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宮宴爲難!

看着遠去的馬車,桑丘子睿身後的幾人明顯是不能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明明就是不想留下他,那又爲什麼要放他走?

桑丘子睿低頭看了看手中精緻的小瓷瓶,手指的力度微微加重了一些,再擡眸,那輛馬車,已經是遠得幾乎只剩一個小黑點兒了。

“主子,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桑丘子睿搖搖頭,“既然她要他們活着,那就由着她吧。她總說我這個人太過冷血,那麼這一世,我便讓她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冷血?”

將瓶子再度收入了自己的懷中,一扯馬繮,“回去吧。還有宮宴要參加呢。”

宮宴很熱鬧,因爲將近年節了,皇上下令,但凡是二品以上的大員,都要攜家眷入宮,似乎是爲了不會突顯出雲家的太過特別,皇上在之前,又下了一道召令,雲蒼璃的官位,從原來的正三品,又提到了從二品,仍然是個閒差,可有可無的閒差。

雲老夫人年紀大了,所以便留在了府上。原本淺夏也想託病的,可是皇上下令讓閤府前往,淺夏知道,十有*,是衝着她和二哥三哥來的。

皇上急於想知道,他們三個當中,到底是哪一個,更爲精通秘術?又或者說,皇上想試探一下他們三個,哪一個更容易掌控?不易掌控的那個,怕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

淺夏進宮不久,便遇到了劉如玉和劉婉婷兩個堂姐妹,雖然劉清和與劉家嫡系的關係算不得多好,可是這兩位堂姐妹的感情,看起來還不錯。

“雲妹妹看起來氣色還不錯,我可是聽說,這陣子穆世子天天往雲府跑呢,有一次,那位穆世子當街將你扶上了馬車,格外地體貼呢。”劉婉婷與她認識的久一些,說話也就顧忌少一些。

“婉婷姐姐又來取笑我!那位穆世子是因爲病的太久,對於這外頭的一切都太陌生了,所以總想着出門轉轉,可就是因爲他之前出門少,所以即使是出來了,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所以,便常常進府找我的幾位哥哥說話罷了。”

淺夏避重就輕,就像是沒有聽到她剛剛說的什麼扶她上馬車的事兒一樣。

劉如玉聽她提到了哥哥,眼睛就往她的身後看了看,沒見到人,略有些失望。遂又想到了,她們現在是在坤寧宮的宮門前,按例,男子們是無需進來向皇后娘娘請安的。

“如玉姐姐在看什麼?可是我身後長了什麼東西?”淺夏明明知道她在看什麼,卻又故意這樣逗弄她,倒劉劉如玉的臉一下子便紅了起來。

“沒,沒什麼。只是看到今日來的這些夫人小姐們,有好多是不認識的,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這一回,淺夏倒是沒有戳穿她的假話,笑道,“聽聞今年皇上對於一些朝臣的調動頗大,這京官兒與在外任職的一些官員,來回地調動較爲頻繁,你會有不認識的,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倒也是,是我疏忽了。”

三人正說着話,兩位劉夫人便都過來了,將劉婉婷和劉如玉二人都叫了過去,馬上就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淺夏看着候在這裡的熙熙攘攘的人羣,突然就有了一種自己現在在這兒,就仿若是在京城熱鬧的集市上的感覺一般。看着各色的夫人小姐們小心翼翼的表情,再想想外面集市上那些準備好了自己的貨物,待價而估的攤販們,真是沒有什麼兩樣兒。

今日是年節前的宮宴,也是皇上皇后以及幾位妃嬪們爲自己的皇子或者是公主,相看合適的對象的最佳時機。特別是兩位皇子,現在可是都無正、側妃人選。說不定,今日,就會將這一切訂下了。

如果不是因爲淺夏已經訂了婚事,那麼,今日的宮宴,淺夏還真是有些不敢來呢。萬一皇上一高興,再胡亂指了婚,那豈不是冤死了?

