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到別苑時,已是十日後。
今日是除夕夜,文思忙活了好幾日,別苑裡紛紛掛起了各色的花燈,一團一團的顯得花團錦簇,好生熱鬧。
我已經有兩年沒過大年了,這次,我沒有回江陵,而選擇留在了鴻燕別苑。
其實,慕容文謙並沒有挽留我,回到別苑後,他似乎很忙,我已有幾日沒見着他了,到是秦鳴說着讓我留下來,與他們一起過除夕。
文思知道我們在小鎮所發生的那些事後,對我也沒以前那樣牴觸,她沒有反對我留下,而慕容文謙也沒有送我回江陵。
我獨坐在銅鏡前,穿了一身剛做的新衣,自己梳了一個簡單的髮型,插上了那支鳯頭釵,上了粉,塗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抿了口紅脣。
突然發現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好精神,對着鏡子,我看失了神,驀地想起一個畫面,元子攸第一次爲我戴上這支釵的時候。
心裡不覺得一陣發痛,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好幾個大氣,才平靜下來。
說到底,我還是負了他,我毀了他的江山,負了他的人。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待我咬着牙睜開時,已是滿臉的淚痕。
“蕭姑娘,請到大廳用飯?”
孫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將我從悲痛中驚醒,我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整理了一下裝束,便起身走了出去。
大廳已經被朦朧的水蒸氣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文思和秦鳴已經坐在桌邊等候我們多時了,真沒想到,今日他們準備的居然是火鍋。
文思看着我的眼神還是很冷,這時,慕容文謙從外面走了進來,文思立刻起身走過去拉着他的手臂,殷勤地問道:“哥,怎麼這麼晚,你上哪去了?”
慕容文謙一臉坦然,把手上一個厚重的包袱遞給了她,然後笑道:“你看一下,喜歡不。”
文思一臉高興的表情,激動地將包袱打開一看,一件雪白的狐裘呈現在眼前,文思尖叫道:“哥,你真好!”然後她抱着慕容文謙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
“是啊,文思?”秦鳴一本正經地說道:“還是你哥最疼你,知道你的狐裘被燒了,所以回揚州時,他就訂下了這件狐裘,今日特地趕在大年前去給你取回來。”
“我哥對我好,我當然知道。”她挽着慕容文謙的手把他拉到桌邊:“今日除夕夜,我特意準備了上好的花雕酒,來,我們不醉不歸哦?”
秦鳴吊兒郎當的笑道:“慕容兄,今夜我們一定要暢飲一晚。”
他一邊說着一邊端起了大碗一飲而盡,慕容文謙也端起了大碗與他一乾而盡,當他放下酒碗時,與我對視了一眼。
“芷嫣,你哭過?”
此話一話,屋子裡安靜了下來,氣氛卻異常的尷尬。
“怎麼,你是不是想家了?”慕容文謙繼續問道。
“沒……不是……我……”
“哼!”文思突然“啪”的一聲把酒碗放在了桌子上:“真是晦氣!”
“好好的過個除夕不行嗎?誰惹你了?你流淚做甚?”
“文思……”
聽見慕容文謙喝斥了她一聲,我故作鎮定地強顏一笑:“慕容大哥,沒什麼,今日是除夕夜,來,我敬大家一杯,謝謝你們長久以來對我的照顧。”
我一邊說着,一邊將酒灌進了肚子。
慕容文謙和秦鳴的表情有些愣,互看了一眼,然後將酒乾盡。
“掃把星!”文思撅起嘴低聲了一句,似乎只有我聽見了這句話。
不過,我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一邊夾着菜,一邊喝着酒。
“芷嫣,你今日好美,你上妝了?”秦鳴看着我,壞笑了一聲,又看着慕容文謙。
慕容文謙擡眼看着我:“你今日顯得好精神。”
我驀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自己都忘了,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素面朝天,從來不施粉飾的,今日上了妝,怕是讓他們見笑了。
“你們別取笑我了,每年過除夕,我都會打扮一番的。”
“誰取笑你呀,我們說的都是真話,”秦鳴看着慕容文謙說道:“是嗎?”
