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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眉頭深皺,精神狀態並不怎麼好,顯得有些疲憊,柱着個柺杖站在推車架旁邊,看着過往的路人,總是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開口乞求什麼,但總是張不開口。
小女孩只有六七歲的樣子,扎着兩個小麻花辮,清秀可愛,穿着也比較整潔乾淨,她站在路邊,凍得小臉通紅,手上提着一個手提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四顧張望,顯得有些焦急,眼波之中一直噙着水霧,惹人憐愛。
老人與小女孩這樣的一個組合,出現在超級商場附近,看他們穿着整潔乾淨,也不像是在街邊乞討。
周圍路人也有好心點的,會放幾塊錢給小女孩,可小女孩正要上前搭訕,叫叔叔阿姨幫幫忙的時候,路人們趕緊快步離開。
“大哥哥……”
徐臨淵來到推車架旁邊,小女孩迅速幫他取來一個推車,怯生生地叫了一聲,但卻又回過頭看了爺爺一眼。
“老人家,這大過年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徐臨淵見老人始終張不開口,於是就主動詢問。
小女孩見終於有人主動問起,當時眼眶中噙着的水霧就化成淚珠子滾落了下來,抽泣道:“大哥哥,你能不能幫幫我,我媽媽在回家過年路上出了事故,現在都在醫院等着做手術,可是我們錢不夠……”
“你們還差多少?”徐臨淵問。
“還差兩萬!”小女孩怯怯地說了出來後,害怕徐臨淵掉頭走人,便立即將那手提袋打開,道:“大哥哥,這是我爺爺珍藏的一幅字,你能不能買下來……”
見徐臨淵不語,老人此時終於開口了,道:“小哥,我們知道你可能不信,因爲這種事情平時都被騙子用來惡了人心,這幅字是一位前輩相贈,我珍藏多年,現在真是實在是逼不得已,纔拿出來賣了救急給女兒做手術,小哥你不信,如果有朋友懂,你可以叫朋友來鑑賞一下就知道這字真僞,老漢本份人家,教了一輩子書,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從來不做……”
徐臨淵確實有過這種疑惑,一老一小爲籌錢在大街上賣字,多少會引人懷疑,只是他從直覺上覺得這位老人家挺有風骨,和小女孩應該不像騙子。
雖然他從安老與李老那裡學了點字畫的皮毛知識,但仍是個新手,並不太懂行,不過出於對這一老一少的同情,他還是決定把字買下來。
於是就道:“這樣吧,這大街上不方便,你們找個合適的地方,我先看看這幅字吧,如果合適的話,我會買下來!”
老人道:“小哥,不如去我家中吧,如果你對這幅字有質疑之處,可以隨時到家中找我!”
徐臨淵想了想,這老人要請他去他家,應該也是想向他證明賣這幅字的誠意,便道:“那好吧,你家在哪裡,遠不遠?”
小女孩道:“在鬆遠路103號,離這裡並不太遠,公交六站路就到了!”
“我有車,你們坐我的車一起去吧?”
“這……好吧……”老人猶豫了下,就領着小女孩,跟着徐臨淵去了停車場,小女孩倒是並不生份,徐臨淵打開車門後,她就利索地爬了上去叫道:“爺爺,快上來呀,我還從來沒有坐過小汽車呢……”
老人上了車以後,顯得比較拘謹,給徐臨淵指了路之後,徐臨淵就開着車駛向鬆遠路。
……鬆遠路這裡也算是寧州的老城區了,與新城區完全沒法相比,這裡的樓大多都十分的老舊,周圍的環境設施也比較差。
老人的家在以前的老國營紡織廠小區,進了居民樓之後,那樓道很狹窄,也有些黑漆漆的,一些居民將什麼蜂窩煤或者是爐竈都擺放在樓層過道口,人路過時不注意就會碰到。
上了三樓以後,老人拿鑰匙開了車進了家門,就將徐臨淵請了進去。
徐臨淵一進門就聞到一股中藥味,家裡的擺設都十分的老舊,而且房子也只有五十個平米,顯得非常狹小擁擠,有些擺放電器的地方,只留下了被搬離後新舊不一的痕跡,看得出,家中值錢的東西,恐怕都被賣了。
“小鈴,去給這位大哥搬張椅子來坐!”
老人進了屋後,就讓小女孩給徐臨淵搬椅子,他走到一個煤爐邊換了個蜂窩煤球,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嶄新的杯子,提着暖壺準備給徐臨淵倒水。
“老人家,不用了倒水了!”
徐臨淵見老人晃晃悠悠地忙活,就阻止了他,小女孩搬了塑料張凳子過來道:“大哥哥,坐!”
徐臨淵坐下後,小女孩就問道:“大哥哥,現在要看嗎?”