等到了淺夏和程氏的時候,便被告知,與定國公夫人一道進去請安就是。

定國公夫人的身分自然是非尋常的官夫人可比,那可是有着一品誥命的身分的,再加上了之前雲氏曾被封爲了郡夫人,她的身分,在這樑城的貴婦之中,雖不能說是首屈一指的,可也是極爲尊貴的了。

淺夏本就是她的女兒,與她一同進坤寧宮拜見,倒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總共兩家的女眷也沒有多少人,林家的其它幾位夫人身上雖也有誥封,可是品級太低,早先取笑程氏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身分有多高,可是這會兒都湊到了一處,她們竟然是再也找不到一丁點兒的優越感了。

雲氏成了國公夫人不說,就連雲蒼璃也被授予了從二品的閒職,雖說是不享實權,可也是有官服,拿俸祿的。有着這樣身分的夫君,程氏的身分自然而然地也就上去了。

王氏幾人雖然是心有不甘,也別無他法,只能是訕訕地跟在了後頭,一起進了坤寧宮。

坤寧宮相比於其它的內宮宮宇來說,更多了幾分的威嚴和莊重。

淺夏一路走來,看着這些宮女們都眼觀鼻,鼻觀心,明明都是同樣嬌美的容貌,可是在這坤寧宮裡伺候的,卻似乎是與其它宮裡的宮女少了一分靈氣,多了一分沉重。

無論是哪個男人當皇帝,只怕是都不樂意來到這等讓人直覺有些壓抑的地方吧?女子再美又如何?沒有靈氣,沒有生機,就像是一個個美麗卻沒有靈魂的布娃娃,讓人看地多了,只會覺得厭煩。

或許,這也正是歷代以來,皇后大多數都是不受寵的重要原因之一。再美的女子,性子再跳脫的小姐,進了這道宮門,除了小心謹慎,只怕是再也挑不出其它的情緒了。

眼看着有幾處高聳的閣樓,淺夏知道,這樣的閣樓,在其它的宮宇裡,只怕是沒有的。這坤寧宮歷代以來都是皇后所居,乃是整個兒後宮中佔地最多,建築也最爲奢華的,便是連她們現在走的這長長的迴廊,地面所鋪的石頭,都是與其它大不相同的。

微微擡了頭,看到了這廊檐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一個生靈活現的石雕,只是那石雕的樣子,給這坤寧宮更增添了幾分的威嚴,而非是奢華厚重感。

終於走到了正殿前,幾人都在門外候着,有宮女進去稟報,淺夏快速地掃了一眼四周之後,便低了頭,這等地方,還真是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她看呢。

輕輕地咬着自己的脣瓣,說不緊張是假的。皇后雖然是桑丘家的人,按道理說不會與她爲難,可是誰又能保證,這坤寧宮裡的人,就都是皇后的眼線呢?

正在思忖間,手上一熱,淺夏微微擡頭,看到了母親衝她暖暖一笑,聲音幾乎就是壓到了最低處,不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別怕,有母親在。”

淺夏的心間一暖,輕點了點頭,微微上翹的脣角,預示着她現在很好,最起碼,沒有亂想,也是爲了讓母親放心。

雲氏也衝她點了點頭後,再度轉回了身,身子挺的筆直,淺夏在其身後站了,看着那不太強烈的陽光斜灑在她的半邊身子上,突然就有了一種錯覺。

五年來從不曾想過要依賴母親的她,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很堅強,而她自己,那麼一瞬間,就有了一種想要撲進她的懷裡,跟她好好地說一說這五年來自己的所學所得。

當然,也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也只是在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淺夏緊抿的雙脣,微微低垂的眉眼,還是將她的心事,都掩藏得極好。

淺夏緊隨着雲氏,步履不急不緩地進了正殿,頭微微低着,可是眼睛仍然是掃到了兩側還是有幾位貴婦端坐着。

行了跪拜大禮,皇后叫了起,再給雲氏賜了坐,淺夏十分識趣地在雲氏身後站了,低眉順眼的模樣,任誰看了,也不過就是一介再平常不過的女子,坐在了雲氏對面上首的,正是梅妃。

淺夏也是從兩人的交談中才得知,這一位,便是皇上寵愛了多年的梅妃。

偷偷擡打量了幾眼,果然是生得有幾分的媚色,這樣的女子,也的確是適合讓男人寵着,不過,也僅僅只是寵着。就如同寵一隻小貓,一隻小鳥一般,若說是愛?

淺夏心頭冷哼,許是這做妾做得久了,這眉眼間都是這等的嬌媚神色,讓人想不將她當成了一房妾室都不成了。

再想想之前自己所見過的那些美妾嬌寵們,哪一個不是媚眼如絲,神情嬌媚?