“是啊。”慕容文謙淡淡一笑:“這裡沒人會取笑你的。”
我微微一笑,似乎羞紅了臉,也沒有再接口。
飯桌上的氣氛又變的和諧起來,一片歡聲笑語,談天說地,相互敬酒。
就這樣一來一回,大家都已滿臉通紅,不想讓他們掃興,也少飲了幾杯。
文思也喝得滿臉通紅,趴在桌上胡亂地說着醉話,見這斯情景,慕容文謙叫人把她送回了房間,而他與秦鳴還繼續對飲,最後連秦鳴也喝得酩酊大醉,慕容文謙似乎還有些清醒,自己偏偏倒倒地往房間走去。
我也獨自回到了房間裡,往年的除夕我和皇兄都會陪着父皇守歲,可是,今年大家都喝醉了,相信也沒人會記得要守歲的這個習俗。
心裡突然覺得寂寥,也許是時候回江陵了,一直在這裡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突然聽見隔壁房來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誰打翻了什麼東西一樣,於是,我打開了房門,見慕容文謙房裡的燈還亮着,門是虛掩上的。
第一次看見慕容文謙喝得這麼醉,我還是放心不下,所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桌上的東西都被他打翻了,他像是睡着了一樣,厭在了地上。
“來人,快來人!”我立即走出房間,大喊道。
“蕭姑娘,請問有什麼吩咐?”孫卯問道。
“公子暈倒了,快將他扶上牀,準備一碗醒酒湯來。”
聽我一言,孫卯便多喊了幾個僕人,將慕容文謙扶上了牀榻,把房間又重新收拾了一番,我這才放下心,不一會兒,僕人便端了一碗醒酒湯來,我還是有些擔心,親自端着這碗湯走到他房間裡。
這時,他已醒了過來,坐在牀榻邊,雙手靠在自己的雙膝上,低着頭,像在沉思一樣,我慢慢走過去,輕聲道:“慕容大哥,來,喝碗醒酒湯會好很多。”
慕容文謙依然低着頭,仿若沒有聽見我的話,我把醒酒湯擱在了桌上,用絲巾擦了擦他額間的汗水,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那炙熱的目光看的我羞紅了臉。
“慕容大哥……”我輕喚了他一聲,心一下子亂了節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平淡的看着他滿臉迷醉的神情,令我移不開眼。
下一刻我就落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裡,他傾身將我擁在了懷裡,身邊圍繞着他特有的氣息,他的呼吸伴隨着酒味吹打在我鼻尖,我的心越跳越快。
微涼的月色從窗外灑了進來,桌上的檀香在涼風中散發着魅惑人心的香氣,正如我看着的這個男人,魅惑得讓我無法逃離,下一秒就完全淪陷。
眼前是一張俊逸魅惑的臉,修長的眉飛入鬢,黑眸微眯,高而直的如同白玉般的鼻樑,優雅的脣線,輕輕吐着蘭麝一般的氣息。
他的臉上泛着不同尋常的紅暈,頓時喉嚨的骨節一動,情感快過了他的理智,猛地吻上了我的脣,細碎灼熱的吻一點一點深入我的口中。
漸漸地他的吻如此熱烈,如此霸道,像是渴望已久的狂熱,彷彿要把我整個人吞入腹中,所有的理智與清醒,竟在此刻被他的熱吻悉數奪走了,驅散了。
然而,沉醉中,我又有些心慌,害怕自己再次沉淪,害怕從此將萬劫不復!
如此瘋狂熱烈,幾乎不給我留下一點呼吸的空間,我不由自主地輕輕呻吟了一聲,這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簡直是無異於平添了一把火。
而他炙熱的呼吸越來越重,似乎還想在我身體上索取更多,伸手繞過我的腰,將我整個人壓在了牀榻上,帶着灼熱的氣息,他的吻變得更瘋狂了。
我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迷迷糊糊地只覺得渾身燥熱,周圍滿是屬於慕容文謙獨有的蘭麝香味,徹底迷亂了我所有的心智。
屋內的氣氛瞬間上升。
我感覺,自己好像在高空中,酥酥麻麻的觸感襲遍全身,渾身覺得很空,伸手去抓,卻驀地抓住了一隻炙熱的大手。
那手,有着分明的骨節,修長而有力,在寒冷的夜裡有着微微火熱的觸感,我卻不忍放開,而這隻手慢慢收緊,用力將我的小手握在其中。
然後慢慢垂下,與我十指絞纏在一起,他的另一隻手又一路向下,溫熱的大手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游走,讓我的身體傾刻迷醉在他的吻中。
一時間我整個人都感覺不能自拔地淪陷在他濃濃的*裡,手臂更是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脖子,無助地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喘息着。
我帶着最後一絲殘餘的神智,柔聲道:“以後,我不想再叫你……慕容大哥。”
話剛一落,慕容文謙的身子突然僵住了,驀地一下清醒過來。
他赫然立了起來,驚愕地看着我,用力撩開了我的手臂,轉身翻下了牀,坐在牀沿邊背對着我,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我愣住了,不知爲何他會這樣?
