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完顏帝一忽地問道：“你剛剛那兩股力量，是終結天道和起源天道吧？”
姚若愚頷首道：“不錯。”
自嘲一笑，完顏帝一苦澀道：“當年我就猜到一些，只是沒想到你除了終結天道，竟然還感悟了起源天道，怎麼，是不是還打算嘗試一下輪迴天道？”
姚若愚稍稍猶豫，還是回答道：“我已經感悟了部分輪迴天道。”
瞪大眼睛，完顏帝一好半晌才壓下震驚，無奈道：“看來短時間內，我是殺不掉你了。”
“你是永遠殺不掉我，”姚若愚淡淡道，“只要你和我還掛念着嬋兒，有她作爲羈絆，我們就永遠沒可能真正殺死對方。”
完顏帝一眼角微微一跳，怒道：“那你想怎麼樣？”
“這樣如何？”姚若愚看了眼京兆府，淡然道，“以你這點兵力，別說對付我大文王朝了，就算是南宋和北黎，你都未必能討到好處，不如先歸降我大文，日後一統華夏，我可以將甘陝兩地作爲你的封地，兩地內政全由你自己把控。”
冷笑一聲，完顏帝一不屑道：“你滅我大金，還想我歸降？”
“每年我都會給你一次復仇的機會，”姚若愚輕笑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復仇，就先要好好活着，只有你這位大金太子在，才能庇佑你的族人。”說話功夫，他又是指了指京兆府方向。
完顏帝一微微皺眉，神色複雜地看向後方，這些年來，支撐他的除了復仇之念，便是這些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的族人。
好半晌，完顏帝一終是吐出一口濁氣，咬牙道：“好，我答應你，也希望你說話算數。”
“朕一言九鼎。”姚若愚也是露出欣然的笑容。
似是看不得他這番嘚瑟的神情，完顏帝一冷笑道：“我若降服，只怕是周遭勢力都會對你生出忌憚，別的不說，南蠻只怕就會對你們有所動作。”
嘿嘿一笑，姚若愚看了看左右，悄悄放出神念隔絕虛空，輕笑道：“告訴你一件事兒，南蠻已經和我大文結盟，這是我和巫神親自建立的盟約。”
完顏帝一聞言不覺一怔，倏地搖頭一嘆：“你大文和南蠻聯合，再加上我後金，只怕是真的要招惹各方勢力羣起攻之了。”
“這纔有意思不是麼？”姚若愚哈哈一笑，很不見外地拍了拍自己這位小舅子的肩膀，“若是真的順風順水，反而太過沒趣，唯有戰敗羣雄，登臨巔峰，纔是我等修士的榮耀。”
“那是你的榮耀。”完顏帝一輕哼一聲，只是眼底也不禁浮起幾分豪情。
他當年雖然名震天下，但是終究只是小輩間的潛龍榜，後來剛剛突破七境不久，就因爲金國滅亡而流落北疆，無法真正和華夏各方豪雄交手。
但是這一次，他可以和自己這位姐夫一起，真正地戰遍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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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洞書院。
閉目凝神，太師的意念循着浩然長河，想要觀察到那動盪的源頭。
只可惜不等他的意念蔓延過去，那動盪已經停止，除了瞎子都能感受到的欣然雀躍，再也無法從浩然長河中感受到分毫。
欣然雀躍？
能讓浩然長河本能地產生這等情緒，多半是和那昇華大道有關之事。
念及李格非當年與自己三人說的事情，太師和身後的太傅、太保俱是眼神複雜。
數千年的九龍爭仙，千年的百家謀劃，終於要接近尾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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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京兆府一戰落幕，後金正式歸降大文，完顏帝一也被姚若愚任命爲大文王朝第五位柱國將軍，執掌沙皇集團軍，一應兵馬由後金大軍填補。
接下來大文和南蠻將會聯合出兵，所以完顏帝一仍然率軍坐鎮陝西，爲他們牽制山西、河南兩地的敵軍。
只是隨着後金臣服，大文疆域擴張的消息傳出，華夏各方勢力俱是震動，其中趙昰也是感受到了大文王朝的威脅越來越大，終於採納了吳媛提出的合縱連橫之策，命她北上聯絡各方勢力，組建臨時同盟先行誅滅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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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隨着大悲慈齋掌控的張子強加入戰場，南宋一方士氣大增，楊延昭和宗澤率軍接連大勝，兵鋒所指，東瀛大軍幾乎望風而逃，少有敢於阻擋的。
