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衣衫,唐允卻無暇顧及,擡起頭來朝着天邊看去。只見雲端之上,赫然站立着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
這青年頭戴金冠,身披錦袍,周身散發着強大的法力波動。方纔,正是此人遠遠地施展攻擊,一下子便將唐允打成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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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誰?”
唐允驚駭地望着空中的那道身影,心神巨震。
太強大了!
這青年一襲白衣勝雪,頭頂金冠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出威嚴的光芒。紅霞加身,他便如同那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此人年紀看上去最多與我一般大小,可是修爲竟然強橫至此。縱然不是元嬰修士,也絕非尋常的金丹真人能夠比擬。”
唐允見過不少元嬰修士,這青年的法力雖然強橫,可是比起那些元嬰高手來,還缺少一分大成的氣質。然而,如果是尋常的金丹真人,唐允絕對不至於連還手的餘力也沒有。
“難道是。”
唐允心中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朝着林湘看了過去。
此時,他身受重傷,藉助離火葫蘆施展的法術已經不攻自破,而林湘等三名女修望見了空中的那道身影,臉上俱是露出了極爲欣喜的神情。
“無塵!”
“戚師兄!”
林湘直接飛上了天空,立於戚無塵的身旁,盡顯小鳥依人之態,而那兩名女修士,雖然並非是戚無塵的道侶,可是望着那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目光之中卻也透露出了極爲癡狂之色。
流火宗的首席弟子,戚無塵!
唐允注意到在這個時候,山上騰起了不少身影,均是居住在離火峰上的修士。這些修士,原本也發現了唐允洞府出傳來的打鬥之聲,只是並未露面,而戚無塵一出現,這些修士便紛紛走出各自的洞府,恭敬地行禮。
戚無塵神色淡然,微微笑着,臉上根本看不出有絲毫的怒意。聽完林湘的訴苦之後,終於將目光轉到了唐允的身上。
此時,周圍的修士俱是恭敬地朝着戚無塵行禮,他便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耀眼奪目。他如同俯視臣子一般,看向了立於山腰處的唐允。
“戚師兄。”唐允眼皮狂跳,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此番出手,竟然真的將戚無塵引了過來。
只不過,當他擡起頭看到依偎在戚無塵身邊的林湘,同時又將目光挪開,看向了此時正站在洞府外,拳頭握得緊緊的王富。
唐允的目光再次堅定了起來,那是因爲他知道,就算讓自己再選一次,事先知道戚無塵會出現,他也依舊會出手教訓那三名女修。
修仙者,修的是天道,同時修的也是人心。若是他今日畏懼強權,忍下這口氣,怕是日後念頭都無法通達,再也無望修成大道。
然而,就在這時,戚無塵卻忽然擡起了手掌,朝着唐允輕輕揮擊。
唐允心中頓生警兆,猛地擡起頭來,一道護體靈光在身周出現,卻轉眼間被便一股無形的氣勁擊打得粉碎,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如同一道拋物線一般地倒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牆壁上。
口中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刺眼的痕跡,灑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可恨。完全。完全不是對手。”唐允掙扎着從地面上坐起身來,身子緊緊地貼着牆壁,如果不是這樣,他恐怕立刻便會再次倒下。
“唐道友!”
王富站在洞府門口,見到這一幕頓時驚呼了一聲,朝着唐允奔了過去。
“就是你始終纏着我的道侶嗎?”
戚無塵漠然開口,聲音始終聽不出有半點起伏,隨意地伸手一指。
剎那間風雲變色,一股颶風升起,將周圍一衆修士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王富奔向唐允的身形一下子靜止在了那裡,在他那肥碩的身體上,此時竟然出現了一個碩大的血洞,鮮血正從這傷口之中汩汩地流出。
“你。”
唐允看着王富的身體無聲無息地倒下,睚眥欲裂,拳頭握得嘎嘣作響。
“沒有想到一個新來的弟子,便敢這般猖狂,無視門規,對同門弟子出手。”戚無塵臉上依舊掛着那般柔和的笑容,只是聲音卻漸漸冰冷。
只見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現在了唐允的面前。
“方纔那一掌,是罰你對同門出手。”
說着,戚無塵手掌再次揚起:“而這一掌,是罰你狂妄自大,出言不遜。”
說完,那一隻手掌悄然無聲地落下,看不出有半點威勢,然而周圍的修士,卻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唐允身上傳出骨骼碎裂的聲響。
“啊——”
唐允痛呼出聲,可是聲音只到一半,卻又被其硬生生地忍住了。
額頭的冷汗一滴滴地滑落,唐允死死地咬住嘴脣,已然咬出了鮮血。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不至於因爲疼痛而喪失理智。
“你,要,殺,便,殺!”
