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奎,大腿上的傷也很重,野種黑澤四郎的騎兵一撤走,他就將卡在大腿骨頭縫上的子彈,用匕首尖挑了出來,痛得他滿頭是汗,拿出來自己帶的刀傷藥,上在槍傷口上,隨後包紮起來。
等段青來時,他正在處理這條腿上另一處穿透傷。腿上的傷痛不算什麼,他能挺住。心靈上的創傷誰都無法擬補……
宋振國、宋振強、宋振興和四個炮手搜索前進,首先是那些炮手頑強不屈的鏡頭映入眼簾,有炮手的馬被人家先打死倒地,他們的手裡還端着槍正在要開火。
有的炮手一條大腿被死馬壓着,頭部包着扎白布,是胸膛中彈死去的,有的炮手是趴在一匹死馬的後面,手裡拿着手榴彈還沒等拉弦,被子彈打在頭上死去。
宋喜誠、宋喜信爬在大路溝邊阻擊時。都是目視前方端着槍,頭部中彈死去。
又走了一段路,纔看見宋振悟仰面躺在死馬的後面,手握衝鋒槍眼睛睜得很大,而且,死的很怪異,臉上卻帶着笑容。
四個炮手不解的順着大路向前方看去,只見宋振羽面容帶着視死如歸的氣質,單腿跪在那裡,右手在做着投出手榴彈姿勢。脖子的喉嚨被劃斷,在他的前方日本人的四門小鋼炮被炸壞扔在那裡。
四個炮手這才明白,他們幾個人能夠活下來,是宋振悟玩命的阻擊,宋振羽的奮不顧身炸掉了日本人的小鋼炮。
對宋振羽二人與敵同歸於盡,勇救大家的行爲,真讓人素然起敬,眼眼睛裡溼潤了,心都在流淚,都在暗發誓,這個仇必須替他們討回來。
宋振興看見宋振羽的屍體放聲大哭,宋振羽是他親哥哥,在哲裡木分別時還好好,現在是陰陽兩界了,悲傷過度哭得昏了過去……
大丈夫恩怨分明,宋振國與宋振強和四個炮手立即跪在宋振羽、宋振悟的面前,給他二人個磕了三個響頭,才把宋振悟的眼睛合上,把他們抱起放在馬背上,馱回土山包上。
張青山令宋振國給宋振悟、宋振羽洗了臉和手,他從自己騎的馬褡褳裡拿出宋振悟、宋振羽在行動前換下的民裝,給宋振悟、宋振羽換上。
放在宋喜旺三姐夫於連赫挖好的坑裡,就一把鐵鍬於連赫、宋振國、宋振興三人輪班挖土掩埋。
宋振強和四個炮手把近處的屍體都找了回來,把有名有姓都放在單坑裡,無名無姓只好找一個現成的大坑放了進去。沒有工具,時間又不等人,說不上日本人的騎兵什麼時候返回來,趕快入土爲安。
宋振國、宋振強、宋振興找來了幾塊長條石立在那裡,張青山拿出薄匕首,刻下宋喜誠、宋喜信、宋振悟、宋振羽之墓四塊石碑立在那裡,給衆炮手的石碑刻下,宋家衆恩人之墓,衆人在墓前肅立半天才散去。
張青山清涼冷冽眼裡含着悲傷的淚,坐在石碑前沒動,他在靜思自己的過錯,痛心入骨自怨自艾。使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失誤。
一夜之間死去這些人使他無法接受,心靈的創傷是什
麼藥也無法治癒。他在默唱着一首悲歌,來掉念這些他心目中的英雄,來釋放對他們的懷念。
那眼睛裡充滿了淚水。都說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這種情景還有那句話:“男兒沒到傷情處,傷情過度淚必流。”
這時,宋喜旺三姐和段青燒開了一鍋水,招呼衆人吃着乾糧喝點水。
“山哥。”宋喜旺把張青山扶起說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突然死去這些人,誰都接受不了,他們都爲了我們宋家的事情犧牲的,我宋喜旺活着一天就不會忘掉他們對宋家的恩情。
山哥。事情已經這樣,過於悲傷與咱們下步怎麼走,那是無補的,山哥,先去吃點飯,咱們商量一下,怎麼繞過日本人的哨卡,去靠近宋家營解救裡面的人。”
張青山深吸一口氣,平靜那悲傷的情緒,跟大家坐到一起,先喝兩碗開水,吃了一小塊乾糧,冷靜下來道:“我們這些人身上都有傷,得先找地方去養傷。
還有一個最重要事,得派人去告訴綠贏水,做好阻擊日本人增援赤峰援兵的準備。但是,我們幾個身上有傷都過不了日本人的哨卡。
振國、振強、振興沒單獨出外辦過事,他們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倆個人去吧,目標還太大。再說,日本人見着年輕人沒有良民證,不容分說就抓去當兵。實在讓我擔心那?”
