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見陛下,將這個消息告訴他。”馮昭儀毅然決然的說道。
“不!我們一起走!”馮清如還想試圖改變什麼。
“不要胡鬧,一切聽姑姑的!”馮清如疾言厲色,眼中卻也藏起了淚水。
王遇領命便回房收拾了兩人的東西前來。
馮清如知道馮昭儀心意已決,便不再勉強,只是她交好的姐妹——李萌生,她卻又放心不下。她忐忑的問道:“那萌生姐呢?”
“她也不能走!她要是走了,消息走漏的事就會被發現,那你們就逃不掉了!”馮昭儀緊鎖的眉頭又皺了一皺,繼而轉頭毅然決然的對李萌生說,“你要回去好好監視他們,一有什麼動靜記得去轉告太華殿的杞公公!我們就全靠你了!明白了嗎?”
“萌生明白!爲了讓大家逃走,萌生心甘情願。萌生這就回去監視他們!”
“委屈你了!”馮昭儀也覺得有些對不住李萌生。
李萌生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馮清如,然後咬緊牙關,頭也不回的跨向門外,淚水漣漣。爲了自己心中的他,她願意賭上一切,即使永生不見。
馮清如看着李萌生離去的背影,又看着馮昭儀靜立的身姿,突然感覺自己的幸福搖搖欲墜。
她那伸出的雙手與眼前的姑姑,只隨着王遇的拖拽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衆人離去,馮昭儀便急匆匆的直奔太華殿而來。
太華殿中,拓拔燾正秉燭夜讀,這麼勤奮的一位好皇帝,如今卻要面臨一場巨大的浩劫。
“陛下-”沒等人通報,馮昭儀便硬生生的闖進了殿。
見是馮昭儀前來,拓拔燾忙起身相迎,關切的問候道:“這夜深露重的,愛妃不在殿裡休息,怎麼跑到朕這裡來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南安王和閭昭儀他們要謀反——”來不及纏綿,馮昭儀一吐爲快。
“什麼?此事當真?”拓拔燾也猛的提起了精神,表情嚴肅。
“剛纔閭昭儀的貼身婢女跑到臣妾宮中,親口告訴臣妾的!……”馮昭儀又將李萌生的話說了個明白。
拓拔燾思索片刻,便問杞道德:“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酉時剛過不久。”杞道德不慌不忙的回答。
“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可不防。道德,你馬上讓人夜潛出宮,去告訴東平王,讓他率領外廷禁軍駐紮城外,見機行事。”拓拔燾沉着的說道。
拓拔燾行軍作戰多年,遇事臨危不亂,指揮遊刃有餘。
杞道德領命便離去。
“愛妃,你也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東西,自己先逃出宮去吧!”拓拔燾拍了拍馮昭儀輕捷的手指說道。
“那陛下呢?一起走嗎?”馮昭儀心中期待着。
“這是朕的皇宮,是朕的天下!朕是不會走的。朕走了,他們就會爲所欲爲。”拓拔燾心裡仍是放不下自己的江山社稷。
“那臣妾也不走!臣妾願意與陛下同生共死!”馮昭儀一把抱住拓拔燾堅實的身軀,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
“你——”拓拔燾對之又愛又恨,束手無策。
“陛下,你不用擔心!臣妾一得知此事,便着人通知了高允,讓他安排太子一家離開。清如這孩子也跟着去了,現在這宮裡路只剩下我們倆了。陛下,就讓臣妾陪着你吧!”拓拔燾鐵定的心卻被慢慢融化掉。
拓拔燾正是擔心如此!拓拔燾推測定是宗愛獲悉他覺察太子被害真相,走投無路,爲求自保,便慫恿南安王謀反,企圖逼宮。如果逼宮,那與太子恩怨已深的宗愛,絕不會輕易的放過太子一家。宗愛一定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如今馮昭儀卻早已安排妥當,拓拔燾沒了後顧之憂,自然而然也就放下了心。
“可是……”拓拔燾仍想婉言拒絕。
“沒有可是,臣妾心意已決!臣妾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現在臣妾只想這樣依偎在陛下的懷中,真正做臣妾想做的,一直守在陛下身邊。”面對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馮昭儀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她從未像今天這樣感覺到溫暖、安全。
此刻,他只屬於她一個人。
“既然愛妃想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吧!”面對這樣一個堅強卻又柔情似水的女子,拓拔燾再也不忍拒絕。
“回陛下,事情辦成了。”杞道德進殿回話,帶來了好消息。
拓拔燾將馮昭儀緊緊的攬入懷中,悵望灰天。
他自己也不知道,子時,自己會怎麼樣,他只能珍惜眼前僅剩的這點溫存。
子時將近,夜深人靜。
拓拔燾立在殿門前,眺望着宮闈中若隱若現的幾盞提燈,四下一片漆黑,殺氣騰騰。燈火通明的太華殿馬上就要成爲衆矢之的,照亮整個皇宮。
忽然,老天彷彿聽到了拓拔燾的心事,他吹起一陣秋風,將天空中的陰雲吹散了許多,漸漸露出朦朧的月色。暗淡的月光下,幾多人影又跳進另一片夜色之中,隱秘了行蹤。
這個夜晚會有多少人千迴百轉難以安眠。
拓拔燾望着這茫茫的宮殿,一片寂靜,卻壓抑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拓拔燾一聲怒吼,說道:“都出來吧!”
當即,一羣手持彎刀的武士齊刷刷的現出了形,整個太華殿立刻被圍個水泄不通。
誰也不敢動彈一下。
又一陣秋風吹過,天上的浮雲皆被吹散而去,皎潔的月亮高懸於頭頂。藉着月色,拓拔燾看的一清二楚,領頭的正是賈周。
“怎麼,賈將軍也幹起了這謀逆的行當?”拓拔燾信任賈周多年,瞭解他秉性不壞。如今他也助紂爲虐,拓拔燾嘴上只是挖苦不停。
賈周荷盔載甲,手執利劍,唯唯諾諾的說道:“陛下,請您到殿內休息,末將給您守着!”
拓拔燾並沒有爲難賈周,只是坦然的回了殿中,然後問道:“這個宗愛倒是去哪了?”
“哦,宗大人剛纔去了東宮。”賈週一語驚的拓拔燾猛然回身。
拓拔燾再三確定的說:“他可抓到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