老人覺得徐臨淵是有錢人,人家可能會嫌屋子髒,也沒有再多客套,就道:“小哥,那間屋有張小鈴的書桌,你在那看吧!”
說着,就領着徐臨淵進了另一間屋。
這屋間面積也不大,房間收拾佈置得挺整潔,除旁邊一個帆布衣櫃,裡面擺放着兩張舊木製的小牀外,唯一嶄新一點的就是小牀旁邊的那張書桌。
書桌前的牆上,掛上好幾張獎狀,還有小女孩畫的畫,以及一張母女二人的合影照片。
小鈴將書桌收拾了下,老人就將那幅畫拿了出來平放到書桌上緩緩撐開,尺幅倒與書桌差不多大,有個四平尺左右,上面的字是漢隸寫就,頗具功底,很老辣。
按從李老那裡學來的皮毛,徐臨淵重點看了下這幅字的用印,首尾都十分講究,起首章、壓角章及名號章都很嚴謹有度,並不像是亂蓋上去的。
而這幅字的邊緣,也被裝裱過,做成了掛軸,雖然整體看起來陳舊了些,但也沒有明顯的磨蝕或破壞的痕跡,整體而言這副字給徐臨淵的感覺,他的藝術成份很高。
那位老人家在看着這副畫時,呢喃道:“小哥,這副畫是我61年去京城參加高校文科教村擬定會議時,當時有幸遇到潘天壽老先生,那時年輕,見到潘老先生激動之下,於是向他求了這副字,如今我已珍藏了40多年了,如果不是女兒這次出意外,我實是無法割捨這幅字啊!”
徐臨淵倒有些好奇道:“老伯,小鈴父親是做什麼的?”
老人一聽這話,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嘆了口氣道:“唉,也不怕小哥笑話,找了個白眼狼女婿,外面鬼混不說,還把家裡敗了個精光,在小鈴三歲的時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就離了!”
在老人說話的功夫,徐臨淵已經通過晴淵號掃描,得出了這幅字紙張的年代,確實是六幾年的,再通過對老人瞭解,覺得這幅字應該是真的。
他原還想打電話問一下安老,但隨即想了想,不管怎麼說,這一家人條件很差,老的老,小的小,都要靠一個女人養活,挺不容易的,就算這幅字是假的,他買來也不後悔,至少能幫這一家人渡過難關。
於是徐臨淵道:“老伯,這幅字是潘天壽的作品,具體行情我也不太懂,不過以這尺幅算的話,你就出個價吧?”
老人也是有些詫異,用商量的語氣,道:“小哥,既然你也不懂行情,我也不敢賣你那麼貴,難得你信得過老頭子,小鈴他媽的醫藥費和手術費大概還差兩萬八,要不你給三萬吧,要是貴了,等以後小鈴媽出院,再賺錢退給你,我們一家記着你的恩!”
徐臨淵有些愕然,這老人家竟這麼樸實,只要醫藥費和手術費,其實這副字他覺得就算按每平一萬,那也有四萬了,如果是真的話,估計還要更貴。
想了想,道:“老人家,既然這樣,那我先給你三萬,等我拿去鑑定以後,若價格還要高,我再補給你一部分,若是低了,那就都算我的,我也不會讓你們退的,你現在跟我回車上,我給你取現金吧,或者我直接送你們去醫院吧,別耽誤了病人手術!”
“那就謝謝小哥了,我們一家會記住你的恩情的,對了,忘了問小哥貴姓?”
“我姓徐,那我們就趕緊走吧!”
“不會耽誤小徐你的事吧,你要是有事就先忙……”老人遲疑着道。
“大過年的,也沒什麼事,走吧……”徐臨淵說着,就拉着小鈴的手下了樓,小鈴剛纔一直在旁邊看着,懂事的小姑娘天真地道:“大哥哥,你真好!”
徐臨淵笑着捏了捏那張可愛的小臉蛋,等老人把字軸小心好收用布包裹起來跟了上來,徐臨淵攙扶着老伯就下樓上了車。
路上,通過交談得知,小女孩叫林鈴,母親叫林愛萍,目前正在寧州人民醫院,徐臨淵直接開着車着老幼送到醫院。
到了醫院,老人腿腳不方便,徐臨淵幫着去將病人林愛萍的手術費和醫藥費交齊之後,又將剩下的兩千現金交給林老伯之後,乾脆又將車裡的水果零食什麼的又搬了幾箱送給小鈴,讓他們過年,臨時走時,他又幫老人打了個電話,叫了林愛萍的一個同學來幫忙照顧……事情處理完以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這才又開車去超級市場買好東西,急忙往家趕,正好他打算過兩天去拜訪下楊老他們,那幅字如果是真的,倒可以當禮品,大過年的,老人家應該不會拒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