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壽宴,卻是廢了一國之後,後宮的變化自會牽扯前朝,更何況是廢后一事。
百里翼和百里蓉從曾經的嫡親皇子淪爲庶出,百里翼與百里沐卉,百里傑再也沒有什麼區別,衆臣也無法在嫡庶之上有任何的紛爭。
百里蓉剛剛清醒,本是想求着常皇后去給她報仇,卻是沒想到得到的消息卻是常皇后被廢,自己嫡親公主的名頭一去不返,頓時又急又恐,一時昏厥了過去。
北冰王寬恕了百里蓉,畢竟她還是他的女兒,可是常悅就沒有這般的幸運了。
常悅醒了以後,便被拉出去打了二十班子,奄奄一息的送回了常家。
可是如今常家的家主已經更迭,自是沒有人會爲她討公道,更是斥責她不該嘴碎,與百里華曦作對。
兩人沒有討到任何的好處,反而都被嚇得不輕,蘇溶玥那狠厲可怖的模樣,足夠她們銘記一生。
百里翼在北冰王的殿外一直跪着,懇求北冰王再行查證,收回成命,北冰王卻是置之不理。
百里翼雙手握拳,狠狠的盯着地面,陰狠的眼神似乎是要將地面盯出一個洞的模樣。
他沒想到父皇冷漠至此,竟是真的廢棄了母后的後位,就算父皇與母后情薄,難道父皇就一點不在意他這個兒子嗎?
如今,他簡直成了冰都最大的笑話,從嫡子淪爲庶子,不得父皇寵愛,母族一再被打壓,他的處境竟是連百里傑都不如!
“大皇兄跪了許久吧”
百里翼的背後傳來一道清冷幽靜的聲音,忽若一陣陰風,讓他不由得感到有些陰冷。
百里翼擡起頭,只見蘇溶玥一身白如雪的宮裝,長髮垂腰,即便是在月色下也泛着一層光澤,眉間墜着一顆鮫珠,整個人都彷如落入凡塵的仙子,卻是周身都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說話,蘇溶玥回來這麼久,兩人卻是從來沒有交談過。
“你是來我笑話的?”
蘇溶玥揚脣一笑,搖了搖頭,“我並不喜歡看笑話,我只是要給父皇送些湯食,而你,擋了我的路!”
蘇溶玥嘴角微揚,笑的歡喜輕快,卻是無比的刺眼,“百里華曦,你和你母親纔是喜歡擋別人的路吧!”
“百里翼,你和常皇后還真是如出一轍,你們技不如人,卻是還喜歡來埋怨別人”
百里翼臉色陰沉,蘇溶玥卻是微微俯身,莞爾一笑,“可是我與你不一樣,若是別人擋了我的路,我便一定會除掉他!”
蘇溶玥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百里翼,那鳳眸中的狠厲威嚴讓百里翼都覺得心驚。
一直以來他從未將百里沐卉幾人放在眼裡,可是如今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女卻是讓他感覺到了危機!
兩人彼此直視,蘇溶玥嘲諷的勾起了嘴角,“大皇兄還是好生回去歇着吧,因爲有我在,父皇是一定不會改變心意的!”
蘇溶玥說完,便淡漠的收回了視線,擡步離開,徑自邁進了北冰王的殿中。
百里翼有些怔愣的看着蘇溶玥的背影,卻是突然渾身顫抖不止,好一個百里華曦,居然敢這般狂傲!
百里翼雙眸泛紅,雙手骨節作響,渾身殺氣四溢,他站起身,恨意滔天的看了一眼北冰王的進殿,猛地轉身離開!
所有擋他路的人都該死,都該死!
父皇,既然你冷血無情,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
蘇溶玥邁進殿內,北冰王正是批閱奏摺,見蘇溶玥進來,竟是神色一慌,隨後將手中的奏章塞入一邊,笑着說道:“華曦來了”
蘇溶玥瞥了一眼桌上的奏章,自然的收回了視線,輕聲說道:“我給父皇做了一道湯,父皇可要嚐嚐?”
北冰王一聽蘇溶玥竟是親手給她做湯,頓時喜不自勝,連忙走到了蘇溶玥的面前,眼含期待。
蘇溶玥見此一笑,隨手拿出一個碧綠色的湯盅,湯汁乳白,映在碧綠的碗中,讓人看着便覺得食慾大開。
北冰王連忙接過,輕輕的啜了一口,湯汁清冽,味道濃郁,北冰王放下湯碗,微微斂眉。
“怎麼了,可是父皇不喜歡這味道?”
北冰王搖了搖頭,背過臉去,快速的擦了擦眼角,才笑着說道:“喜歡,父皇很喜歡,這是我這輩子喝的最美味的湯!”
