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趙選侍就被內侍架着推到了慶春帝面前。
慶春帝盯了趙選侍好一會兒,都沒想起來這個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是誰。
劉喜是最瞭解慶春帝的,不動聲色提醒道:“皇上,查到了趙選侍身上。”
“她怎麼了?”慶春帝盯着趙選侍問。
“一名小內侍在離廢井不遠處的桂樹上發現了一隻珊瑚珠耳墜,最後查明這隻耳墜是屬於趙選侍的,也就是說趙選侍在廢井附近出現過……”
聽完劉喜稟報,慶春帝面沉似水:“趙選侍,你去那裡幹什麼?”
已是初冬,趙選侍跪在沁涼如水的地磚上,面色蒼白如雪。
她一言不發,在帝王威嚴的壓迫下瑟瑟發抖。
慶春帝正心情焦躁,哪裡耐煩等一個都記不住長相的小小選侍開口,立刻沉了臉對劉喜道:“查一查她的出身,若是不好好交代出現在廢井附近的原因,就以謀害貴妃罪名誅她三族!”
趙選侍癱軟在地,連連磕頭:“皇上饒命,婢妾說,婢妾說!”
慶春帝冷哼一聲。
“趙選侍趕緊說吧。”劉喜催促道。
“婢妾是湊巧路過那裡,結果看到了——”
趙選侍猶豫着不說,劉喜問:“選侍看到了誰?”
趙選侍哭了,渾身顫抖着道:“婢妾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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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朕面前你有什麼不敢說?”慶春帝不耐煩擰眉。
劉喜勸道:“是啊,趙選侍,皇上問你就快說吧,不然想想後果——”
趙選侍臉色白了白,猶豫一瞬,心一橫開了口:“婢妾看到了樑公公!”
“誰?”慶春帝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選侍頭垂得低低的,聲若蚊蚋:“瑤華宮的樑公公。”
這下子慶春帝知道是誰了。
蘇貴妃身邊的小樑子!
慶春帝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看到了小樑子?”
一直有條不紊查案的劉喜心咯噔一下。
事態越發糟糕了,查來查去竟扯上了蘇貴妃的人。
“接着說!”慶春帝指着趙選侍,神情陰冷。
話開了頭,趙選侍後面的交代就順暢起來:“婢妾看到樑公公抱着一隻白貓走到廢井那裡,搬開壓着井口的石板把白貓丟了進去……”
“你沒看錯人?”慶春帝厲聲問。
趙選侍雖然臉色難看,語氣卻肯定:“婢妾沒看錯。”
“後來呢?”
“婢妾看着樑公公把井口重新封好走了,實在太害怕,沒敢聲張就悄悄離開了,再後來瑤華宮的人四處尋找雪團,從廢井中發現了雪團的屍體,婢妾就被叫來問話了……”
“你既然看到了,爲何一開始不說?”
趙選侍伏在地上,聲音哽咽:“婢妾不敢,婢妾怕說出來沒人肯信,反而懷疑到婢妾身上。”
慶春帝接受了這個理由。
殺死雪團的是貴妃身邊的小樑子,說出去誰信呢?
至少到現在,他對趙選侍的話還存着懷疑。
思量片刻,慶春帝吩咐劉喜:“傳貴妃與小樑子來坤寧宮。”
劉喜領旨而去。
瑤華宮中,蘇貴妃神情哀痛,正爲雪團的死而傷心,聽了傳她去坤寧宮的口諭暗暗心驚。
坤寧宮,她可許久沒去過了。
“貴妃娘娘到——”
隨着一聲傳唱,蘇貴妃款款而入,身後跟着小樑子。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蘇貴妃盈盈施禮:“見過皇上,見過皇后。”
陸皇后神情冷淡,沒有反應。
明亮的光線下,蘇貴妃一雙眼哭得有些紅腫,眼尾似乎有了歲月的痕跡。
慶春帝下意識皺眉,語氣微冷:“趙選侍,把你看到的再說一遍。”
趙選侍畏縮看了蘇貴妃一眼,低着頭把看到的情形複述一番。
蘇貴妃變了臉色:“一派胡言!”
被呵斥後,趙選侍惶恐伏地,不敢吭聲了。
小樑子跪下來哭喊:“奴婢冤枉啊!雪團是娘娘的愛寵,奴婢怎麼會對雪團下殺手?”
慶春帝沉着臉沒吭聲。
一道微冷的聲音響起:“爲何不會?你主子的吩咐你會不聽麼?”
慶春帝看向陸皇后。
蘇貴妃面露怒色:“皇后這是何意?”
陸皇后語氣平靜:“宮中上下皆知太子妃早產是因爲雪團,貴妃命心腹殺死雪團拋屍廢井,不就正好把罪名扣到本宮頭上麼?”
蘇貴妃震驚睜大了眸子。
她從沒想到,印象中連反駁都不屑的皇后今日竟會主動與她撕扯。
二人對視的那個瞬間,陸皇后微微勾起一邊脣角。
都有一張嘴,誰不會說話呢?不過是以前被這個狗男人冤枉誤解時覺得心寒,不屑辯駁罷了。
她以爲他了解她,現在想想都是狗屁。
“皇后怎能信口冤枉人?”從震驚中醒神,蘇貴妃委屈質問。
陸皇后笑了笑,不疾不徐反問:“本宮何曾信口胡說?這不是趙選侍看到的麼?”
蘇貴妃一滯,對着慶春帝落淚:“皇上,皇后誤會了,妾怎麼會爲了誣陷皇后殺死愛寵呢?您知道的,雪團是妾的心頭肉啊!是這賤婢!”
她一指趙選侍:“是這賤婢胡說八道,爲了脫身挑撥妾與皇后的關係,皇上定要好好懲治這賤婢!”
慶春帝目光沉沉看向趙選侍。
趙選侍白着臉,在蘇貴妃的指控下下意識後退:“婢妾不敢,婢妾說的都是真的!”
“皇上,您是信妾,還是信這賤人?”蘇貴妃含淚問慶春帝。
梨花帶雨的絕色美人無疑是惹人憐惜的,只是此刻光線太好,那眼角的細紋就格外明顯了些。
慶春帝莫名覺得刺眼。
當然,在寵愛多年的貴妃與不記得名字的選侍之間,皇帝的天平毫無疑問向蘇貴妃傾斜。
蘇貴妃把慶春帝反應看在眼裡,乘勝追擊:“皇上,定是這賤人害了雪團,爲了脫罪推到小樑子身上。”
“婢妾怎麼敢害貴妃娘娘的白貓呢!”隨着慶春帝陰冷的目光投來,趙選侍面露決然,“皇上,婢妾本不想牽扯無辜,可現在百口莫辯,只能說出來了!”
慶春帝冷冷問:“你要說什麼?”
趙選侍咬了咬脣,一字字道:“當時在場的不只婢妾,還有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