這就是做妾的悲哀,既不願意以色侍人,可是爲了固寵,又不得不違心處之。時日久了,便成了一種極爲可怕的習慣,想改,都是改不掉了。

貴妃如何?寵妃又如何?

身分再尊貴,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介妾室,永遠都是不可能成爲真正的主母,在宮裡再怎麼消遙快活,也是無法讓人認可她的地位,甚至是她兒子的地位。

長子又如何?終歸是擺脫不了一個庶字!

幾番寒暄之後,皇后已是無意再留她們說話,畢竟,外頭等着拜見的人還有太多。而事實上,淺夏她們留在了坤寧宮的時間,也的確是不短了。

熟料,梅妃許是看出了皇后的意思,笑吟吟道,“雲小姐果然是生得傾國傾城,難怪就連幾年未曾出門的穆世子,也對你一見傾心了。如今便是本宮瞧着,都是有幾分的心動了。”

淺夏的眉眼低垂,並不應聲,梅妃這話,無外乎就是想要讓人家藉着她,從而注意到穆流年罷了。

這個時候,自己一個纔回京不久的姑娘家,自然是少說,或者是不說話的好。

雲氏的臉上有着幾分敷衍的笑意,“梅妃娘娘過獎了。這孩子是個不愛說話的,說來,也是我這個當孃的沒有盡到責任,五年前,如果不是讓她傷着了,也不至於。罷了,大過年的,不提也罷。倒是梅妃娘娘的消息靈通,怎麼臣婦竟是不知,還有這一見傾心之說?不是說,是因爲一味靈藥嗎?”

雲氏這樣說着,眼睛還掃向了自己的大嫂程氏。

程氏點點頭,“是因爲一味藥,沒錯。原本就是玉離子神醫給淺夏養身用的。可是後來不知長平王妃從何處得知了這個消息,竟然是求上門來。如此,纔有了兩人的婚事一說。”

梅妃的面子似乎是被人下了,不過她也渾不在意,臉上仍然是端着幾分嬌柔的笑,“本宮也是聽人說,穆世子對雲小姐很上心。如今身體大愈,往雲府跑的次數可是快要數不過來了。”

說着,還嬌笑了幾聲,明明就是四十歲的人了,竟然是還能笑得這般嬌媚,倒是讓淺夏成功地感覺到了一種惡寒,隨後,便成功地發現了自己的身上已經有了數不盡的小米粒兒了。

這個梅妃的話,着實可恨,就差直接說淺夏是一個不知檢點的惡女子了!

程氏心中雖惱,面上卻是越發地溫和了起來。“梅妃娘娘說笑了。先前長平王夫婦不在京中,這有關兩人婚事的一些事情,都是由穆世子親手打理的,前幾日纔剛剛送了聘禮,也是穆世子親自前往的。要說,這穆世子也是個可憐人,身子纔剛剛好,可是有些事,卻又非得親力親爲不可,就拿這聘禮來說吧,若不是他親自送來,說不定,這半路上,就能拐到哪兒去了。”

皇后正端着茶盞的手微抖了抖,原本還有些疲憊的臉上,這會兒卻是被挑起了幾分的興致,不免多瞧了這位程氏兩眼,說話果然是個凌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樣的女人,也幸虧是雲蒼璃沒有再納妾,否則,豈不是總要吃虧?

梅妃一聽這話,面上的笑果然是再端不住了,眉眼間的幾分凌厲氣勢,也都散發了出來。

這程氏分明就是拐着彎兒地在罵她們柳家的人,貪婪成性了?

長平王夫婦不在京中那些日子,這府上的一些事務卻都是交由了幾個下人來打理,擺明了就是在落他們梅家的面子,不給梅側妃一丁點兒的顏面了,如今這程氏又當衆這樣說出來,豈非是故意要給她們梅家難堪?

淺夏挑眉,對於這位舅母是個什麼性子,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原本就不喜歡梅家,這位梅妃還當衆想要給她難堪,舅母若是能忍了,就不是那個護短的舅母了!

等到她們一行人退出了正殿,便聽到了姜氏小聲道,“真是的,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什麼身分,竟然是敢這般地沒有規矩,還敢衝撞了梅妃娘娘?真以爲自己的夫君有個二品銜,就是這樑城的大人物了?”

