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顆棋子?

穆流年大急,面色如臨大敵,可是嘴裡吐出來的話,卻是無比輕柔,“淺淺,淺淺,你醒醒。”

淺夏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眼皮似乎是萬般沉重一般,好不容易纔睜開了眼睛。

“淺淺,你醒了?現在怎麼樣?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淺夏看着眼前的這張熟悉非常的臉,卻是做了一個深呼吸後,低聲道,“元初。帶我去桑丘府。”

穆流年沒有問她爲何會如此,亦沒有問她爲何一定要去桑丘府,只是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然後一路護送他去了桑丘府。

穆流年的臉色再度覆上了假面,人始終是攬着淺夏的,一路上,三人始終無語,而淺夏也未曾指出穆流年的逾越行爲,反倒是任由他這樣抱着,一點兒掙扎的意思也沒有。

眼瞧着快到桑丘府了,雲長安挑了小簾兒看了一眼外頭,“妹妹,你可能走?”

“現在好多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桑丘公子這一次,怕是傷的極重。哥哥,我們只是來給你做幫手的,要救桑丘子睿的人,是你。”

雲長安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

等到幾人見到了昏迷不醒的桑丘子睿時,終於明白了淺夏口中所謂的極重,真不是假的!

雲長安的到來,到底還是讓桑丘大夫人等安心不少。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雲長安才挑了簾子出來,“夫人,麻煩你讓人準備這單子上的藥,桑丘公子不僅受了傷,還中了毒。”

桑丘弘一聽,眉心微緊了一下,立刻就吩咐人去準備,對這位年輕的雲家公子,亦是多看了一眼。

“子睿他如何了?可有性命之憂?”

雲長安搖搖頭,“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他體內的毒,倒是稍微麻煩一些。”

淺夏站在了寢室內的牀榻前,一動不動地看着牀上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

許久,淺夏的腳尖才往前輕挪了一小步,然後面無表情地對穆流年道,“你將他的下巴擒住,讓他的嘴巴張開。”

淺夏說着,手上,已是多了一根銀針。

醫術,她不怎麼懂。

等到穆流年將桑丘子睿的嘴巴張開,淺夏手上的銀針,亦是沒入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處,淺夏的眉心微微一蹙,很快,便有了一個鮮紅的血珠在其指尖上形成,嬌豔欲滴。

淺夏不徐不疾地將自己的手指懸於了桑丘子睿的嘴巴上空,然後右手再用力一擠!

一滴、兩滴、三滴!

不多不少,剛剛好三滴血。

“好了,你可以鬆開他了。”

穆流年看得已是有些目瞪口呆!

淺夏的血有沒有什麼與衆不同,這一點,他不知道。可是剛剛從她的舉動上來看,十有*,是有着引毒的功效了。

不得不說,穆流年的腦子反應地很快,只是,他仍然是沒有猜中了全部。

雲長安再度進來,一眼便看到了她食指上的紅點。

“你給他服了幾滴?”

“三滴。”

“有必要麼?”雲長安蹙眉道。

“他的確是與衆不同!至少,我能感覺得到他與我之間的某種聯繫,是有些詭異的。”

穆流年不語,自始至終只若旁觀。

直到將近一個時辰之後,桑丘子睿才漸漸地清醒了過來,只不過,不待他完全清醒,淺夏一張平靜無波的小臉兒,已是將他的視線完全遮擋。

桑丘子睿只覺得眼前宛若是盛開了一朵美豔無比的牡丹,花瓣層層疊疊,顏色絢爛多彩,很快,瞳孔便是一縮,整個人的神情,已是有了幾分的呆怔。

此時,在桑丘子睿的眼前,已是出現了一個唯美且飄逸的幻境。

與此同時,屋子裡,已是輕輕地響起了琴音。

穆流年側目,雲長安卻是衝他輕搖了搖頭,手上的動作未停。

“桑丘公子,你爲何對那位雲小姐如此上心呢?”聲音輕柔緩慢,卻是極具魅惑力。

“因爲她是我等了多年之人。”

“你之前見過她?”

“未曾。”

“那你如何肯定就是她呢?”