不過數日時間，他們已經接連收復了常州等四州之地。
八天後，楚州城外，南宋大軍浩浩蕩蕩，楊延昭、李越舟、崔巧心和最新到來的朱超羣四位七境坐鎮中軍，數位六境率領大軍直撲城牆，正和東瀛大軍展開激烈廝殺。
瞧見城頭上倭兵反抗激烈，李越舟皺眉道：“似是有些問題。”
崔巧心和朱超羣都不善兵法，也看不出什麼，便看向楊延昭。
後者稍稍沉吟，肅然道：“前幾日東瀛一方士氣低迷，只有逃脫不得纔會拼死反擊，但是今日這些敵軍個個悍勇，絲毫看不出前幾日的萎靡，他們身上也沒有陰陽術加持，不似被控制神智，難道是東瀛一方又來了援手？”
崔巧心默然片刻，淡淡道：“是與不是，稍後便能知曉。”
幾人正交談間，一位六境宗帥已經領軍殺上城頭，刀光揮灑，所過之處敵軍竟是無一人能擋，盡數被其砍殺。
瞧見那人悍勇，楊延昭反倒是皺起眉頭：“若是對方有七境出手，還請崔仙子阻攔。”
崔巧心嗯了一聲，仍是靜立於側，只是她背後六口劍匣內劍氣流瀉，顯然一身功力已經提起，隨時準備出手迎擊東瀛一方的七境。
似是受不了那名六境的大肆殺戮，城中陡然有一股浩大氣機沖天而起，一道雪亮刀光橫擊而出，直取那名六境武將。
“崔仙子！”楊延昭眸綻寒光，崔巧心亦是身軀一晃便消失原地，下一刻城頭上憑空降下片片雪花，赫然是崔巧心以初雪劍陣攔下了憤然出手的德川家康。
劍光縹緲，絲絲縷縷如冰絲般的劍氣縱橫交錯，將德川家康的大地界域完全隔絕在城內，根本無法干涉到城頭上雙方將士的廝殺。
瞧見崔巧心擋住德川家康，李越舟稍稍鬆了口氣，而後手按太學劍，冷然道：“東瀛賊子果然陰險狡詐，朱大人，你我也出手吧？”
朱超羣輕輕頷首，右袖一拂，祭起了一口古鐘，隨着她的靈識外放而出，浩瀚的南宋國勢被它接引而來，數息功夫已經化爲九道純白天雷，形如霹靂轟向城內。
朱超羣所修功法名爲《東君》，是一等一的附龍秘術，此刻憑藉南宋國勢，她一身功力直入七境高階，卻是在場衆人中僅次於楊延昭的強者。
九陽證心雷！
九道純白雷光縱橫而出，於半空中迎風就長，抵達楚州時候已然粗如山嶽，九條雷光好似九座雷山，悍然墜向城內數位七境所處之地。
眼見着朱超羣這一擊就要落入城內，李越舟、崔巧心、楊延昭等人目光陡然一變，因爲就在此刻，楚州城內竟是猛然升騰起一股宏大無極的力量，朱超羣引發的九道白雷竟是瞬間碎裂，連其中威能都被生生湮滅。
“八境？”
李越舟臉色一變，太學劍錚然出鞘，就要出手相助。
轟！
他纔剛剛前進兩步，身後突然也爆發出一股絲毫不遜色於對方的力量，而後就見一道身影撲擊而出，凌空一槍橫擊，將城中那尊八境的神念生生阻住。
望見那出手之人，莫說是全軍上下，就是李越舟、崔巧心、朱超羣這三位素來從容的人物，都是面露愕然。
手持兵家至寶九兵所化的素纓鏨金槍！
南宋兵部尚書！
楊延昭！
他……竟然也是八境？
提槍而立，楊延昭目視城內，淡淡道：“我道你還能忍些時候，沒想到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寂靜了片刻，一襲潔白長袍的豐臣秀吉從城中飄然而起，身軀四周縈繞的赫然是八境才能凝聚的神念。
凝視楊延昭，豐臣秀吉脣角微微一扯，冷然道：“你早已看出我的實力？”
“哼！不然呢？”冷笑一聲，楊延昭淡淡道，“你既然打算隱藏修爲，我也索性陪着，本以爲你會在最後暴露修爲，沒想到纔到楚州就按耐不住了。”
豐臣秀吉獰笑道：“就算你是八境，那又如何？今日你方必敗無疑！”
楊延昭濃眉一皺，他最初的確以爲東瀛一方士氣大增是源於豐臣秀吉，可是如今看來，難道東瀛一方還有其他底牌？
忽然，楊延昭面色一沉，扭頭怒道：“爾敢？”
他正要提槍出手，豐臣秀吉一聲怪笑，滾滾毒煙自他袖中涌出，化爲數條巨蛇纏繞而上，將楊延昭生生阻攔原地。
與此同時，就在南宋一方的數位七境都被牽制在前方戰場的關鍵時刻，南宋大軍後方陡然響起一聲激昂的龍吟，旋即一股狂暴無匹的力量拔地而起，轟然墜向南宋大軍陣中。
“天崩地裂！”
伴着這一聲怒喝，整個南宋大軍的陣型被生生轟爆，滾滾土浪從那墜落處瘋狂地翻卷而出，化爲一圈圈高有百丈的泥石流往外蔓延，不過頃刻，已經形成了一座環形山嶽，將大半南宋兵馬都給包圍在內。
這一擊實在是太過恐怖，那強大的力量幾乎將南宋一方的將士盡數掀飛，陣型徹底崩潰，更不要說有無數將士被對方這一擊生生擊殺。
“李奕健？！”望見那道熟悉的人影，楊延昭目眥欲裂，怒吼道，“你竟敢對普通人出手？”
那環形山嶽中央，一名身材修長的金甲男子持戟而立。
聽聞楊延昭怒斥，男子默然不語，只是緩緩提起昔年大金皇帝的本命器阿塔瑪之戟，對準了被環形山嶽包圍在內的南宋將士。
爲了摯愛，他願背對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