王氏雖然是沒有說什麼,可是看向了程氏的眼神也是頗有不善,擰了下眉,還是拐着彎兒提醒道,“大嫂,我們知道這都是您的親人,可是也要注意着些。今日可是宮宴,那梅妃是什麼人,想必你們也都知道。若是果真惹惱了她,一會兒在宮宴上公然地發難起來,那可不是我們能承受得了的。”

與其說是提醒,倒不如說是警告來得更爲準確一些。

淺夏抿了抿脣,淡淡一笑,拉起了程氏的手,兩人便往一側避開了幾步。

淺夏的做法很明顯,她們雖然與雲氏是親人,可是從根本上來說,她們都是雲家的人,這意思也就是在讓她們幾個放心,有什麼事,不會拖累到他們林家的。

雲氏的臉色瞬間便冷凝了下來,“怎麼?梅妃娘娘不好惹,以爲我大嫂就可以隨便欺負了?”

王氏面色一滯,“大嫂,話也不能這麼說。”

“行了。”雲氏快速地打斷了她的話,“你是什麼意思,我也無心多想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還是看好你們各自的孩子吧。別一會兒小孩子迷了路,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聽到不該聽的,回頭受了罰,再賴到了我大嫂和女兒的身上。”

這話已經說的很不客氣了!

王氏幾人麪皮有些發緊,這分明就是在提醒她們,不要總是把過錯推給別人!去年就是王氏的兒子進宮後,竟然是與一位小皇子打了起來,雖然是沒有什麼大礙,可是回府後,還是被老國公給重懲了一番。

幸好皇上念着定國公府的功勳,也未曾大加責怪,只不過,面上也不怎麼高興就是了。

舊事重提,無非也就是要讓她們幾個好好地自省一下,另外,也成功地讓她們閉了嘴。

雲氏再上前拉了淺夏的手,“小夏,一會兒宮宴,你就坐在了孃的身邊,好不好?”

淺夏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了母親眼底極爲期盼的神色,淡淡一笑,輕輕點了頭。因爲林正陽的年紀太小,這樣的宮宴,實在是不適合他進來,而母親身邊再沒有其它的親人,至於剛剛那幾個,巴不得母親馬上死了纔是真的。

“母親,若是我們三個坐在一起,是不是不合規矩?”

雲氏看了一眼程氏,笑道,“這個,應該是無礙的。畢竟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大不了,我不往前坐就是。一個國公夫人的虛名罷了,哪裡及得上我們一家人重要?”

程氏聽了這話只覺得舒心,總算是沒有白疼她們母女一場,三人尋了一處還算是安靜的地方,又小聲地說了一會子話,便有宮人前來指引,這是要請她們移步文和殿了。

文和殿是宮中最大的一處專門用於飲宴的宮殿。聽聞可納近百人,淺夏前世倒是曾來過一次,自然是由徐澤遠陪着來的。她還記得當時,宋佳寧得知自己要赴宮宴,看向了自己時的那種羨慕的眼神。現在想想,當是嫉妒的成分居多吧?

這一世,自己不可能再成爲安平侯夫人了,而將來成爲了長平王府的世子妃之後,這皇宮,怕是自己也要常來常往了吧?就衝着皇上對雲家和穆家的那份兒忌憚,只怕將來自己進宮的機會也不會少。

轉念再想想那位梅妃,在坤寧宮中的那番話,只怕待會兒的宮宴,是要不平靜了。

重活一世,淺夏自然知道,但凡是在文和殿飲宴,勢必是男女同殿,至於待會兒如何做,則是要看看裡頭引贊宮女的安排了。先前母親的那番話,也不過就是她自己所想罷了。

既然是宮宴,又豈能任由她們自己做主?

這也不爲何剛剛淺夏如此痛快地便能應下的原因。

而從淺夏的認知裡,她們勢必是不可能會坐在一處的。皇上既然是要試探她,又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的旁邊還有人幫襯?

淺夏思索間,文和殿已經到了。

果然,先有宮女將雲氏和程氏安頓好之後,便再帶了淺夏往另一處走去。

雲氏一瞧,自然是不樂意了,“慢着,她是我的女兒,怎麼還要另行安排?”

