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人力肉雞

當初爲了追回那一千萬美金,胡一飛天天起早貪黑,沒少來小紅樓學習狩獵者知識,如果沒有當時的那段小紅樓時光,可能也就沒有後來的胡一飛了。

時光流轉,時至今日,胡一飛早已拿回了那一千萬。回首這段往事,胡一飛始終覺得自己最該感謝的,就是那倒黴的胡蘿蔔聯盟,沒有他們免費提供的一千萬,也就沒有菲戈軟件,更沒有菲戈娛樂。

如果說胡一飛是菲戈安全的創始人,那麼胡蘿蔔就是菲戈安全的投資人,可惜啊,胡蘿蔔是做了個賠本的大買賣,不但一分錢的利都收不回去,反倒一步步被菲戈安全的藐殺模式逼入了絕境。

快到小紅樓的時候,胡一飛遠遠看見小紅樓下面站了很多的人,小紅樓是理工大標誌性建築,每年到畢業的時候,總會有很多人到這裡來合影留念的。

老四、老豬兩個淫蕩貨,正蹲在一個垃圾箱上,老四屁股下面寫着“可回收”,老豬屁股下面寫着“不可回收”,兩人一邊抽着煙,一邊對那邊正在照相的人指指點點,說這個不上相,又說那個不自然,這大概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幹這種丟人的事了。

一旁就有理工大的保安,只是此時也懶得搭理這兩人了,這要畢業的學生就跟快爆炸的火藥桶一樣,你上去把他們拽下來,沒準這垃圾桶轉眼就能砸到你腦袋上來。尤其是理工大的爺們,脾氣特別爆,平時就時不時地搞個小“暴動”,每年畢業的時候,按照慣例,還有大暴動,扔東西就跟下雹子似的,暴動完畢,樓下的扔的東西能堆三尺高,埋百十來個保安,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保安們心中不爽,但也打定主意今天要“以德服人”,小心伺候着把這幫爺們送走,等來了新生,自己再抖威風也不遲。

段宇站在一旁,手裡提着小麗的包,小麗正在和她的同學排着隊等合影,小紅樓就這麼一座,想在這合影的人卻有幾百號人呢。

魔獸軍團的十來個人,順着小紅樓前草坪圍子坐了一長溜,仍然在討論着下副本的事,對於魔獸軍團的人來講,網吧纔是他們的陣地,學校只不過是累了回來休息的地方。這畢業的離別,一時半會,還不能動搖到他們的魔獸大業。他們在這裡是等老大回來合影的,老大不參加畢業典禮,但總要回來跟自己的戰友兄弟來個正式告別。

這半年來,魔獸軍團其實也混得不錯,在老大的資助下,大傢伙搞了大公會,打着“魔獸猛男”的幌子,據說號召到不少人,在玩家中很有影響力,一些遊戲運營商和遊戲網站主動找上門跟他們合作,魔獸軍團平時靠着倒賣遊戲內測號和低折扣點卡,也能賺到一些錢。

王老虎和他的女朋友是好得快,分得也快,畢業前兩人各奔東西,沒了女朋友的滋潤,王老虎的那臉青春痘又長了回來,一個個支愣着那裡,白裡透着紅,風采更勝往昔。

“菲戈!這裡!”王老虎左顧右盼,倒是第一個看見胡一飛的,急忙擺手喊着。

這一喊,躺着臥着的這幫爺們便都開始動起來了。

老四撇掉菸頭,跳下垃圾箱,看見只有胡一飛一個過來,便問道:“老大呢?”

胡一飛看了看時間,道:“估計也快到了!他怕被學校的人給認出來,就繞到後門去了!”

“那咱們先開始,還是等老大來?”老四問到。

“等會吧,老大帶了攝影!”胡一飛這麼一說,這羣傢伙又呼拉拉地蹲成了一圈。

胡一飛蹲下之後,就問老四,“咋樣,上次我和老大跟你說的那事,考慮得如何了?”菲戈安全準備設立創新基金,但公司騰不出人來負責這事,老大的意思,是讓老四過來試試。

老四搖了搖頭,“怕是不行,家裡早都幫我打點好了,讓我去考公務員!”老四說話的時候,也是一臉無奈,按照他的性子,是很不想去幹那種枯燥乏味、勾心鬥角的機關工作的,但是小胳膊拗不過大腿,跟樑小樂當時的情況一樣,他家裡已經提前把打點關係的錢都花出去了,不管成不成,都得去試一試了。

“先去試試吧,不成的話,就再回來我們這裡。”胡一飛說着話,嘆了口氣,一到畢業,真的是要各奔東西了,老四去考公務員,老三要去考研。

“不過還好,我們寢室四個人,至少還都留在了東陽!”段宇此時插了話,“王老虎他們寢室,還沒畢業呢,人就走得光光,連散夥飯都沒吃上,今天他要幫十多個人代領畢業證。”

王老虎一搓手,笑道:“這是個好差事,以後誰他孃的想拿回自己的畢業證,我就敲爛他們的竹槓!”