“山哥,我去吧!”於連赫在旁邊主動說出,隨後對張青山又說出他的顧慮:“只是綠贏水我不認識他,我說的話,就怕他不相信我的。還有去什麼地方能找到他呢?”
聽到於連赫主動要求去送信,張青山心裡就樂了,他剛纔說這些話就是爲了讓於連赫去送信,於連赫不向宋家子弟可以命令去,他一主動就好辦了:
“三妹夫,拿着這把薄匕首,綠贏水看見這把匕首,他就會相信你的。三妹妹,你也跟着去吧!你們夫妻二人前去好有個照應,我能放心點。
日本人在前邊路上,肯定會多設哨卡,盤查也得很嚴。特別是咱們這個方向去的人,他們會非常的注意。
我讓於連赫單獨去,不知那句話回答的不順耳,日本人就會採取抓人的方式,把你投進大牢,直到你的家人拿錢找保人,他們才能放你出來。
如果,你們兩個去,他們一看是夫妻,就會放你們過去,他們要問:在路上碰見我們?你們就說碰見了,可千萬別說沒碰見我們,那就有假了。
他們要問往那個方向去了,你們就說我們往阜新那邊去了。
因爲,這條道路上只有倆岔路口,一個去阜新,一個去翁牛特旗。你們說我們去阜新,他們會堅信不移的。
你們到元寶山附近就能找到綠贏水他們,好了你們準備一下就走吧。”
於連赫夫妻知道事情緊急,立即把槍支彈藥留下,馬上帶上必要的東西,騎上馬快速的向赤峰方向奔去。
二人走後,張青山看見鐵二都把嘴脣咬破了,宋振奎也在傷口疼痛的痛苦之中,給張
青山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想起段青懂醫術。
就招呼正在忙着收拾東西的段青:“弟妹,怎樣才能減輕他們的痛苦?”
段青瞬間想到一樣東西問道:“山哥,你好喝酒。身上還有酒嗎?”
張青山道:“有”從胸前內衣口袋掏出一個銅製偏型小酒壺,一看上邊有槍眼穿過,裡面一點酒都沒有了。
段青內心驚異的喊道:“山哥,你胳膊下軟肋皮破骨頭沒傷着,原來是它救了你命。”
要是放到平時,小酒壺裡沒有酒,憑張青山的功夫早就發現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攻開城門,就落入了日本人設下的陷阱,衝出城內的包圍,巧出北門,蔣聞瑤的阻擊救了他們這些人,自己又殺回馬槍去救蔣聞瑤。
這一夜是狂奔中度過的。在小土包與日本鬼子馬刀對馬刀拼殺,那才叫疏放怒氣殺得痛快,小日本武器精良人太多,只有跑才能保存實力。
在奔跑中互相掩護,互相開槍掩護跑,這一夜瘋狂殺伐都是奔跑中,他的精力都用在掩護大家的快速撤走,根本沒功夫去注意那酒壺。
張青山這一夜比他度過十年都難受,自己這邊一百多人相繼死去,是他一生中頭一次看見死去這麼多人,那心理的負擔是多麼的大。
自己一個指揮不當,就死去這麼多人,良心受到了譴責,那自責,那怒火,那悔恨。猶如千萬顆針在刺他的心。
在奔跑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如何擺脫後邊的追兵?偏偏昨天晚上的月亮特別亮,雙方是在拼死、拼活中度過,酒壺中彈張青山根本就不知道。
宋喜旺犀利眼睛,一看酒壺裡沒有酒,鐵二、振奎傷口疼痛也得挺着,心裡頓時擔心起來緊忙問道:“山哥,這裡不能久呆,你看咱們怎麼走纔好呢?”
張青山果斷的言道:“喜旺弟,咱們不能走大道,我得到情報日本人已經封鎖了翁牛特旗關卡要道,咱們只能去走沼澤地和荒原了。
振國你帶人快去綁倆副擔架,一會把它綁在馬背上,好馱着鐵二、振奎他倆走,把拾來武器彈藥都用抓來的馬馱上。
喜旺去叫振奎和炮手的衣服都換了,別讓蒙民看見穿日本人衣服,該不讓咱們進他們的蒙古包了。
換下的日本人的軍裝留着還有用途,準備一下就出發!”說完這些趕緊換上自己那身青布夾襖衣褲,帶頭上馬踏上沼澤地邊緣。
中午過後,陰影變成了藍色。塞外秋天的陽光就這樣,人們早就習以爲常了。荒原是天然的花壇,秋季的花朵迎風招展。
張青山帶宋喜旺這些人走進一望無邊的草原上,有花草讓你高興,也有沼澤地讓您頭痛,花草下面處處是陷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你掉進去。
仗着張青山年輕時候沒少走這樣的地方,知道那地方可以走,那地方不能走。那個可以直接走。那個地方就得繞着走。
好在是夕陽落山前,它們這些人非常疲憊的走出那片沼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