自己羞澀的臉頰還泛着一片暈紅,驚慌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急忙跑下了牀榻。
慕容文謙還是低着頭坐在牀榻邊,我嘴角含笑羞怯的問道:“你怎麼了?”
“對不起,我喝多了!”他的胸膛依然劇烈地起伏着,大口地喘着粗氣,低聲道。
這句話,像是潑了我一身的涼水,從頭冷到腳尖。
我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覺非常侷促不安,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沉默了。
過了很久,我慢慢地靠近他,欲伸手去撫摸他額間的頭髮,他卻往後一縮,低呼道:“你不要過來,不要碰我!”
“爲什麼?”我臉上帶着受傷的表情,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霍然站起了身,往前面走了好幾步,背對着我,我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不行!我不能這樣!”
“你來別招惹我!你出去!”
我慌忙地跑過去,已經顧不得什麼顏面了,猛地一下子從後面抱住了他。
“芷嫣,不要這樣!”慕容文謙猛地一怔,低下頭將我的手硬生生的掰開。
雙手十指相扣,因爲他太過用力,我也死死抓住他的手,直到骨節泛白,我的慌亂緊張跟不安,全部集中在這一雙顫動的手上。
“我喜歡你,慕容文謙!”
“我不要你把我當成妹妹,因爲我喜歡你!”
“我不想再叫你慕容大哥,因爲我喜歡你!”
我大聲而慌亂地嘶吼道,只因爲我怕他放開我的手,眼淚就這樣撲撲地往下掉,一點一點地浸透了他的衣衫,留下點點的淚斑。
“我真的喜歡你,我不想離開你!”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整個屋子裡只剩下我悽美的表白,我要趕在他開口拒絕我之前,將所有的話,堆積在心裡已久的話,全部說出來。
慕容文謙微微一怔,卻沒有說話,背上涼涼的一片好像可以穿透皮膚,直達心臟。
幾乎同時,我便感受到了那種冰冷的力度。
那種冰冷的感覺,仿若這世間最尖銳的武器,讓心傷得措不及防。
或許站了很久,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
門外吹起一股寒風,將大門吹打得“吱呀”地響,風揚起兩個人糾纏的長髮,在橙色的火光中發出淡淡的光澤,自己的青絲和慕容文謙的墨發飄飛在了一起。
明明就這麼靠在一起,貼着對方,可是,爲什麼會覺得那麼遠?
我終於放開了他,慢慢繞到他的前面,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衣角,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仰起臉頭,一臉的淚水。
慕容文謙默默地看着我,緩緩伸手,一點一點地擦去我的淚水,可是這淚越擦越多。兩個人的思緒猶如波濤洶涌,一時間,又變得平靜了下來,所有的話都化成了他的無情:“你離我遠點,我是個危險的人,我不想害你!”
“不想害你!”
不想害你,這四個字徹底崩潰了我僅存的一絲希望。
我恐慌地,迷茫地看着他,想撲過去抱住他,他倏然後退,我撲了個空,心裡的酸楚涌了出來,我大聲道:“什麼危險的人,你過去的事我都知道,我真的……”
“行了!”
“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想聽,請你立刻出去!”
頓時,我如同脫力一般,全身被抽乾了力氣,無意識地倒跌兩步。
我的呼吸一滯,彷彿心跳也停止了,木然地看着他,他第一次這樣喝斥到我,彷彿眼前這個人不是我的慕容大哥,他怎麼會這樣與我說話,眼裡的淚水一下溢了出來,而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裡,卻不敢哭出聲。
我走到他身邊,睜大了雙眼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臉然蒼白如紙,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他趕我走,他已經在趕我走了……
慕容文謙見我逼近他一步,他更快的後退一步,恐慌地看着我:“芷嫣,如果我放任自己去擁有你,我就太無恥、太惡劣了!”