“回夫人,奴婢不知,這是上面的安排,奴婢也只是按照姑姑的吩咐行事。”說着,那位小宮的眼睛轉了轉,“許是將夫人與小姐分開了。小姐們的性子都是較爲活潑的,想來是擔心跟夫人們在一起,會嫌太悶了。”

雲氏緊了一下眉,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而她身後的程氏臉色雖然也不好,不過,好在出門之前,雲蒼璃就已經提醒過她了,所以,對於現在的局面,她倒也不至於太過意外。

淺夏給了雲氏一個安撫的笑,便轉身跟着宮女走,才走兩步,便又頓住了身形,衆目睽睽之下,自然是衝着穆流年行了個禮。

“給世子請安。”

穆流年的眉宇間,似乎是又有了幾分的病態,身上還有着一股子淡淡的藥香味兒。

“這是去何處?”

小宮女立刻回道,“回世子,奴婢帶雲小姐去她的座位。”

穆流年一挑眉,“不必如此麻煩了。我母妃身子不適,病倒了,父王也無心前來赴宴,正在府裡陪着母妃,我這副身子,雖說是好了大半兒,可也總有不適的時候,就讓她陪在我的身邊就是。”

淺夏一愣,不過對於這樣的安排,顯然是比較滿意的,有他在,那麼自己相對而言,安全性會高一些了。

小宮女似乎是有些爲難,“這?”

穆流年也不欲與她廢話,直接拉起了淺夏的手就往一側走。

淺夏這才注意到了,穆流年的身前,還有一名小公公引路,沒幾步,便將他引領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來,你就坐在我旁邊吧。”穆流年說着,再指了指淺夏下首的位置,擡頭問道,“那裡安排的是何人的座位?”

“回世子,那裡原本是您的位子,您和雲小姐現在坐的位子,是給長平王和王妃安排的。不過,既然是兩位未曾進宮,那麼您坐在這裡,自然也是無可厚非的。”

穆流年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空出一個位置來,那麼再往後坐的是誰,也就無所謂了。

而云淺夏被穆流年強拉着到了這邊落座,自然是在殿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此時文和殿中已是有了不少人,個個兒有些驚奇地看着他們二人,有的豔羨,有的嫉妒,有的讚歎。

淺夏在他的強勢態度下,最終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當然,這是爲了做給別人看的。

兩人才剛剛落座,正覺得身上的衆多視線有些不舒服時,便察覺到了許多視線的轉移,淺夏也是有幾分好奇地擡了頭,纔要轉頭往門口看去,便被穆流年掐了一下手心,不得已,再度回頭看他,眼神裡,還有一絲絲的惱意。

穆流年輕笑一聲,“不過就是那個白髮妖人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淺夏這才恍然,原來是桑丘子睿到了!

也是,他那樣的無雙風華,引起轟動,自然也是在所難免了。

桑丘子睿才走到了門口,便注意到坐在一處的兩人,眸光閃了閃,伸手輕撣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手指微動,厚重的大氅往後一掀,早有人將其穩穩地取下。

大步進殿,無視衆人的敬仰及傾慕目光,直接就走到了穆流年的身前。

原本負責引座的小太監,這會兒也是傻了眼,這位桑丘公子看起來溫潤如玉,可是離他最近的他卻是分明感覺到了,自公子身上傳來的冷冷氣息。

小太監不想被凍死,更不想得罪了皇后的親侄子,再被人爲難,只好是咬緊了牙關,在兩步開外站了,低着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桑丘子睿冷冷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座位,二話不說,直接一撩衣袍,順勢坐下。

穆流年心裡頭這個氣呀!

怎麼走到哪兒,都有他的事兒?這是他該坐的位子麼?懂不懂規矩?這會兒的穆流年,儼然忘記了自己強行將淺夏拉到這裡坐下,也是壞了規矩了。

三人間的氣勢有些古怪,確切地說,是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二人身上透露出來的氣勢太冷了些,原來被安排坐在他們附近的一些官員,這會兒都是莫名其妙地就想避開他們,怎麼就覺得這大殿裡太冷了些呢?

桑丘子睿在大殿門口,遠遠地看到了淺夏的面容時,他眼中的震驚幾乎就是讓他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在哪裡了。

與印象中一模一樣的嬌顏,一般無二的眸子,就連臉上此時那微微有幾分羞怯的神采,都是一模一樣!

可是現在,這樣的可人兒,卻是坐在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

不是他桑丘子睿,而是成爲了別人的未婚妻!

絳紫色的衣裳,配着頭上簡單的幾件兒玉飾,這般的模樣,似乎是在他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過的。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一襲張揚的大紅色,即使是在後來入宮之後,沒有資格着大紅色的她,也仍然是愛着大紅色!

