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溫玉身上的紅衣依舊光鮮,只是衣袖處有些許斑駁。
他那張華豔而俊美的臉上,是隱隱的暴怒,面色很難看,緊閉着雙眸,看不見那雙如血的眸子裡是什麼神色,卻看見他滿頭紅髮也被他所在的這塊石壁裡伸出來你的手緊緊拽着。
彷彿是要將男子的頭髮扯斷,頭皮撕裂一般。
“小十兒…。。”
男子的口中溢出輕輕的一聲,那話語呢喃裡,滿是心疼,分明自己的嘴角還蜿蜒着早已乾涸的血跡,卻在擔憂那個少女在那羣人手下遭到了如何的迫害,纔會讓她面如紙色的慘白,纔會讓她全身的力氣被抽走。
此時真是慶幸極了自己在走之前,趁她不注意在她額間滴下的三滴自己的心頭之血。
若非那三滴血的保護,在這麼多比她等級高的人的面前,完全撐不了這麼久。
如今,三滴血,只剩下了最後一滴。
最後一滴……
楚溫玉猛地睜開了眼睛,血色的眼眸裡,飆射出來的是暴戾與火焰的氣息,冷到極致,卻又爆到深處的眸色。
即便面前面對的是一片黑暗,而他的眸光彷彿是能穿透了這些黑暗,將這裡的一切燃燒殆盡,衝破禁錮,來到此刻危急的她的身邊。
如若她的身體負荷不了,那麼,最後一滴他留在她身上的心頭之血便會隨着力量的爆發而消失,如此,在這空洞之域裡,他將難以得到她的消息,更是,無法保障她的安慰。
如若不是她如今等級太低,只能接受自己的三滴心頭血,讓他分出一魄在她身上保護,都是可以!
楚溫玉的雙手逐漸緊握着,再一次開始掙脫石壁的禁錮,感受着容西月此時的情況,他恨不得立即衝出去到她身邊,將那些人燃燒在無窮無盡的火焰裡,
永世,不得超生!
“啊---!”
“啊—卿卿,嘰~~~”
楚溫玉的額頭上青筋突起,被容西月激發的怒氣與急切,催動着他體內所有的力量,包括魔之紅衣的他,以及,另一個他自己從不曾碰觸的自己!
紅蓮火帶着毀滅天地的力量,從他周身轟得一下燃燒起來,這一次,比任何一次燃燒得都是厲害,
像是燃燒着生命一樣的烈火啊,焚燒着這所有的一切,亡魂啊怨靈,尖叫吧!
楚溫玉的紅蓮火裡,若是仔細看,便可以看到那火焰中心躥起來的一簇簇泛着白色的光。
若是再仔細一點,就可以看到,原先他的紅蓮火裡,那純粹是鮮紅的紅蓮,此刻,卻是變成了半白半紅。
紅的妖異詭異,如血一樣,紅的令人髮指而極致,
白的純潔溫和,如雪一樣,白的讓人心生朝聖心。
但,那火焰的力量,卻是比之從前,更加猛烈,那些都是千萬年吞噬無數新魂所成的亡魂,不同於那些新魂一樣能被紅蓮火一下燒燬灼傷。
之前的楚溫玉,他的紅蓮業火就算是再如何強猛,在這千萬年形成的頑固亡魂面前,卻也只能對他們形成小傷小害,完全不足以造成立刻灼傷,以及逐漸燒燬。
而如今!
怒氣與急切而激發的力量,催動了另一個深藏在楚溫玉體內的另一個他,更是帶動着他另一半被壓抑而剋制住的血脈,與本身的血脈融合,他的紅蓮業火,也由此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兩種純正血脈,兩種至尊血脈,從未融合過,從來相互排斥的血脈,在此刻,卻是因爲楚溫玉內心裡的那一股氣,因爲那種力量,也開始逐漸緩慢的開始融合。
紅蓮火的逐漸蛻變,便是昭示着,他,楚溫玉的蛻變!
