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愣愣地注視着青離飛向了赤朱,愣愣地看着他們兩的手牽在一起,又愣愣地看着他們一起飛向那天之傷口,愣愣地看着他們化身爲鳳凰......直到那突然暴發的光芒刺得她眼中流淚,她纔回過神來,知道青離和赤朱做了什麼。
“青離!”她嘶聲怒吼,臉上全是悲傷和憤怒。“你這個混蛋,你居然就這麼丟下了我們母子。”
金鵬也滿目驚駭地盯着那片雲霞,似乎對於這一切的發生完全反應不過來一樣。他歪了歪頭,有些不確定地向着金娘輕聲問道:“母親,父親這是做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不要我們了嗎?”
金鵬的話讓金娘回頭看向啊自已的兒子,當看到他白着臉一臉的惶恐與悲傷時,她的心中又是一痛。
“他是你的父親,怎麼會不要我們?”她強笑了笑,伸手在兒子的臉上撫過。“鵬兒忘記了,剛纔你的父親還說你長大了呢,要你照顧好自己,還要保護好你的弟弟妹妹。你綵衣阿姨的孩子還沒有出世,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你都要記得,他(她)是你父親的孩子,和你一樣,身上都流淌着鳳凰的血脈!你要照顧他(她)、保護他(她),不讓別人欺負了去。”
金娘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平靜,越來越柔和。可是金鵬卻覺得身子越來越冷,心中越來越慌。
“母......母親......”他哆嗦着嘴脣,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還記得,就在剛纔,他的父親也是這麼說的。然後他就變成了一片雲霞。現在,他的母親又在說着同樣的話,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飛快地抓住金孃的袖子,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放手!
“鵬兒,不要難過,我只是去陪你父親而已。”金娘看着兒子如此慌張。眼中露出慈愛來。但也只是片刻,她臉上的神色便重新又變得堅硬起來。“鵬兒,聽話。你走吧,去你綵衣阿姨的家裡,等着她的孩子出世,然後好好照顧他(她)長大。”
“不!我不要!母親。不要離開我!”金鵬哭了起來,倔強地搖頭表示他的反對。那雙抓着金娘袖子的手更是青筋畢露。
金娘有些不耐煩了,她皺着眉頭喝道:“不許哭!記住,你是我金娘和鳳凰的兒子,你只能流血。不能流淚,因爲你的身體裡流着最高貴的血脈。”
說完,她猛地一抽袖子。“哧啦”一聲,半片長袖留在金鵬手中。金娘則是轉身飛向了天空,飛向了那片青紅雲霞,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已呆住了的兒子。
天邊再次暴發出了耀眼的金光,金光散去,青紅色的雲霞中透出了縷縷金芒。
“啊!”
金鵬長嘯着轉身離去,速度迅疾,卻飛的跌跌撞撞,轉眼便消失在遠處,只留下那悲憤欲絕的嘯聲在每個人的耳邊縈繞。
“善。”
佛祖雙手合什,口中稱善,臉上一片慈悲之色。
他的目光從天邊的雲霞收回,看向了被赤朱制住的鳳靈自語道:“我即已答應了青離道友,自然要信受承諾。只是你體內的那些負面力量不去,遲早是大害。罷了,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佛祖盤坐於迦耶山頂,雙手指訣掐動,結出一個又一個符印,這些符印全都散發着濛濛金光,其內不知蘊含着怎樣的力量,只讓人覺得平靜、安寧。
這些符印被佛祖一個個打入鳳靈的身體,化作一絲絲,一縷縷的金芒,一點一點地衝刷着她的身體。而在這些金芒的沖刷下,無數的黑色菸絲不知從什麼地方被逼了出來,然後被那些金芒同化。
但是那些黑色菸絲似乎無窮無盡一般,無論被同化了多少,很快又有更多的黑色菸絲浮現。
鳳靈不能動不能言,但是她卻能看得到,聽得到。所以赤朱和青離金娘他們所做的一切她全都知道。她早已淚流滿面,卻苦於無法動彈。
而此時她也對自己的身體內發生的一切也全都清楚,知道佛祖是在化解她體內的負面力量,只是她卻沒有一絲的喜悅,只覺得滿心的疲憊與悲傷。
因這些也是負面情緒,而且在她的體內還被莫名的放大的不知多少,因此便和佛祖那些指印所化的金芒維持了一個平衡一般。鳳靈雖沒有主動去抗衡,可是金芒在同化,她也在產生新的負面力量。
這情況很快便被佛祖所察覺,他皺眉想了想,最後搖頭輕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顆七彩蓮子來。他將蓮子向着鳳靈丟了過去,那蓮子很快變的比人還大,在靠近鳳靈之後,忽然從蓮子上裂開一道裂縫,一下將鳳靈吞了進去。
溫暖與柔軟包裹着鳳靈,鳳靈覺得無比的舒適,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端,讓她的心神漸漸放鬆了下來,她的雙眼慢慢闔起,脣邊不經意地露出了微笑,而她的意識,也沉睡了過去。
七彩蓮子慢慢縮小,一直縮小到碗口大小時,它纔在一陣光華流轉中化爲了一顆七色彩蛋。
佛祖輕輕一招手,彩蛋便徐徐飄到了一個人面前。“好好照顧她吧,當她體內的負面力量完全被清除,便會重新甦醒,到時她便會破殼而出,成爲一隻真正的鳳凰。”
一雙手輕輕伸出,小心接住了那隻彩蛋,然後它被貼在了一張粘滿鮮血的臉上。
這張臉上除了血,也佈滿了淚,即有喜,但更多的是悲。這張臉的主人,名叫奚離吾。
也許是因爲他的重傷,遠離戰場中央,也許是交戰的雙方都不想傷害他,甚至是有他遇到危險時,無論是梵門的護法天神,還是百鳥大軍中的成員,都會對他進行救助,所以他很神奇地在那場戰鬥中活了下來,也沒有隕落在天地災劫之中。而當雙方停戰之後,他還受到了四大護法天王的救治,更在剛纔得到了佛祖的親自治療,使得他不但傷勢盡復,就連修爲都有了進步。
奚離吾緊緊地抱着七色彩蛋,把它貼在胸口,似乎在感受着裡面那顆同樣跳動的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想起自己似乎應該感謝一下佛祖的時候,招頭四顧,才發現佛祖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跟着離開的,還有梵門的那些護法天神,還有那難以計數的百鳥大軍。
奚離吾擡頭望向了天邊,青色、紅色、金色的雲霞飄浮在天空,一輪紅日正在緩緩落下。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們,會有個新的開始......”
天地間,飄蕩着一聲嘆息,迦耶山終於恢復了平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