“直覺!她一出現,我就覺得一定是她。師父曾經說過,只要是我能找到她,並且是將她留在我的身邊,我這一生,便會順風順水,再無波折。”

“那你確定你師父的話是對的麼?”

“當然,爲什麼不對?”有些反問的語氣,不過,不是很明顯。

淺夏的眸色更深了一重,卻是泛出了絲絲的寒意,“以爲找到一名女子,你便可榮華富貴。桑丘公子,也不過如此。”

這一次,沒有聽到桑丘子睿的回答,似乎他這會兒是真的睡着了。

淺夏並不着急,仍然是靜靜地站在了那裡,就那樣等着,似乎是他回答與否,都不重要。

“怎麼可能?大業豈是單憑一名女子便可定?只是,她是我命中的劫數。只有將她禁錮在了我的身邊,我才能心無旁騖。”

“原來,她亦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淺夏的聲音中透着幾分的悲涼,似乎是帶着一種巨大的魔力,透過了層層的阻礙,一遍又一遍地衝擊着他的耳膜和心門!

一顆棋子!

一顆棋子?

桑丘子睿的心跳突然加速,整個人的狀態也開始有了變化。他的胸前開始劇烈地起伏着,顯然是情緒有了較大的波動。

一隻露於被子外面的胳膊,出於本能一般地左右晃了晃,泛着青白色的手指,開始緊緊地攥起了他身上的錦被。

淺夏一看如此,便立馬後退一步,極其尋常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臉色平靜恬淡,似乎是她從未靠近過他一樣。

穆流年快速地閃身到了她的身邊,眼尖的他,自然是看到了她的身體在不停地輕顫,大掌輕輕地將她的小手包裹其中,溫熱的觸感,讓淺夏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琴音,亦是在此時終止。

回去的路上,淺夏的身子仍然是不停地在發着抖,即便是穆流年將她摟的緊緊的,似乎是仍然不能讓她感覺到了心安。

穆流年想問,可是看到了淺夏那有些蒼白的臉色,卻是一個字也問不出。

他是真想知道,這五年裡,淺夏在鳳凰山上,到底是如何過的?

還有,她和那個桑丘子睿之間,到底是有着怎樣的糾葛?爲何那人受傷,她會感應得到?而且,還表現得如此地不同尋常?

穆流年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後悔自己當初就該是軟磨硬泡,讓自己留在了鳳凰山的!

眼下讓他看着懷裡的可人兒,如此地嬌弱,穆流年這五年來,頭一次有了一種心被懸起來的感覺!

原以爲,這五年來,自己是除了雲家人,與她最爲親近的一個。

原以爲,自己對她的心意,雲家人盡知,她自己也明白,那麼,一切應該就是水到渠成纔是!

可是現在?

穆流年不確定了!

穆流年一路將淺夏抱回了小院兒,之後便阻止了任何人的靠近,這一次,試圖接近這個小院兒的人,都被他的暗衛給請了出來。

雲長安,亦在此列!

其它人倒還好一些,都知道穆世子對淺夏是一往情深,可是雲長安卻是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自己的妹妹在被人給輕薄了去。

其實,寢室裡,穆流年就只是靜靜地抱着淺夏,一起坐在了軟榻上。

淺夏躺坐在他的懷裡,面容倒是寧靜,而且細看,眉角處,似乎是還有着幾分的愜意的。

“淺淺,你真的不預備對我解釋些什麼嗎?”最終,還是穆流年受不了這種太過詭異的安靜,雖然是佳人在懷,可是他總覺得淺夏的心根本就不在此處,這讓他很是懊惱,卻又無奈。

“元初,這是我欠他的。所以,這一生,我必須要來償還他。”

淺夏說着,便感覺到了他手上的力道募地就加重了幾分,“什麼意思?怎麼償還?”

淺夏淺笑,“幫他度過這一次的劫難。誠如他剛纔所說,我是他命中註定的劫數!而他與我,又何嘗不是?只要是我能幫他化解了這次的危機,那麼,我便不再欠他什麼。再見他,我亦是能輕鬆自在了。”

“僅僅如此麼?”穆流年仍然有些憂心道。

“目前來看,就是如此。他剛剛說的話,你不是也聽到了?”

穆流年蹙眉,“我能知道你欠了他什麼嗎?”