唐允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囉嗦什麼?什麼首席弟子,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小人而已!”
“嘭——”
戚無塵聞言,目光微寒,落下了第三掌。
這一掌落下,唐允的經脈被瞬間便被對方的掌力轟擊得爆裂開來,鮮血透過皮膚,直接將唐允染成了一個血人。
唐允的雙眼,依舊是死死地看着站立在他身旁的戚無塵,只可惜,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全憑着一股意念,還有《牧神心典》的守護,纔不至於暈厥過去。
“可恨,若是我的實力再強一些,如何會被他這般欺凌?”
唐允沒有怨任何人,也沒有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他恨的,僅僅是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
沒錯,他有着符離的傳承,有着牧神心典,有着離火葫蘆,若是同階一戰,根本不會畏懼對方一絲一毫。
奈何,他不過只是一個築基初期的小修士而已,縱然身上有着絕頂厲害的寶物,在面對真正的高手時,也依舊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力。
周圍有修士見到這一幕,不忍地別過了頭去。
他們有人知曉內幕,知道是林湘等人先行出手,戚無塵懲罰唐允的理由,根本是站不住腳的。
可是,誰又敢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戚無塵出身戚家,年紀輕輕便已經有着結丹巔峰的修爲,是真正的絕代天驕,他的崛起勢不可擋,日後註定要成爲梟雄巨擘。
怪只怪,那新來的弟子太不長眼,竟然敢招惹這樣的人物。
“我身爲流火宗的大師兄,執掌門規,就算將你打死,也無人能夠爲你辯理。”戚無塵臉色始終未變,哪怕已經將唐允打成了這般模樣,他也始終掛着淡然微笑。
“如今,我便將你逐下山去,任由你自生自滅。”
說完,戚無塵再次擡起手來,似乎是要施展什麼法術。
周圍的修士見到這一幕都是搖頭嘆息,而林湘及跟隨她的兩名女修,卻都是冷笑不已。
“戚無塵。”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卻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響,衆人擡頭看去,均是臉色一變,恭敬地對着上方行禮。
望見來人,就算是戚無塵,也不由得將手掌放了下來,恭敬地拱手道:“弟子見過白楊長老。”
此時,白楊立於雲端,遠遠地望見唐允已然被打成了一個血人,雙目之中惱怒之色一閃而逝。
“唐允他是我的弟子,他犯了門規,你教訓教訓也就是了。何必趕盡殺絕?”
聞言,戚無塵微微躬身:“原來此人竟然是白楊長老的弟子,無塵確實不知。”
說着,戚無塵回過頭,淡淡地看了林湘一眼。
被戚無塵看了一眼的林湘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方纔,她爲了讓自己的道侶替自己的出氣,並沒有告知他唐允的身份。
戚無塵的目光略微帶了幾分冷意,不過很快便又轉了回來,恭敬地對着白楊說道:“既然是白楊長老吩咐,那麼弟子自當聽從。只是今日之事,還請白楊長老不要怪罪。”
聞言,白楊輕哼了一聲,但是卻終究沒有再說些什麼。
正如先前林湘所說,便連流火宗的長老也不願意得罪戚無塵,白楊雖然心中惱怒,可是卻忌憚他身後戚家的兩名化神修士。
白楊不與戚無塵多言,可是卻將目光移向了林湘等三名女修:“事情的經過,老夫已然知曉。你們烈火峰不許男弟子進入,難道離火峰就是你們可以隨意進出的嗎?”
林湘三人臉色慘白,被白楊這麼一番呵斥,當場嚇得跪在了地上。
林湘求助地看向了自己的道侶,然而此時,戚無塵卻只是望着空中的白楊,根本沒有瞧她一眼。
“你們三人,各自去執法殿領一年禁閉,罰去十年的俸祿補貼,從此不得再在離火峰上出現!”白楊厲聲喝道,“這件事就此作罷,你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林湘三人戰戰兢兢地稱是,雖然被罰了一年禁閉和十年的俸祿補貼,她們心中都有不滿,可是誰也不敢再在這裡觸白楊的黴頭了。尤其是戚無塵似乎是埋怨林湘先前沒有告知他唐允的身份,根本沒有替她求情的意思。
“白楊長老,弟子告辭。”戚無塵恭敬地對着白楊一彎腰,帶着林湘三人離開了此處。
白楊的目光在周圍一衆離火峰修士身上看了一眼,厲聲道:“都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給我滾回去?”
這一衆修士也都是人精,知道白楊此時正在氣頭上,誰敢招惹,紛紛跑回了自己的洞府,將大門緊緊地閉上。
白楊望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唐允,還有身體上一個血洞,依然在流淌鮮血的王富,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