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節 深淵(七)

矮人族能夠在混亂的地下深淵中生存。自有一套生存的智慧,魯克在進入矮人控制的地區時,已經通過矮人的方式將鳳舞等人的消息通知了族中派出來的警衛,而那些警衛也將消息傳給了部落中的族長和長老們。不過魯克的消息不是很清晰,他們只知道一個最主要的信息——非深淵生物和樹人。

矮人們信奉的神明是鍛造之神,他們同樣不是羅蘭大陸的土著,而是類似於僱傭軍一樣,被人類從矮人生活的位面僱傭過來做工的。漫長的歲月中,矮人們癡迷於羅蘭大陸的豐富礦藏,沒有再返回自己的位面,然後……就是和德魯伊同樣的遭遇。

“是的。我不知道我們口中的地上界是否指的同一地方,但我們確實是來自羅蘭大陸的地上界。”鳳舞微笑着說道。

“真是奇妙,你真不是德魯伊,而是一名人類!”老矮人走近了幾步,似乎要仔細打量一下鳳舞,就跟觀賞到稀有動物似的,然後纔有幾分愕然地問道:“人類不是應該早就滅絕了嗎?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滅絕?”鳳舞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老矮人。

“是啊。”

老矮人似乎很願意講話:“聽說在神魔大戰之後,由於生命女神受到了難以治癒的重創,她說地上界將被異教徒統治,他們會殺光所有的不信奉自己神明的異端,這纔將我們舉族遷入的地上世界。”

“可你們爲什麼要在這種黑暗的地方生活呢?即便是地下世界。德魯伊生活的地方遠遠強於這裡,也比深淵遼闊,而且你們的鄰居似乎也不是很好客。莫非你們矮人就喜歡生活在這種地方?”鳳舞疑惑地道。

老矮人搖了搖頭:“沒有人喜歡像老鼠一樣生活在礦穴裡,但我們和德魯伊們的生活理念不同,爲不不破壞彼此的友誼,我們寧可在地下礦洞裡生活。”

生活理念不同?

鳳舞有些理解不了,便自我介紹道:“我是魔法師鳳舞.海涅爾,請問老人家您怎麼稱呼?”

“我老嗎?我可不這麼覺得,我今年纔剛剛二百四十六歲……嗯,我叫鐵拳.諾瓦依.卡夏.法爾農……你就叫我鐵拳好了,我是矮人部落的族長,魯克是我的大孫子。”

都快成二百五了,還不服老?

鳳舞腹誹了一句,然後說道:“尊敬的鐵拳族長,我本來是在德魯伊部落做客,但被一名黑暗德魯伊用傳送卷軸將我傳送到這裡來了,由於傳送出現失誤,我出現的位置和陰謀者期望的位置有了很大的差異,我是來向您求助,希望您能指點我找到深淵的出口。”

鐵拳呵呵笑道:“你們救了魯克,就是我們部落的客人,能夠招待你們,也是我們的榮幸。呵呵,在外面說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沒有請各位進城裡坐坐,真是失禮,真是失禮!來來來。快請進,快請進。”

人生總是很無奈,也總是很奇妙,在那個叫做貢多馬爾鎮的小山村,鳳舞一度以爲自己的一生就將在那裡度過……守着病弱的母親,然後長大嫁人,這似乎是山裡女孩的宿命。但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改變,最終她走上了魔法道路,而且每走一步,身上似乎都要揹負一件沉重,傳說中的吸血鬼、德魯伊和矮人相繼出現……哦,還有那個生命女神,有時候,她真希望當初不是去斯特拉斯堡,而是留在那座小城,留在那個小鎮裡。

所有的假設似乎都是爲了不能回頭而設定的,她現在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也不想選擇……像這次,就算是選擇,又能夠怎麼樣?

走在街道上。鳳舞好奇地打量着這座地下城市,與她所想象中的簡陋不同,這座地下建築極具特色,矮人們並不因爲自己的身高而將住宅修築得跟鴿子籠似的,高大、整潔、寬敞……這就是鳳舞得到的印象,這裡沒有多餘的木製結構,一切都是礦洞本身的材料構成。

咦!鳳舞眼前一亮,在街道兩旁的防禦工事中,竟然有大型的鍊金弩,她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這些鍊金弩,這些鍊金弩比她在帝都看到的那些精緻多了,而且在這些鍊金弩上還有類似於瞄準的裝置,另外一點不同便是這些鍊金弩竟然是可以自動上矢的——大型鍊金弩的弩矢很重,連巨龍都要望之生畏,每次射完之後,都要幾個人才能夠上弩矢,效率很低,但這種自動上矢的裝置可以大大節省人力,在戰鬥中提高鍊金弩的射擊頻率。