淺夏搖搖頭,笑地有些像是茉莉花,清秀得很!

“我也不知道。當初舅舅測算出了我與他之間註定要有一場糾葛。而且,我自己用靈擺也占卜出了他在我的生命中,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只是。”

淺夏在此一頓,笑看向他,那清清盈盈的眸子,此時看上去,就像是剛剛潑在了宣紙上的墨,濃黑、盈亮!

“只是,還沒有重要到是共度一生的人。”

穆流年原本提着的心,頓時鬆了鬆,“雲叔叔不是說不能占卜你的人生嗎?”

“他是不能!可是,不代表他不能占卜別人的!再說了,我自己爲自己占卜,這麼久了,失手的概率還是很低的。”

最後一句,聽上去隱隱還有幾分的小得意,倒像是在他面前邀功似的!

穆流年總算是面色一緩,有了幾分的笑意,“淺淺,你的意思,是不單純指今日救了他,而是要助他在桑丘家族站穩了腳跟嗎?”

“正是!”

“你一介女子,如何助他?”原本舒緩下來的眉心,再度糾結到了一起。

“這個我自有法子。元初,我知道你的事情多,你自去忙你的就是,不必理會我這裡。橫豎有哥哥護着我呢,別人傷不了我。”

穆流年的眉心緊了緊,這是要趕自己走了?是覺得自己留在這裡會妨礙她?

可是自己能妨礙她什麼?穆流年越想,心中的火氣就越大,語氣也開始有些冷厲了起來。

“淺淺不想我繼續留在安陽城?”

淺夏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不悅,輕搖搖頭,“我是擔心會誤了你的正事。相比於你要做的,我這裡都不過是些許小事,莫要因小失大。”

穆流年將她再摟緊了幾分,“只要是跟你沾上了邊兒的,都是大事!”

聽着他如此有些孩子氣的話,淺夏不自覺地彎了下脣角,可是身體卻遠離了他幾分,“元初,別忘了,你身上擔負的,可不僅僅只是你自己的安危榮辱。”

穆流年聽罷,眸底的冰寒總算是盡數褪去,整個人已經是有了幾分的暖意,“淺淺放心,這些年,他不肯放過我,我也沒閒着。若是他還想要一個安穩太平的紫夜,就不該總是將眼睛盯在了長平王府上頭。”

淺夏輕輕地闔了眼睛,“你跟我說說桑丘家族吧。我對桑丘家的瞭解不是很多,特別是關於那位桑丘子赫,也就是桑丘家的長孫,突然對他很有興趣呢。”

穆流年挑眉,“你見過他?”

“未曾。只是總覺得這裡頭有他的影子在。”

穆流年看着她有些疲憊的樣子,笑道,“你先睡一覺吧,等明日我們再說也不遲,不急於一時。”

接下來兩天的時間,淺夏都是被穆流年拉着惡補桑丘家百年的興旺史。

雲長安聽得幾乎是要吐了,可是偏淺夏聽得還是津津有味兒。

“桑丘家也是世族大家了,可是誰能想到,外表的光鮮亮麗,早已掩蓋不住裡頭的腐朽潰爛。”

“是呀,所以桑丘弘的父親,纔會在當年格外地看重那位所謂的得道高人之言,纔會將所有的寶,都押在了桑丘子睿的身上。”

“百年世族又如何?若是由內而外開始潰爛,終究也不過就是如同繁華一夢。”

“淺淺,你爲何突然心生了這諸多的感慨?”

淺夏搖搖頭,不知爲何,自從當初她開始做那個夢後,便對所謂的世族名門,有着極大的牴觸情緒。她自己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與自己前世身爲侯夫人有關?