那些石壁後的亡魂怨靈緊緊抓着楚溫玉的力道小了一些,原先抓的最緊最牢的那些亡魂的手,直接被燒斷了,成了灰飛煙沫。
而本來,這楚溫玉的紅蓮火,就能灼傷魂體,不得修復。
現在更爲猛烈,那些亡魂,就算是吃掉了更多的生魂,更多的新鮮力量,都都是無法挽回的。
尖叫聲與恐懼聲不斷得在這石壁周圍響徹着,那些哭哭啼啼又是尖叫的聲音,讓人頭痛欲裂,更是,
吸引了不少同樣被通緝者帶到了空洞之域裡的人。
這些人,都是比楚溫玉先進來的。
空洞之域很廣闊,卻是狼藉一片,根本建造不起新的勢力力量,也根本形成不了誰對誰俯首稱臣的情勢。
在這裡,誰也不服誰,誰也別想好過誰。
能跨界而行的人,本身的力量便是不俗,被通緝者抓獲後,能在這空洞之域裡徘徊那麼久。
不管從前如何,一到這裡,身體裡的暴戾因子便會爆發,殘忍的野蠻行爲來彌補內心裡的空虛。
楚溫玉的這一把周身燃燒的火焰,直接就是將這空洞之域裡的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密密麻麻的人羣,開始不分隊形得朝着他而來。
他的手腕一轉略微有些殘破了的紅衣一揚,帶着決絕凜然的氣息,殺破這石壁上的亡魂與怨靈,一躍而下。
積鬱在體內的火爆戾氣,卻是沒處釋放。
左右看了看,身後大刀歡快的在他周圍跳躍環繞着,似乎在爲主人從那石壁上下來而興奮。
當初通緝者利用強橫的獨特規則將他束縛過後,綁在了這空洞之域的這塊石壁上作爲他的禁錮之地。
只是,他們怕是不會想到,這萬年而成的亡魂之壁,竟然會被這紅衣男子以這麼快的速度破除。
“新來的?”
“哼,不錯麼。”
“怎麼樣,誰先上?”
“你不上?那我先上,呵呵,先上的,吃到的可是多。”
楚溫玉眸子一暗,活動了一下手腕,看着周圍這些眼看着就要圍聚而來的人,周身的紅白蓮火焰更是旺盛。
密密麻麻的人朝着他不畏不懼得直接壓了過去。
這空洞之域鍛煉出來的人,心智,已然不是常人可比,不是窮兇惡極,便是忍耐萬分,新來的人若是想要在裡面存活下來的話,那麼……
容西月被那黑衣人架着,渾身痠疼的朝着那天機臺寶塔上面的最高一層上去。
被那兩人架着的時候,朝着下面,那之前的大宅子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裡燈火通明,更是有不少人緩緩地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中拿着火炬,來的方向,正是這寶塔天機臺。
容西月的頭繼續低斂着,彷彿被他們操控的木偶一樣,完全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就這麼被拖着,一路向上。
而她的心裡,卻是如明鏡一般清明,更是能騰出心思來想着一會兒如何脫身。
這隱世家族的能人看來十分之多,這寶塔天機臺的最高層看起來十分之高,可,有能工巧匠卻是做出了能直升這最上面一層的手動天梯。
只覺得身子一晃,便是到了最高一層的天機臺。
到底,這些人,要對她做什麼呢?
那男子重新戴上面具後,面具遮掩了他平凡的面容,只露出一雙那蠱惑而殘忍的眼睛,讓人忽視了他面具下的容顏,只看着那雙讓人膽顫的眼睛,便是足以。
“九鼎煉器爐即將出世。”
男子看了看馬上就完全被遮擋了下去的月亮,轉過頭對着奄奄一息的不肯認輸的容慕風的女兒如此說道。
殘忍的笑,在脣邊勾起的時候,真是讓人小心肝都亂顫呢!
暗色裡,容西月低垂着頭,對着那男子的方向白了個白眼,到底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容西月在心中默默地開始倒數起來,就是不知道這男子,捱得過多少時間。
她撒下的是精準的藥,可不是她那不自覺就會做歪了的毒,真是便宜了他了,那藥,若是對症下藥的話,可是絕世靈藥,如若是沒病亂吃的話,那就…。。
儘管渾身痠痛着,儘管身子被束縛住了,儘管此刻的情況看起來相當的不樂觀,但,容西月也只有片刻的時間臉上是無色的慘白,現在的她,所考慮卻不是這情況有多麼的糟糕。
而是,她那嚴重損壞了的四肢,以及受到了慘重打擊的心肝脾肺還能如同以往一樣安好的修復嗎!
面具男子的腳踩上最高層後,忍不住身子又是晃了一下,這一次的晃動,比之之前的,要來的更加猛烈些。
感受也是更加的深刻,是以,這感受,便不能再深刻的體會了。
怎麼回事?
怎麼會忽然感覺頭暈目眩,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和旋轉的感覺?
面具男子搖了搖頭,試圖將這種感覺儘快得從身體里弄出去。
“主上,您怎麼了?”
身後跟着的黑衣人看着面具男子身形微微晃動,甚至是他從來都是內斂的力量,都是外泄了出來,不由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
卻被那男子側過頭以十分冷厲的目光掃了一眼,頓時不敢再說話。
渾身毫無力氣的容西月一聽這黑衣男子的話,再是看到那面具男子有些虛晃的步子,精緻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這笑容溫和親切的好像在告訴所有人,她,可是一個標標準準童叟無欺的好姑娘。
嗯,絕對的好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