“老豬,你呢,準備去哪?”胡一飛又問,老豬好久都沒有露面了。

老豬在垃圾桶上瀟灑地吐了個菸圈,道:“幸虧平時搞社團認識的人多,東陽這些學校社團的頭頭腦腦們,我差不多都熟,有個培訓學校打算讓我去他們那裡幹,就負責跟這些社團聯繫,搞搞培訓講座什麼的!”

胡一飛有心再跟老豬說兩句,但礙於眼前人多,只得作罷,心說以後找機會一定要跟老豬講一講,做這個工作並不是很穩妥。那些培訓機構良莠不齊,有的根本就是騙學生的那點錢,老豬以前在學校裡,乾的也是這個行當,但那時候他畢竟還要在學校混,篩選起來還比較上心,今後一出校門,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衆人七嘴八舌,聊着今後的打算,說了有十來分鐘的話,老大就來了,老遠一看,跟一隻受驚的河馬似的,夾着屁股縮着腦袋,不像是參加畢業合影的人,倒像是踩盤子的採花賊一樣。老大自以爲已經夠低調了,應該沒人能注意到自己,可老遠聽到魔獸軍團的大笑,就知道自己這回是白低調了,這兩百多斤肉不管堆到哪裡,都很是能拽眼球。

老大的屁股後面,是那個身兼司機之職的談判高手,脖子上掛了長筒子相機,看來今天又多了一項兼職——攝影師。

胡一飛有時候還挺納悶,心說這個談判高手還真是全能型的選手、複合型的人才,不管幹什麼,總都“略懂”一點。

老大現身,今天的人員就算全到齊了,胡一飛他們班的散夥飯一個月前就吃過了,合影的相片也捏了,今天主要就是把平時關係不錯、至今仍然堅守在理工大的爺們召集起來,大家合個影,吃個飯。

今天之後,大家想要再次重聚,就不知道到何年何月了,那時候,像這種純潔的聚會估計也會變質,成爲世俗的顯擺會和曬富會。

老豬早安排了人在那便排隊,大家只等了幾分鐘,便輪到了,站到小紅樓前,談判高手爲大家拍下了這畢業前的最後一張合影。同時,這也是魔獸軍團有史以來的第一張真人版全家福,在此之前,魔獸軍團也只在遊戲裡才搞過合影。

拍完大合影,大家分爲幾撥,各自又拍了幾張,然後就趕緊把位置留給了後面排隊的人。

離開小紅樓,一夥人又到小操場、小竹林這些有特色的地方拍了合影。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胡一飛還得去畢業典禮那邊去應付一下,就囑咐老大先帶大傢伙去飯店,自己隨後就到。

“放心吧,都聯繫好了!那酒店的經理早上還給我打電話,說是今天專門去拉了一車啤的,保證讓大家都喝好、喝倒!”老大一招手,魔獸軍團就浩浩蕩蕩直奔校外而去,直嚷着還要到大紅鷹網吧門口再捏一張。

老四、王老虎、老豬也跟着先去了,段宇沒走,和胡一飛一起到了畢業典禮的會場。

樑小樂此時也在了,看見兩人過來,就道:“快坐吧,馬上就要開始了!”

段宇一看這裡有老大的位置,也就不用再找位子,直接就坐下了,笑道:“今天沾了老大的光,坐上專座了!”段宇怎麼也沒想到,老大這個已經被開除的人,竟然能在最後一刻又被學校拉了回來,還當上了本屆的優秀畢業生。

不到兩分鐘,劉曉菲領着一大羣校長過來了。

理工大名副其實的一把手校長,只有一個,但一把手之後,還有很多把手,大大小小有九個副的,再加上各個學院的院長、書記什麼的,其規模比魔獸軍團還大了好幾倍,此時浩浩蕩蕩、遮雲蔽日般地殺過來,前兩排的位子一下就沒有空着的了。

校長大人走過來,先跟胡一飛握了手,“胡一飛同學,了不起啊,聽說你們公司的合作伙伴,全都是世界50強的IT企業,理工大爲有你這樣的學生而感到驕傲!”

“沒有母校的培養,也就沒有今天的我!”胡一飛客氣着。

“這位就是孟楠同學了吧!”校長又朝段宇伸出手,“你也很優秀,希望你今後能不斷提升自我,更加優秀!”

段宇傻了,也不敢說自己不是孟楠,學着胡一飛的樣子,“感謝母校的栽培!”

校長跟選出來的優秀畢業生挨個握手,贈送勉勵之言,等回到胡一飛這邊,又道:“希望你們今後都能夠施展才華,回報社會,同時,也不要忘了自己母校,要常回來看看!”

等校長坐下,胡一飛頭往前伸,湊到校長耳邊,“校長,學生有件事,還想請您幫忙!”

“你說嘛。”校長呵呵笑着。

“我們菲戈軟件和菲戈娛樂準備共同成立一個創新基金,基金面向所有的東陽高校師生,獎勵那些具有創新精神的研究成果。這件事,我們已經向市長彙報過來了,市長表示支持,但是俗話講,‘蛇無頭不行,鳥無翼不飈’,因爲涉及到了科研,我們對此缺乏經驗,更缺少一位在科研界德高望重的人來主持這個基金。所以,我想冒昧地請您來擔任基金的名譽主席!”胡一飛頓了一下,“如果校長很忙的話,顧問也行,我們就是希望能夠有一位您這樣的前輩來指點我們!”