桑丘府。

桑丘子睿的突然受傷,自然是驚動了整個桑丘家族,不止如此,就連這安陽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也是頻頻前來探望,似乎是想着能透出一絲半句的風聲來。

桑丘子赫身爲兄長,此時所表現出來的,除了對弟弟的關心之外,對於打點外頭的一切,自然就是極爲重要了。

桑丘弘看着這個侄兒的處事圓潤周到,也只是一笑而過。

兩日後,桑丘府中傳出消息,桑丘公子的傷勢已有好轉,幸得雲神醫及時出手相救,並無大礙。

於時,安陽城中除了那些閨中少女們的一顆芳心總算是不再緊張了,雲長安的大名,也開始迅速地在安陽城裡流傳了開來。

再加上了上次他醫好了桑丘大夫人的身體之事,一下子,這雲長安在安陽城的風頭,怕是僅次於桑丘子睿了。

不知道這些美少女們是不是覺得雲長安救了桑丘公子一命,所以,只要是雲長安一出現在了街頭,自然便會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這讓向來不喜歡熱鬧的雲長安,着着實實地出了一回風頭。

“你不急着離開?”

淺夏看着陪自己一起優哉遊哉地曬着太陽的穆流年問道。

“我沒有告訴你,這一次,我來安陽,也是衝着桑丘家來的嗎?”

淺夏的指尖微微一顫,“你要動桑丘家?”

“現任皇后可是桑丘家的嫡女,亦是桑丘子睿的親姑姑。而宮裡頭最受寵的,卻不是皇后,而是梅貴妃。”

淺夏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長平王府的梅側妃,與那位梅貴妃,是親姐妹吧?”

穆流年笑笑,和煦的陽光灑在了他並不算是白晳的臉上,卻是透出了幾分的溫情氣息。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身爲秘術師,自然是要有一手獨門的情報纔對。而且,雲家的消息來源,很廣泛。”

“嗯,不錯。聽說如今宮裡頭,斗的也是很激烈呢。你說,我該幫着誰好?”

淺夏愣了一下,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是問地如此隨意!

長平王府手中可是有着五十萬兵馬的掌控權!

“你來此,是爲了探探桑丘家族的底,好看看是否能讓你放心來輔助皇后這一派吧?”

“聰明!”穆流年毫不吝惜地誇讚了一句後,笑道,“既然是那位偏着梅側妃,那麼,我就得幫着另一位了。這些年,他不讓我過的痛快,他自己也別想着痛快了。”

淺夏撲哧一笑,“那長平王那裡?”

“放心!長平王府,上下一心。若是不一心的,自然就算不得是長平王府的人了。”

穆流年這話可是有待仔細地推敲。

淺夏所理解地,便是那梅側妃,算不得是長平王府的人了。

“這麼說,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了?”

穆流年點點頭,“淺淺,你跟我說實話,看到了桑丘子睿,你對他?你可有?”

穆流年到底是沒能直接問出口,不過,看他這表情,淺夏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了。

“桑丘公子,其名太盛,若不是因爲我占卜到了與他確有一些淵源,也斷不會選擇助他的。他的身側,許有風景無限,許有高暖溫陽,可於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無情冢罷了。”

無情冢?聽到淺夏竟然是這樣形容,穆流年還是有些意外的。

“元初,你雖然身分比他高,權勢比他大,可是你與他不一樣。這幾年我們的合作一直都是很穩妥地,不是嗎?”

合作?

這個詞彙讓穆流年的眼神暗了暗,“淺淺,我說過,能爲你做些什麼,是我心甘情願的,也是讓我覺得安心的。”

“你要保住長平王府,我要保住雲家,還有一個林家。我們的目的終歸是相同的。我知你如此助我,不過也就是因爲當初救了你的性命罷了。元初,你不該將心思浪費在我的身上。”

穆流年的眉心緊了緊,“淺淺,你一定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嗎?”

他的聲線有些低沉暗啞,似是開始醞釀了一起極大的風暴,只要是淺淺的一個細微動作,或者是一句話,便會就此暴發,不可收拾。

淺夏沒有出聲,只是轉頭靜靜地看着他,那燦若星輝的眸子,此刻看起來澄清明淨,不沾一絲的污垢。

穆流年在她的眸底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蹙起的眉心,漸漸地舒展了開來。

“淺淺,我喜歡你。”

安靜了好一會兒,穆流年低沉的聲線,將淺夏的思緒喚了回來,細聽,似乎是還有着一絲的委屈。

淺夏蹙眉,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穆流年,於情感一事,她其實早已看得通透。既然是此生與秘術如此地緊密,那麼,便窮己一生,只做一個神秘強大的秘術師,豈不是最佳?

