻見這個拐角走過拱門,竟是一個獨立的小院,此時的小院子里人確實不少,宮女太監的站在外面圍成了半圈,指指點點,小聲說着什麼,而那個半圈裡面則是一個坐在太歲椅子上的太監,臉上保養的極爲精緻,看起來三十有餘,此時的他正饒有興致的看着面前不遠處,正被綁在長凳上被板子打的男子,看那打着補丁的粗布衣衫,應該是宮外的百姓。
丁字召因爲平日裡跟着慕王比較親近,而且慕王現在在鳳帝面前也算是個紅人,所以他在宮中的其他太監宮女的眼裡有着特殊的地位,而且品階也跟着往上提了提,如今也是一個小管事,四品的品階。
所以一些剛入宮的小太監,有許多想要與他親近親近的,他也是一個眼高之人,總也看不上那些雖然機靈但是沒什麼見地的小太監,不然也不會被慕王所青睞。
他如今年歲也高了,儘管保養的好,看起來才三十多,但其實已經快五十的人了,等老了他就在宮中做不了什麼活了,所以他此刻急需找一個乾兒子,然後提拔那個乾兒子坐上更高的位置,他老了也不至於被欺凌,畢竟人的位置高了,得罪的或者遭嫉妒的也就多了,保不準哪天就給他穿了小鞋……
當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剛入宮的小太監,那小太監也把他哄的開開心心的,機靈又大膽,確實符合他的要求,爲了讓這乾兒子對他感恩戴德,他決定爲乾兒子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乾兒子看中的這個宮女給他做對食,這小宮女確實長的不錯,此時的他極爲得意,他乾兒子的眼光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