想到了那個時候,她在他的面前,似乎是從未着過其它的顏色。只因自己曾說過一句,她着紅裳最美,仿若是那最爲嬌豔的牡丹。

仔細想想,自她嫁給了兄長之後,自己似乎是就再也未曾見過她,直到自己殺了他,將昏迷不醒的她帶回到了皇宮。那個時候,她的身上,似乎是着了一套白裳。

只是那白裳的上頭,映着點點紅梅,片片地血海,只一眼,便讓他徹底地厭惡了白色!

從那以後,自己下令再不准她着白裳,不爲別的,只因她的白裳上,染了他人的血。

桑丘子睿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直到有人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衣袖,他纔回神,纔想到了要進殿飲宴。

這等場合,他便是再貪戀她的那張嬌顏,此刻也明白,自己多看她一眼,便等於是給她帶來了一分麻煩!

原本有些擔心他會失態的淺夏,在他落座後的那一刻,心中驟然一緊,直到確定他的視線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再引來旁人的關注。

剛剛她可是看得清楚,這大殿裡,不少的女子的視線就像是粘在了桑丘子睿的身上一般,怎麼都移不開。若是他再表現得對自己有幾分心思的話,只怕是她可就又引起了不少女子的嫉恨了。

這一刻,淺夏對桑丘子睿,倒是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感激之情了。

至少,他沒有讓自己變成了衆矢之的。

大皇子與二皇子先後而至,看到他們三人的方向時,也是眼神微閃了一下,隨後再各自落座。到底是皇子,心裡頭再怎麼疑惑好奇,也是不可能在人前表現出來的。

等到時辰將至,皇上與皇后等也總算來了。緊跟在後面的,自然就是那位梅妃了。

幾人落座後,看到了他們三人有些詭異的坐法時,也有些納悶兒,不過,身爲上位者,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小事上多做計較?豈非是失了身分?

淺夏看到皇上來了,想着這宮宴可算是要開始了,再這麼折騰下去,她估計就要睡着了。

梅妃有幾分詫異地看了一眼,再一瞧皇上的臉色,跟隨了皇上多年,如何會不明白他的心思?身爲寵妃,怎麼可能僅僅只是靠了以色侍人,便霸佔了皇上的寵愛多年?

“皇上您瞧,這穆世子與雲小姐的感情還真是深厚,竟然是坐到了一處了。臣妾瞧着,還真是有些羨慕年輕人呢。”

皇上本就需要一個契機來試探雲淺夏,如今她緊挨着穆流年而坐,自然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嗯,流年,朕知道你們是未婚夫妻,可是這樣做,委實也是有些不妥。還是快快讓她去自己的位上坐好了,免得再累及她的閨譽。”

“回皇上,臣的身體仍然是不大爽利,雖說是沒有了性命之憂,可是這故疾難除,有時亦會發病,今日父王與母妃都未曾進宮,長平王府只微臣一人,正巧看到了未婚妻在這裡,由她來照顧微臣,則是再恰當不過。”

皇上的臉色陰沉了幾許,原本這個穆流年竟然是沒死,就已經讓他很惱火了,如今竟然是還敢當衆違逆他的意思,這讓皇上如何能不冒火?

皇后適合地開口道,“穆世子說的,倒也有幾分的道理,皇上,您就看在他患病多年的份兒上,還是讓雲小姐就留在他身邊吧。雖說有些不合規矩,可到底也是未婚夫妻,無傷大雅的。”

這也算是給了皇上一個臺階兒下,皇上輕點了頭,也不再理會他們這邊兒了。

桑丘子睿自落座後,便再沒有看過雲淺夏一眼,彷彿自己坐在這裡,只是一時興起。而他的這番表露,落在了殿內其它的女子眼中,自然也不覺得他是衝着雲淺夏去的。

只不過,再一眼瞄到了雲淺夏如此嬌美的面龐時,仍然是有幾分的嫉妒的。

女子愛美,若是不與她人交好,一個原因是因爲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嫉妒了她人的容貌勝於自己。

淺夏對於今日的一切,自然是早就料到了。參加宮宴,總不能再遮面而至吧?那豈非是對皇上的不敬?

不過,今日,她已經是很低調了,無論是穿衣打扮,還是妝束舉止,都是儘量地不引人注意。

照例,又是皇上簡單地說了幾句,底下的朝臣們再奉承幾句後,宮宴便正式開始了。

看着一道道美味佳餚魚貫而上,淺夏的心思,則是壓根兒就不在這上頭,這宮裡的酒菜雖好,卻非她有福消受。

穆流年淺笑,壓低了聲音道,“你今日在宮裡,一直都是低着頭的?”