可是五年來的相處,若說她對穆流年沒有半分的好感,自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她心底的最深處,永遠都會在她想要靠近穆流年的時候,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熟悉得幾乎就是能將她的心給敲碎了!

徐澤遠!

她怎麼能忘?

前世自己雖然便已是虧欠其良多,雖說是後來將其救了出來,可若不是自己太過輕信於人,他又何苦會有了那樣的一場牢獄之災?

這一世,她只願他們都能好好兒的,自己與他離得越遠越好!

不爲別的,只因爲自己有了秘術師這樣的一個身分,將來,怕是隻會給徐澤遠,帶來更多的麻煩!既如此,倒不如遠離他,方爲上策。

只是,爲何午夜夢迴,偶爾還能看到了他在獄中時,看向自己那般失望且絕望的眼神?

儘快地收斂了心思,不願被穆流年看出自己的心事。

“桑丘子赫在外頭養了一位姑娘?”

淺夏突兀地一問,倒是讓穆流年先前的哀怨氣息淡了不少。

“對,那位姑娘便是這次牡丹花會的舞魁,牡丹。”

“得了梨花雪的那一位?”淺夏的眼睛輕輕一闔,“找個時間,去會一會這位牡丹姑娘吧。”

“她已被人贖了身,原本就是隻賣藝不賣身的。安陽城人人都知道桑丘府上的大公子傾慕於她,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這次的牡丹花會,聽說是她最後一次拋頭露面,如今,人早就不再那藝閣了。”

“你能找得到吧?”

穆流年笑地有些得意,“這倒是不難。不過,你找她何用?”

“聽聞這位牡丹姑娘色藝雙絕,難道你就不想會會?”淺夏不答反問道。

“聽說這位姑娘已是過了雙十年華了,也的確是該歸隱了,不然的話,也是人老色衰,舞跳地再美,若是人不美人了,那些個公子哥兒們,也是不會買她的帳的。”

“過了雙十年華麼?”淺夏低喃了一句,“那我就更要見一見她了。桑丘子赫此人,心機深沉,對於桑丘家主的位置,他可是覬覦了許久的,聽說他一直都是潔身自好,怎麼可能會突然就對一青樓女子有了興趣?即便是藝妓,那樣的出身,如何能配走進桑丘家的門?”

話落,兩人對視一眼,一抹了然快速閃過。

已過了雙十年華的風塵女子,竟然是還能引得桑丘子赫,對她情有獨鍾,看來,其絕非是泛泛之輩。

“如今桑丘子睿的身體不便,而我也無意直接插手他們的家務事,不過,旁敲側擊,我還是不介意的。”

穆流年淡淡一笑,“淺淺,你說,若是我們兩個聯手相助桑丘家族的事,若是傳回了京都,那位會不會直接就氣得跳腳了?”

“你以爲,到了現在,皇上還沒有收到雲長安在安陽城的消息嗎?”

“也罷,你打算何時去會一會那位牡丹姑娘?”穆流年只是一挑眉,淺夏話裡的意思,他自然是懂,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絕對不能離開她一步!

她還不是他的妻,即便是成爲了他的妻子,也難保那位不會再打她的主意。所以,一切都只能是小心,再小心,謹慎,更謹慎。

“就明日吧。這會兒那位桑丘大公子,怕是要忙於府中應酬來往,一時無暇顧及與她,倒是一個機會。”

因爲有着方青朔的人脈,想要見到這位牡丹姑娘,自不是什麼難事。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牡丹姑娘要掩藏自己的蹤跡,不至於給人拿到短處,竟然是與淺夏約在了牡丹苑相見。

方青朔以友人之妹,想要向牡丹姑娘討教舞藝爲由,將其約了出來。

“久聞牡丹姑娘舞藝高絕,今日蒙方公子美言,能得以與姑娘一會,實在是幸甚。”

牡丹姑娘今日着了一套粉藍色的襖裙,上身爲粉色繡了藍花的小襖,下身爲湛藍色的百褶裙。頸上戴了一個金螭瓔珞圈,頭上的首飾不多,臉上的妝容亦是十分的簡單,似乎是想要擺脫了之前留給人們的舞姬的印象。

“雲小姐客氣了。小女子出身卑微,能蒙小姐看中,實在是有幸。”

淺夏擡眼,對上了牡丹姑娘一雙星輝明眸,其言詞間雖是自貶了身分,可是這神態上,卻是看不出有分毫的卑微,果真是與普通女子不同。

“既是難得請來了姑娘,那我便先獻醜了,正好撫上一曲,若有什麼不妥,還請姑娘雅正。”

“雲小姐過謙了。請吧。”

牡丹的語氣仍然是清清淡淡的,不見恭維,不見貶低,不過就是與一個陌生人說話而已!