北冰王將湯一飲而盡,更是意猶未盡,王總管笑眯眯的看着,便將一衆宮人趕走,自己也擡步而出,將殿門合上,把時間留給這父女兩人。
蘇溶玥見他如此,笑意更深,卻是又輕輕蹙眉,開口道:“父皇,女兒自小長在東乾,父親他對女兒有養育之恩,當年若不是父親,只怕女兒也就隨着母親去了”
蘇溶玥將她所知道的事情盡數的講給了北冰王,北冰王一直沉默着,只是雙眉越發的緊蹙。
“父皇,女兒無法拋下父親,在女兒心裡,你們都是我的父親,特別是父親他最近神志不清,女兒”
北冰王卻是拍了拍蘇溶玥的手,慈愛的笑了笑,“華曦,父皇都知道,父皇沒有怪你,更沒有生氣,之前是父皇小氣了!
你是個好孩子,既是你母親當年千里迢迢也要把你託付給蘇燁,想來他也是深得你母親信任的。
這麼多年,他把你教育的很好,父皇其實很感激他,只是父皇真的怕再有人把你從父皇身邊奪走。
華曦,蘇燁的病情父皇一定會盡量相助,若是需要什麼藥材你儘管從宮裡取。
可是華曦,父皇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好嗎,你想做什麼,父皇都會答應,只要父皇能看見你”
蘇溶玥垂了垂眸,卻是沒有應聲,她不想騙他,她的心不在這,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北冰王見此,心知她定是在惦念乾景堯,便也不再提及這個話題,而是開口說道:“你來的時候可看到了翼兒?”
蘇溶玥點了點頭,“不過我與他說了兩句話,想必他此時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北冰王擡眸看着殿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並不想對這幾個孩子大開殺戒,可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翼兒的野心太大,他與常家一樣,都想要這北冰江山,可是我絕不會讓常家的血脈染指北冰!”
蘇溶玥垂眉斂首,沒有說話,北冰王看了蘇溶玥一眼,開口道:“華曦,父皇一定會把最好的都給你!”
蘇溶玥揚脣笑了笑,沒有推辭,“父皇,還是再用些湯吧,不然一會兒湯涼了就沒有味道了!”
北冰王聽話的點了點頭,完全一副女兒奴的模樣。
父女兩人喝湯閒聊着,蘇溶玥忽然開口道:“榮妃今日得了最大的便宜,想必最近勢必要張狂起來。”
提及榮妃,北冰王眸色一寒,“這個賤人,她們之間如何爭鬥我不願去管,若是她想扳倒常氏,我也可以偏幫一二!
可是她不該利用你,若是她用我的生辰八字,我都可以不加追究,可是她居然敢用巫蠱之術害你!”
“父皇不要動怒,女兒從不相信巫蠱之事,若是真的有用,我們也就沒有必要費心籌謀,想殺誰便直接請巫師來就好!”蘇溶玥不甚在意的說道,無論是東乾還是北冰,只有無能的人才會想辦法藉助鬼神之力。
“那也不可!”北冰王顯得別樣的堅持,容色更是陰沉暴怒,“父皇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北冰王突然察覺自己似乎又一時沒有控制住情緒,便連忙收斂了怒容,笑着說道:“你今日是留在扶搖宮還是要回公主府啊?”
“我今日就不回去了,我可以留下陪父皇說說話!”
北冰王聞此更是欣喜,只覺得自己今年的壽辰實在是太讓人歡喜了,卻是想着她每日還要去汐月王府修習,便開口說道:“你快去睡吧,父皇這裡一會兒就好了,你明日還要早起,不用陪着父皇了!”
蘇溶玥拗不過他,便只好起身,北冰王欣慰的目送蘇溶玥來開,心裡只覺得溫暖無比,果然還是女兒溫柔體貼。
北冰王坐回座位,眼睛卻是瞄到了被自己塞在最下面的奏章,蹙了蹙眉。
他復又展開奏章,看着上面的內容,眉頭緊鎖,半晌後又啪的合上,有些煩心的扔在一邊。
乾景堯如何配得上他的女兒,更不值得她爲他這般的憂思!
他一定要在北冰爲她尋個好夫婿,絕不會讓她再回到乾景堯的身邊!
夜深,宮中一片寂靜,宮裡處處都掛着燈,只是有些昏暗,卻是並不漆黑。
偶爾有巡邏的侍衛隊在宮裡穿梭,守值的宮人也都打着盹兒,卻是沒有一人注意到一靈活的身影從宮殿上方飛過。
蘇溶玥剛纔雖是表現的並不在意,可是北冰王的神色不對,她覺得那奏章裡一定會關於乾景堯的事情!
蘇溶玥輕車熟路的翻窗而進,她拿出一顆月明珠,走到了堆滿奏章的桌案旁。
她記得那時是一本藍色的奏章,她小心的翻動着,儘量不破壞桌案上東西的擺放位置。
倏然,她終於在最下面發現了那本藍色的奏章,連忙抽了出來,可是剛剛展開,掃了兩眼,蘇溶玥就愣在了原地。
上面僅寫着南漓和西曜分別要送上一位公主與乾帝和親
可是乾景堯居然沒有拒絕,甚至連時間都定下了!