這足夠令鳳舞吃驚了,這些大型鍊金弩足有四、五十個,能夠形成一個覆蓋率非常可怕的打擊範圍,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矮人精通鍊金弩的製造,這倒是很稀奇的。

“這些鍊金弩是我們和侏儒部落一起製造的,怎麼?法師閣下,你對鍊金術也有研究?”鳳舞身後傳來老矮人的聲音,回過頭,看到那矮人的目光灼灼地相着自己。

“談不上研究,只是略知一二罷了。”鳳舞淡淡地道。不過她心裡倒是好奇的緊。侏儒可是一個相當神奇的種族,據說這一族是天生的巧匠,雖然他們的魔法能力不是很強,但很多巧匠都是當是名盛一時的魔造師,其魔造術(鍊金術)之高,在當時無出其右,但這個種族也一樣在歷史的長河中沉寂了。

“哦?”老矮人的眼神立即亮了幾分,頗有興趣地道:“離開主世界太久,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今天能夠遇到法師閣下,機會難得,一定要切磋交流一下,藍洛斯,去把卡丁喊來。”

名矮人戰士沉穩地答應一聲,轉身便向另外一條岔道奔去,速度極快,幾個起落之間,便從視野中消失,鳳舞也是微微吃了一驚,這名戰士的戰力絕對是鬥聖級別的,再看看另外那些戰士,竟個個不是易於之輩,看來對方也是做了周密安排的。如果自己這一行人有問題,恐怕在地下城入口就交待了。

腦子裡思索着,鳳舞的表情卻很淡然:“鐵拳族長,您太客氣了,我所學不多,哪裡談得上交流。”

鐵拳揮了揮手,不以爲意道:“我們居於地下,很少和外界交流,難得有這樣的交流機會,法師閣下就不要吝嗇賜教了。”

鬱悶地看了老矮人一眼,看來這次交流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不知道矮人一族什麼時候精通鍊金術了?不是說矮人不會魔法嗎?

正在這時,藍洛斯已經帶着一位瘦削的中年矮人……不對,那不是矮人!鳳舞驚奇地看着那個中年人,他的身材幾乎要比矮人還要矮几分,他的目光有些呆滯,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問題。這種神態鳳舞很熟悉,她自己在研究某個魔法問題時,也常常是這種神態。

旁邊的鐵拳族長笑道介紹道:“如你所見,卡丁是一位侏儒,他和我們一起生活了上百年,除了腦子裡的東西,其實我們矮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卡丁——”

他喊了一嗓子,那個叫卡丁的侏儒一愣,目光立即變得清澈起來,和剛纔迥然不同,他打量了鳳舞等人一眼,當看到樹人的時候,眼睛也是一閃,又看向鐵拳:“族長,您找我?”

“呵呵,卡丁,早和你說了不要整天呆在家裡,閉門造車可是很難有所收穫的。要多出來走走,你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了,還真把自己當成矮人了?”鐵拳說起後面一句時,帶着明顯的不滿和擔憂。

卡西笑了笑,道:“您放心好了,我會注意的。再說這深淵裡,哪還有散步的地方?”

鐵拳無奈地搖搖頭:“卡丁,我向你介紹一下,這幾位客人從外面來,這位法師閣下對鍊金術頗有研究,你不是一直說找不到人交流嗎?這段時間,她就由你招待了。”

“她?”卡丁側頭看了看面前的鳳舞,他有些不以爲意,這樣年輕的一個女法師,能夠有什麼研究。估計也就懂一些最基本的東西,雖然不明白這幾人的來路,但是既然族長開口,他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

看到卡丁的表情,鳳舞倒是沒什麼,鐵拳卻笑了,他太瞭解卡丁,一看他露出這副表情,就知道卡丁未必會把鳳舞放在眼裡,心下微微一嘆,雖然侏儒的技藝高超,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和外面的交流實在是太少了,他們幾乎忘了這世界有多大,在他們眼中,整個主世界已經濃縮爲在地下城爲中心的半徑幾百公里的範圍。

“不如這樣。”

鐵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看了一眼鳳舞,露出徵詢的神色:“卡丁那裡有不少材料,你們就每人先一個題目,用相同的材料看誰的作品效果最好,怎麼樣?”

老先生,我只是想離開深淵,又不是想和什麼人打生打死,比賽這種事情真的很無聊……鳳舞神情淡淡的,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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