淺夏的脣角一勾,三七已是將她的七絃琴取來,置於膝上。

不多時,便聞得一陣古樸質感的琴音傳出,寧靜祥和,音色極其圓潤飽滿,讓人不由自主地,便開始隨着那琴音而晃動了自己的思緒。

淺夏今日的頭上戴了一支金步搖,長長的金制細線的下頭,墜了顆顆紅潤的寶石。她每動一下頭,那金步搖便隨之微晃,細聽,還有輕微的丁當聲,雖然音低,卻是清脆好聽,讓人忍不住就會多看它幾眼。

屋內輕輕嫋嫋的香菸,再配上了屋內那幾盆極爲難得的牡丹花,很快就給人以朦朧仙境之感,牡丹姑娘只是隱約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沉,眼皮亦是越來越張不開,可是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的不適。

牡丹姑娘身居青樓數年,如何會不知道那些下九流的門道?

可是現在,很明顯,她並不是中了什麼藥物,絕非是*藥之類,只是她自己,似乎是越來越困,難不成,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牡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耳邊的琴音似乎也是越來越遠,像極了一陣煙霧,就要從自己的眼前消散一般。

“牡丹姑娘似乎是與桑丘大公子的感情極好呢。”

似乎是無心之語,伴着那有些攝人心魄的琴聲,絲絲入了牡丹的耳中。

“嗯。我們的感情極好,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誰也不能!”牡丹的聲音有些飄,氣息似乎是有些不穩,也不知是因爲提到了這個有些激動,還是淺夏的催眠術,用地有些不太穩當了。

淺夏的脣角微勾,手下的動作不停,“可是,你覺得他會迎你入門嗎?”

牡丹姑娘的眼皮此時早已闔上,眉心處微緊了緊,好一會兒才道,“只要是能陪在他的身邊,哪怕是爲奴爲婢,我亦心甘情願。”

“爲奴爲婢?你覺得將來的桑丘少夫人,會允許你的存在嗎?”

牡丹姑娘的那雙紅脣輕顫了顫,淺夏清楚地看到了她的面部表情發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她會允許的。”

淺夏細細地看着她的臉色,有糾結,有自信。這種本來是有些矛盾的表情,竟然是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臉上,不得不說,她的心裡,果然還是藏了秘密的。

能自信將來的桑丘少夫人會接納她,這說明了什麼?

淺夏的琴聲漸漸地急促了起來,不多時,已是不着痕跡地轉到了另一支曲子的上頭。

而沒有人能知道的是,因爲淺夏曲子的轉換,牡丹眼中,更確切地說,是在牡丹的腦海中,已是出現了一幕完全不同的場景。

這便是幻境!

淺夏的重瞳雖然是有着可以使人產生幻覺的效果,可若是對方不看她的眼睛,比如說睡着了,那便要藉助琴音、薰香以及其它等等種種的心理暗示,纔可以讓對方徹底地淪陷於淺夏爲她製造的一場幻境之中。

而這與其它的一些*藥不同。

淺夏的幻術,主要還是依靠了她自己的重瞳,所以,不會在事後給對方留下什麼後遺症,甚至是可以讓對方完全就按照她的思路去記憶某些東西。

另外的一個小院兒裡,雲長安則是隨着琴音的改變,握着茶杯的手,也是不自覺地緊了緊。儘管他盡力地想讓自己放鬆,沒有什麼緊張感,可是不自覺透出來的一些細微動作,還是讓穆流年看出了端倪。

穆流年是什麼人?