“哦?這個想法很好!”校長大人有些意外,菲戈安全捐資兩千多萬給理工大買設備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菲戈安全的財力如此豐厚,剛贊助完,又要搞一個創新基金,當下問道:“你們這個基金,是準備做多大的規模?”

“今年打算投入一千萬美金,以後每年會追加投入,三年後,爭取達到一億美金的規模,同時受衆的範圍也會擴大!”胡一飛說着。

校長大人頓時一哆嗦,答應的話兒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一億美金的規模,又是全部用於獎勵創新,這在國內高校界,是絕無僅有的,如果自己能當上這個基金的名譽主席,那自己在學科界的影響力,可就是直線上升了,就是東陽理工大這所二流高校,也會跟着沾光。

胡一飛也不期望校長大人一下子就能同意,畢竟人家總得表示一下矜持的,當下道:“回頭我把基金的詳細資料給您送過來,不足的地方,還請校長多多指正!”

“你是我們理工大走出去的學生,這事又是件好事,學校肯定是會全力支持的!”校長大人強壓心中的激動,“回頭你直接跟我聯繫就行!”

校長說完,旁邊的校長秘書就趕緊把校長的電話留給了胡一飛,校長秘書此時心中也是翻騰不已,胡一飛這個學生他有印象,理工大出了名的刺頭,人稱菲戈,MINI門事件、科妓門事件,都是這小子挑起來的,當時差一點就被開除了。現在想想,還真是玄,當時要是真把這小子開除了,再加上後來被開除的孟楠,理工大這屆畢業生中兩個大財神,就算是全部要得罪光了。

要說理工大曆屆畢業生中,賺下億萬身家的人,也不在少數,但要論賺錢速度和出手豪綽,那是絕對沒人能比得上這個胡一飛。

記得前年,理工大要蓋科技館,當時就想着把歷屆畢業生中的佼佼者召集到一塊,爲母校募捐一下,原本估計怎麼着也能募捐到三五個億,到時候再向上面申請一部分資金,這科技館就能蓋起來。誰知請帖發出去,到了日子,來的卻是清一色的秘書、助理,這兩百多秘書加一塊,募捐到的實際款項,纔剛剛夠兩千萬。最後科技館只能泡湯,那兩千萬的募捐,把原先的科技館粉刷一遍,再給學校添了一些教學設備,就算沒了。

都說國內企業最缺流動資金,可在這胡一飛身上,卻是一點都看不到,秘書就多注意了胡一飛幾眼,心說這小子還真是有點能耐,自己以後得跟他拉好關係,再有這種好事,說不定也能落到自己頭上。

有了胡一飛提的這事,校長大人在畢業典禮上的講話,比以往任何一屆都要激情,喊起話來中氣十足,神采飛揚。這讓下面的那些院長、書記們詫異莫名,心說校長大人蔘加這種畢業典禮,也不是一回兩回,更不是三回四回了,怎麼今天就像是中獎了似地有些癲狂呢。

胡一飛坐在下面,臉上帶笑,心中卻是很無奈,搞這個基金,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真的想借此來帶動創新,讓真正搞創新的人都看到盼頭,這是件好事。

但現實有時候就跟自己小時候看的《雷鋒日記》日記是一樣的,雷鋒叔叔爲什麼敢做好事,胡一飛多年之後纔算想明白,那是因爲雷鋒叔叔能堅決貫徹“不留名”的這一原則,即便是非要留名,他也會留下一個不怕麻煩的名字,正如雷鋒叔叔每次做完好事之後的那句經典之語:“我叫解放軍,就住在中國!”

可惜啊,好多人都參不透這句話中隱含的真諦,前幾年南京就有個小夥,不明白這個理,做了好事還留名,最後冤得跟竇娥似的。

“還是沒學好雷鋒精神啊!”

胡一飛感慨着,在他眼裡,做黑客,其實和做好事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不能下自己的真名實姓,必須是肉雞在前衝鋒陷陣,自己在後暗中做事,雷鋒叔叔如果能活到現在,絕對是一名合格的黑客。現在,校長大人就是胡一飛選中的一臺肉雞。

典禮結束,胡一飛沒敢耽擱,再次寒暄之後,就和段宇直奔聚會的飯店去了。樑小樂聽說全是男的,便也沒去,找丁二娃商量事情去了。

老大訂了一個能坐三桌的包間,這些傢伙也不知道胡一飛啥時候能來,到了直接開席,等胡一飛和段宇過來,這幫傢伙一撥都已經喝完了。

胡一飛進來看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在喝酸梅湯,大感詫異,問道:“你們都戒酒了咋滴?”

“戒個屁!”老大說起話來舌頭都打着趔趄,“這狗日的酒店經理,說是拉了一車啤的回來,誰知道是他孃的人力三輪車!我們一輪沒走完呢,酒就沒了,說是現在又去拉了,大家怕冷場,就先拿酸梅湯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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