蘇溶玥手裡的奏章倏然滑落,怔愣了許久,方纔連忙將這本奏章重新放好,翻窗而出。
次日一早,蘇溶玥仍是按時去了汐月王府,夙離感覺到蘇溶玥今日較之以往要低沉許多,似乎是心情不佳。
不過夙離也沒有理會,只指點了兩句,便翩然離開,臨走前只淡漠的開口道:“你若是走火入魔,我必定不會救你!”
蘇溶玥坐在冰牀上,卻是始終無法凝結神思,最後蘇溶玥倏然睜開雙眼,起身便離開了。
冰旋覺得奇怪,便去與夙離出打小報告,“公主今日怎麼走的這般的早,可是已經練完了?”
“無須管她!”夙離輕輕的啜茶,不予理會,便是連眉都沒有皺一下。
蘇溶玥一路回了公主府,便迫不及待的讓曼娘將最近查到的消息彙報上來。
曼娘見此沒有說什麼,便將一落厚厚的紙遞給了蘇溶玥,這些上面都是零碎的信息,她還沒有來的及彙總。
因爲公主府裡的幕僚什麼行業都也,有商行的,也有江湖中人,消息的來源也都五花八門。
蘇溶玥一頁頁的翻着,仔細的看着上面的訊息,自從她離開以後,乾景堯便將所有的軍隊西下,攻打西曜。
大軍分成三路,分別由蘇晟睿,蘇昀和乾景凌率領,一路勢如破竹。
雖然澹臺墨的攻勢也很兇猛,可是澹臺墨畢竟不可能調動西曜所有的大軍,他自是還要防備南漓,一時間自是有些應接不暇。
而乾景堯的做法便是孤注一擲,收回了所有駐守南疆的士兵,簡直就是舉國一戰。
蘇溶玥眼眸微溼,她自是知道他們爲何要這般來做,無不是爲了給她復仇
蘇溶玥沉了口氣,繼續看了下去,消息雖然很零碎,但是經過她的思路梳理,便也能匯成完成的信息。
讓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戰場上最勇猛的不是身經百戰的哥哥,也不是驚豔才絕的乾景凌,而是一向不正經的蘇昀。
可是蘇昀雖是勇猛,卻是性子陰鷙,每每攻城,都必會屠城,連一個活口都不肯留下,最後落了個“殺神”的名聲!
蘇溶玥的心裡驀地沉重起來,她知道蘇昀雖然往日裡總是會與她爭論長短,可是他對她的心意卻是並不是比哥哥差上一點!
蘇溶玥沉了口氣,繼續翻閱下去,剩下的便都是一些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蘇溶玥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痛的問道:“現在南漓的皇帝可是叫風清塵?”
曼娘點了點頭,應聲道:“是,現在的南漓帝王的確是風清塵,他剷除了五皇子的黨羽後,便登基爲帝,可他登基之後便開始吞併周圍的小國,行爲倒是讓人費解。”
蘇溶玥沒有說話,只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曼娘見此嘆了一口氣,復又開口說道:“奴家今日還得知了一個消息,聽聞南漓和西曜都欲與東乾聯姻,不日就要將公主送往東乾!”
“可是三月以後?”蘇溶玥冷冷開口道。
曼娘看了蘇溶玥一眼,開口道:“是!”
看來那奏章果然是真的,乾景堯是真的要納那兩國的公主嗎?
澹臺墨此舉倒是不難猜測,想來是乾景堯給他的壓力頗大,纔想出這般的主意過來示好。
不過風清塵此舉倒是讓人費解,可是依照蘇溶玥對他的瞭解,風清塵此舉倒更像是在羞辱和示威,或許他是因爲自己的事情而怪罪乾景堯。
風清塵是個記仇的性子,等到他們攻打完西曜之後,南漓或許就要對東乾開戰了!
曼娘看了蘇溶玥一眼,轉了轉眼眸開口說道:“奴家有句話想與公主說,雖然可能有些不中聽,不過也是奴家的心聲。
奴家一直覺得越是富貴的人家,越是冷性,就像皇家一般,什麼骨肉親情,什麼兄弟手足,都抵不過人心中的貪婪,更何論於男女之愛”
蘇溶玥知道曼娘是什麼意思,卻是隻擡了擡手,打斷了曼孃的話,“人與人都是不同的,我也是皇室中人,便做不到冷血絕情!”
曼娘見此只嘆了一口氣,不再勸慰,她知道蘇溶玥是個有主意的,她若是定了心意誰也勸解不了。
“那公主可有什麼信件想讓奴家送去東乾,雖說困難了一些,奴家也一定會爲公主做到!”
“不必了,你先去休息吧!”
曼娘看了蘇溶玥一眼,不再多語,擡步而出。
蘇溶玥合上了手中的紙張,哀嘆一聲,阿堯,你到底是變成了什麼模樣呢,可是已經讓我不認識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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