他是夜煞的主人,他的手底下,可是有他精心培養的一批專門會察顏觀色之人!可以透過對方的細微舉動、微表情、某個眼神或者是聲音的音質變化等等,來推斷出這個人的心理活動。

雖然人數不多,可是貴在好用!

穆流年既然是能親自培養出這樣一批人來,自然,他本人,就是個中高手了!

而他這五年的時間裡,對於淺夏在這方面的講解,亦是對她的秘術的提高,有了極大的幫助。就是他口中的心理暗示,幫助淺夏,快速地衝破了層層的阻礙,五年的時間,就有了成爲秘術師的資格。

當然,淺夏不會知道,一個秘術師的造就,短則需要十幾年,長則需要數十年!

這也是爲什麼,早些年,皇上對於雲家似乎是沒有什麼在意的,可是隨着雲蒼璃的年紀越來越大,卻似乎是越來越忌憚,又越來越想要安撫拉攏了。

“曲子換了,心境也換了。淺淺此時,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雲長安猛地回神,看着正用一雙鷹隼般地眼睛盯着他看的穆流年,極其艱難地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後,才緩聲道,“不會。只是,這會消耗她很大的體力和精神力。這是她頭一次不當着我們的面兒用,所以,我擔心她會支撐不住,萬一再暈了過去。”

“不會。”

穆流年乾脆地打斷了他的話,“淺淺不會的!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也有能力將自己做的一切都進行地完美徹底。”

雲長安對於穆流年的這種自信,一時有些無語,不過,轉瞬,也覺得這樣的穆流年,纔有資格一直守護着淺夏。畢竟若是不能完全地信任她,相信她,那麼,又何談所謂的相知相守?

雲長安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時有些悵然,自己與淺夏幾乎可以說是五年的朝夕相處,對於她的一切,可謂是瞭如指掌,可是在其第一次做這樣大的一件事的時候,自己仍然是不能完全地放心地,甚至是有些擔憂的。可是穆流年卻沒有!

“來人,去看看血燕燉好了沒?順便再讓他們煲一些雞湯。看來,一會兒要給她好好地補補了。”

聽着穆流年的吩咐,雲長安知道他也在擔心淺夏,可是他擔心的卻與自己完全不同!

他並不擔心淺夏會失手,只是擔心淺夏會不會太累。

雲長安突然就發現自己其實一點兒也不瞭解淺夏,更不瞭解眼前的這個男人!

約莫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琴音漸漸地弱了下去。

雲長安的一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明知道根本就是看不到那邊兒情形,可仍然是忍不住伸着脖子張望。

