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谷深處,有一個極大的院子,院子的後面則是一大塊空地。此時的空地上佈滿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壑,看似雜亂無章,卻又隱隱有着某種規律。
這些溝壑一看便知並非天然行成,因爲它們的深淺一至,寬窄相同,最重要的是,這些溝壑都有着明顯的人爲處理過的痕跡,就好像一個――陣圖。
沒錯,這就是一個陣圖!此時,碧姬正靜靜地站在陣圖之外,看着那些頭戴紅巾,身穿黑衣的魔奴們按照她的命令最後的檢查着這個魔陣。
他看了一眼魔陣中間那個巨大的祭臺,然後又看了看魔陣中各個陣眼所在之處的那一個個小祭臺。望着這些祭臺,他微微有些發怔。但是很快,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將頭一扭,對着那些正在陣中察看的魔奴命令道:“布骨!然後將祭品帶出來佈於陣眼處。”
那些魔奴立刻從陣中走出,消失在空地前面的院子當中。沒過多久,他們又一個個出現,只是每個人的手中卻多出了許多大小不一的骨架。他們將這些骨架一個個拆開,所有的頭骨都圍在了那些祭臺之下;而剩餘的骨頭則被他們一根根拼接着放入那些溝壑之中。
很快,整個魔陣便被這些骨頭佈滿。那白森森的骨頭,還有那些頭骨上空洞洞的眼洞,徒然間讓這塊空地變的陰森森的。即便此時還是白天,即便此時還有太陽,可是這個山谷裡,卻似乎散發着一種無形的陰寒之氣。當然,這些陰寒之氣,無論是對於那些魔奴來說,還是對於碧姬來說,都不會有什麼不妥,事實上,他們都很享受這種感覺。
當最後一根骨頭被安放進那挖好的溝壑之中,這些魔媽們又從那個院子裡拎出了許多的飛禽走獸。這些飛禽走獸的遭遇似乎還算不錯,雖然一個個精神不濟,動也不動,好似受了什麼禁制似的,但是至少,它們還活着。
這些飛禽走獸們一個個被放置在了那些小祭臺上。它們雖然不能動,但是神志卻還清楚。看到這個用白骨所佈的陣法,它們心裡也意識到了等待着自己的將是什麼。
死亡也許並不如何的令人害怕,但是無可奈何地等待死亡卻總是比較恐怖的;而眼前的這個陣圖卻讓它們尤其的恐懼,因爲這個陣圖讓它們感覺到這個死亡的過程也許會更可怕!於是,一直都比較寂靜的山谷裡忽然響起了一個個哀求聲。
沒錯,是哀求聲。這些飛禽走獸中居然有一大半在用人類的語言哀求着。而那剩下的一小部分,雖然仍然在用它們本族的叫聲,但是眼神中也都是透露着絕望與恐懼。是的,這些飛禽走獸並不是普通的飛禽走獸。它們全都是吸收日月精華,企圖通過修煉而改變自己命運的妖怪!
“碧姬,碧姬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吧!我願意認你爲主,我可以以我的本命元丹發誓,以後一切都聽你的。求你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我好不容易纔修煉成人形,我還不想死啊。”
一座祭臺上,正軟趴趴地堆着一條碗口粗的黑色大蛇。因爲祭臺太小,而它的身子又太長,所以它被一圈圈地堆在了祭臺了,而那個三角形的蛇頭卻無力地耷拉在祭臺邊上。
它無法擡頭,卻清楚的看到了祭臺下那一個個白生生的頭骨。它雖然看不到碧姬,可是它卻知道她就在這裡,所以它拼命地叫了起來。現在,它的心裡滿是恐懼與悔恨。它知道即使它求饒了,碧姬饒恕它的可能性也不會太大,可是它已經別無選擇,因爲它還不想死,也因爲這是它最後的機會。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腳,那是一雙男人的腳。然而婁這條黑色的大蛇看到這雙腳後卻更加賣力地哀求起來。
這雙腳並沒有移動,但是黑蛇卻聽到了一聲冷笑。接着,它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妖媚的聲音。
“求我?烏鱗,當初我求你時你是怎麼做的?爲了一棵蛇靈草,你偷襲重傷了我時,我有沒有求過你?我甚至願意將我的修煉之地都讓給你,可是你呢?你還想要我的本命元丹!”
原本妖媚的聲音漸漸變的寒氣森森,碧姬滿眼怨毒地盯着面前的黑蛇道。
“我知道我錯了!碧姬,我現在已經後悔了。你看,你將我打回原形我也沒有怪你,因爲我知道是我欠你的。我可以給你做奴隸!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只求你不要殺我!我知道你可以找到代替我的妖怪……碧姬,我們畢竟是同類啊……”
黑蛇聽到碧姬語氣中的森寒,感覺到兩道如同刀鋒般鋒利的目光射在它的身上,它心裡的寒氣更盛,連忙再次的提出了它的建議。
“不,拜你所賜,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妖怪了,更加不是蛇妖!所以,我們並不是同類。而我也並不缺少奴隸,我的魔奴比你聽話多了。咯咯咯,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乖乖地當好祭品。主人說了,祭品的修爲越高,重鑄魔體便越強。烏鱗,你看看,這裡有九九八十一座祭臺,可是還有好幾座祭臺上面沒有祭品呢。就算是所有的祭臺上都有了祭品,可還有許多祭品還人話都不會說,差不多算是充數的。像你這樣達到化形期的祭品可不多見,我怎麼捨得把你換掉呢?嗯?烏鱗?咯咯咯……”
碧姬一邊大笑,一邊飛身離開了黑蛇的祭臺。只氣的黑蛇嘴中蛇芯亂吐,可是卻又毫無辦法。再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成爲祭品,恐懼與絕望之下,它終於破口大罵起碧姬來。
碧姬只不過是輕藐地看了它一眼,嘴邊露出一絲冷笑,便不再理會它。他擡頭看了看漸漸偏西的太陽,微微皺眉,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但是很快,他的眼神一閃,忽然大聲罵道:“烏角這個混蛋!怎麼還沒有趕到?要是誤了主人的大事,你就死定了!”
“碧姬,我烏角可沒有得罪過你,你怎麼在背後罵我?真是豈有此理!”
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出現在碧姬身後,緊接着出現一團黑霧。黑霧波動了幾下便消失不見,露出一個高高瘦瘦的老頭來。這老頭長着一張苦瓜臉,眉毛嘴角全都向下耷拉着。他的下巴上長着大約有一指長的鬍鬚,雖然不多,可是前端卻微微彎曲向上翹起。再配上他那張苦瓜臉,卻又讓人看着有些好笑。不過,他的臉和鬍鬚還倒罷了,雖然奇特,但是總算看着像是人類。可是如果看到他頭頂那兩個髮髻中隱約露出的黑色犄角,大概任誰都知道他不是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