“我不夠好,配不上你……”他別過了頭,聲音驀地變得有些啞。
我眩惑的看着他,大聲道:“爲什麼你總是要這樣說呢?我不在乎這些,就像你不在乎我的過去一樣,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早在幾個月前,你就佔據了我的整個視線,佔據了我的心,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
我的眼神固執而認真,帶着濃烈的期待更害怕,好像等着他的宣判。
慕容文謙幾乎沒有給我任何反應的時間,突然伸手攬住我的腰將我往他懷裡一攬,垂首吻住了我。
脣齒相依,節奏快得我幾乎跟不上,可是這就是我最喜歡的人,這就是我最迷戀的氣息,如此近,如此真實,真實到我都不敢相信。
然而,只是片刻,他便輕輕推開了我。
緩緩地,他的脣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近乎妖孽一般的笑容,聲音卻非常的溫柔:“你看,完全沒有感覺。”
此話如同凌空的一拳,我震驚得後退了幾步,心痛得幾乎麻痹。
那麼溫柔的語氣,他說,他沒有感覺。
慕容文謙深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芷嫣,我不值得你愛,如果你有太多的感情無處宣泄,就去找亦峰吧,他能給你所有我給不起的東西!”
藏在手袖裡的手微微地握起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裡,可是卻沒有感覺。
原來他不僅不想要我,還要把我推給別人,他還是要趕我走!
我閉了閉雙眼,屏住了一口氣,一掉頭,奪門而出,腳步踉蹌了一下,身子重重的撞上了門框,他卻沒有回頭來看我一眼,我忍着疼扶着肩膀衝回了房間。
接下來的幾日,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是否刻意地避開我,每晚他都沒有回房睡,而我仔細想了很多,不知道這次自己是不是又錯了。
可是,見不到他,成天除了發呆,就是神思飄渺,心神不寧,好像掉進了一個漩渦裡,在那流水中不停的轉,不知道要轉向何方,停在何處。
安靜的屋子裡,香鼎的上空,一圈又一圈的薄煙緩緩而上,在燈火的折射下,有着迷離的感覺。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但是卻依舊等着他。
他爲什麼連最後一絲的幻想都不留給我,而是選擇了逃避,現在我看不見他,心裡被扯得很亂,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和他經歷過的一切。
突然腦海裡一陣激靈,閃過一張悽美的畫面,蘭姨躺在雪地裡將我和他的手放在一起,讓他今後好好地照顧我,他說道:“我答應你!”
這一夜,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憂思,霍然走出房間,他房裡還是漆黑一片,今日他依然沒有回來,我有些困惑了,他到底去哪了?
我終於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走到文思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她一打開門,冷冷地瞅了我一眼,淡淡道:“有事嗎?”
“慕容大哥,他怎麼還沒回來?”我露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文思轉身進了房間,我順勢也跟了進去,她譏諷道:“怎麼,現在你想我哥了?”
我默默地低下了頭,她瞅了我一眼,冷冷一笑,道:“可惜啊,太晚了,我哥和秦大哥已經去倚翠樓住了幾日了,他們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我睜大了眼睛看着她。
片刻間,我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好像自己掉進了一個寒冷的冰窖裡,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背脊滲出了一身冷汗,他真的又去那種地方了。
“是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千真萬確,我沒必要騙你,他去找瓊花雞絲卷,你死心吧!”
我整個人都綿軟了下來,快要跌倒在地,一雙纖細的手扶住了我,文思輕輕將我扶在椅子邊坐下,嘆了口氣,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受不了?”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這是真的!他真的去了青樓?
我的心突然感覺一陣刺痛,只覺得心裡的那一根刺,正在一點一點的往深處扎去,原本已經麻木的鈍痛,那根刺一下子將我的心扎穿了一般,一陣幾乎連呼吸都無法繼續了,我伸手緊緊按住胸口,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快窒息了。
爲什麼他要這樣做?爲什麼他要這樣對我?
不行,我還是不敢相信,一定要親自去找他,把話說清楚。
片刻後,我輕聲道:“文思,你能帶我去倚翠樓找他吧?”
這句話我說的很輕,卻非常的認真。
“你瘋了!”她驚愕地看着我:“那是男人去的地方,就算我們去了想必還沒走進去,就已被人轟出來了。”
我糊塗了,她說的對,我和她都是女兒身怎麼進的了那種地方,我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女的不能進去,這麼說只有男子才的進去了,何不……
我深深吸了口氣,冷冷道:“誰說女的就進不去,我們可以女扮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