淺夏微愣,再看他眼底的笑意,得知今日自己去後宮請安時,只怕他也是知道的了。心暖之餘,對於他的暗線竟然是如此厲害,倒是微微吃了一驚。

說着話,穆流年爲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小口一小口地輕抿着,“放心吧,這酒菜無礙,你可以正常用。”

淺夏愣了一下後,明白過來,自己若是一直如此,難免不會引人注意。

拿起玉箸,看了一眼眼前的菜色,還算是不錯,至少從品相上來看,讓人食慾大動。

淺夏不急不慢地,將每個盤子裡的菜,都嚐了一口,然後放下了玉箸,便靜靜地喝着茶。

穆流年的眼睛落在了大殿正中央美侖美奐的舞蹈上,右手還不停地在桌子上打着拍子,顯然是心情很愉悅。

而另一側的桑丘子睿則是始終低沉了眉眼,連飲了幾杯酒後,才深吸了一口氣,也賞起了歌舞。

淺夏夾在了兩人中間,心情除了緊張,還是緊張,生怕兩人一個眼神不對了,就能打起來。

不遠處的雲蒼璃只是在進大殿的時候往這裡瞄了一眼,再以後,就再也沒有關注過。

一曲舞畢,衆人自然是撫掌贊好。

梅妃的一雙媚眼在底下掃過,笑道,“皇上,臣妾聽聞雲小姐的琴藝頗佳,只是一直無緣耳聞,今日難得雲小姐也進宮了。不知可否請雲小姐撫上一曲,也好讓臣妾等人,一飽耳福?”

淺夏自回京後,從未當衆撫琴,不過,五年前宮裡出來的肖娘子曾去允州爲其授課之事,倒是未曾刻意隱瞞,而梅妃當時還是貴妃之尊,又有着協理六宮的大權,想來,這等事她是早早便知道了的。

“愛妃言之有理。雲家淺夏,你以爲如何呀?”皇上一臉和藹的樣子,任誰也不會想到,如此和善的一個老人,竟然是會對淺夏這樣一個弱女子而下了殺心。

“既然是梅妃娘娘所提,臣女不敢不從。只是,臣女撫琴,向來有個怪癖,便是隻撫自己的琴。”

梅妃嬌笑了兩聲,“皇上,這雲小姐的癖好的確是有些怪異呢。不過,今日雲小姐進宮,定然是未曾帶琴的,而再回府去取,顯然也是來不及了。不然,皇上,就用臣妾宮中的那把獨幽琴,您看如何?”

皇上挑了挑眉,“那把琴可是名家之作,自進獻以來,可是一直未曾有人用過。你也一直是當寶貝珍藏着,怎麼今日竟然是捨得拿出來了?”

“回皇上,臣妾這不也是高興嗎?再說了,既然是雲小姐認琴,臣妾只敢肯定這把獨幽琴是新的,如此,雲小姐想必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吧?”

淺夏輕蹙了一下眉,自己直接挑明瞭說不會用別人的琴,可是他們上來就拿一把從未用過的名琴說話,這是擺明了非要讓自己撫琴一曲了?

桑丘子睿的眉心也輕輕動了一下,笑道,“皇上,既然獨幽琴是娘娘的最愛,只怕此舉不妥。琴者,最忌諱地便是無法靜心了。讓雲小姐用如此名貴的琴,只怕反倒是會擾了其心智了。”

皇后側目,皇上蹙眉,大殿內一時靜若無人,誰也不曾想到,這個時候,桑丘公子竟然是會站出來說話了。

淺夏知道他的心思,這是擔心有人在琴上做了手腳,可是今日既然是皇上的試探,她若是一直躲避,只怕是反倒更令他疑惑加深。

“回皇上,獨幽琴就免了。臣女就用剛剛樂師所用的七絃琴便好。”

待淺夏坐定,琴已奉上,淺夏伸手先試了一遍琴音,這才衝着高座上的兩位微微頷首,開始撫琴。

不過纔是幾個音,淺夏便已試出,這把琴竟然也有問題?不僅如此,淺夏的眉心突然一緊,這琴的味道,亦是不對!

------題外話------

味道有什麼不對?猜猜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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