比起他來,穆流年可就是淡定地多了。

少頃,淺夏緩步而來,身後的三七手中抱着七絃琴,略有擔憂。

“成了?”穆流年問的隨意,脣角的弧度挑起,笑容開始蔓延。

------題外話------

今天這一章是九千一百多字。這本來是原先的存稿,後來在修稿的過程中刪減掉了將近一千字。先在這裡報備一下,免得被某些妞兒們給責難了…囧。

第四十七章 一夜驟變!第六十一章 營救成功!第八十一章 禁忌之戀?第二十九章 被盯上了?第六十五章 心靈感應?第六十九章 整治無忌!第八章 終於得手!第十一章 極品姨母!第二十六章 動力?壓力?第七十八章 陰謀無底!第七十三章 交換秘密!第五十章 不嫌累麼?第五十章 這麼心疼!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四十六章 宮宴爲難!第八十五章 被盯上了!第四十一章 終於放行?第四章 陰謀再現!第二十七章 這回傻了!第九十章 你屬狗的?第八十三章 淺夏有喜!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三十二章 讓你如願!第二十七章 這回傻了!第五十七章 溫泉戲水!(必看!)第三十一章 誅殺密令!第六十八章 癡心妄想!第五十七章 溫泉戲水!(必看!)第三章 巔倒黑白?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十五章 逃走一個!第十二章 登堂入室?第八十九章 淺夏出手!第五十章 不嫌累麼?第五十章 愛的告白!第二十五章 腹黑狡詐!第五十五章 兵發祁陽!第三十六章 來者不善!第八十二章 見她如我!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十一章 極品姨母!第七十六章 開始鋪路!第四十七章 開始行動!(二更)第六十九章 她的能力!第六十章 如何脫罪?第二十一章 命不久矣!第四十章 怎麼回事?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十七章 方氏挑釁!第七十三章 不能容你!第八十四章 認錯人了吧?第六十三章 被震驚了!第三十章 無關緊要!第七十八章 苛刻條件?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十三章 真是晦氣!第六十七章 梅氏之計!第四十二章 所謂聯姻!第七十六章 開始鋪路!第六十八章 找補回來!第四章 衰敗徵兆!第三章 巔倒黑白?第八十七章 催眠渣父!第二十七章 這回傻了!第七十二章 太腹黑了!第五十七章 準備出手!第十四章 新皇確立!第七十七章 這是栽髒?第一章 楔子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三十八章 有些麻煩!第七十九章 改日再搬?第七十一章 太意外了!例:第九章 卑鄙無恥!第七十章 三七爲妾?第二十四章 三世情緣?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二十六章 驚豔亮相!第五十四章 終於進山!第七十九章 福澤雙親!第三十六章 來者不善!第九十二章 雙龍對決!第七十八章 臉皮太厚!第六十二章 銀髮公子!第二十九章 要挾雲氏!例:第九章 卑鄙無恥!第十四章 怨不得我!第五十四章 太后薨逝!第六十八章 找補回來!第四十九章 夫妻爭吵!第四十六章 宮宴爲難!第八十三章 淺夏有喜!第四十二章 所謂聯姻!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七十四章 出大事了!第五十二章 大婚之亂!
第四十七章 一夜驟變!第六十一章 營救成功!第八十一章 禁忌之戀?第二十九章 被盯上了?第六十五章 心靈感應?第六十九章 整治無忌!第八章 終於得手!第十一章 極品姨母!第二十六章 動力?壓力?第七十八章 陰謀無底!第七十三章 交換秘密!第五十章 不嫌累麼?第五十章 這麼心疼!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四十六章 宮宴爲難!第八十五章 被盯上了!第四十一章 終於放行?第四章 陰謀再現!第二十七章 這回傻了!第九十章 你屬狗的?第八十三章 淺夏有喜!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三十二章 讓你如願!第二十七章 這回傻了!第五十七章 溫泉戲水!(必看!)第三十一章 誅殺密令!第六十八章 癡心妄想!第五十七章 溫泉戲水!(必看!)第三章 巔倒黑白?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十五章 逃走一個!第十二章 登堂入室?第八十九章 淺夏出手!第五十章 不嫌累麼?第五十章 愛的告白!第二十五章 腹黑狡詐!第五十五章 兵發祁陽!第三十六章 來者不善!第八十二章 見她如我!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十一章 極品姨母!第七十六章 開始鋪路!第四十七章 開始行動!(二更)第六十九章 她的能力!第六十章 如何脫罪?第二十一章 命不久矣!第四十章 怎麼回事?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十七章 方氏挑釁!第七十三章 不能容你!第八十四章 認錯人了吧?第六十三章 被震驚了!第三十章 無關緊要!第七十八章 苛刻條件?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十三章 真是晦氣!第六十七章 梅氏之計!第四十二章 所謂聯姻!第七十六章 開始鋪路!第六十八章 找補回來!第四章 衰敗徵兆!第三章 巔倒黑白?第八十七章 催眠渣父!第二十七章 這回傻了!第七十二章 太腹黑了!第五十七章 準備出手!第十四章 新皇確立!第七十七章 這是栽髒?第一章 楔子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三十八章 有些麻煩!第七十九章 改日再搬?第七十一章 太意外了!例:第九章 卑鄙無恥!第七十章 三七爲妾?第二十四章 三世情緣?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二十六章 驚豔亮相!第五十四章 終於進山!第七十九章 福澤雙親!第三十六章 來者不善!第九十二章 雙龍對決!第七十八章 臉皮太厚!第六十二章 銀髮公子!第二十九章 要挾雲氏!例:第九章 卑鄙無恥!第十四章 怨不得我!第五十四章 太后薨逝!第六十八章 找補回來!第四十九章 夫妻爭吵!第四十六章 宮宴爲難!第八十三章 淺夏有喜!第四十二章 所謂聯姻!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七十四章 出大事了!第五十二章 大婚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