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爹爹的下落
是的,相像。
雖然這女子滿臉狼狽,臉上都是匆忙逃竄留下的痕跡,頭髮也凌亂的遮住了半張臉,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來,這張臉,和鳳長悅,真的很像。
一樣精緻清麗的小臉,一樣像是名伶水袖般的黛眉,雖然蒼白但是十分漂亮的脣形,尤其是,連那眼睛,竟也如同冰凌凌的秋水一般,泛着淡淡的動人光澤。
這五官,倒是和鳳長悅有三分相像,尤其是左邊臉頰上,竟然也有着暗紫色的胎記,更是有了五分相似。
雖然才五分,卻也已經足夠讓人吃驚。
聽到宮卿的問話,她斂了眉目,脣邊掀起一抹笑。
“大約是,人有相似。”
宮卿聽了這話,自然是不信。
雖然不知道鳳長悅心中怎麼向,但是宮卿心中,卻是直覺的認爲這絕對不是巧合。
人有相似?
若是這女子和長悅有七分容貌相似,那麼他倒是可能相信,但是眼下,這女子雖然五官不算是非常相像,但是左邊臉頰上的那胎記,着實讓人心中懷疑。
“若真是這樣也就罷了,但如果是有人故意爲之…。”宮卿一笑,卻是沒有什麼笑意,“那這樣的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些。”
雖然猛的看上去非常相似,但是實際上仔細觀察,就能夠看出其中的差別還是非常大的。
雖然乍一看,兩人的容貌眼神都很像,但是熟悉的人,則是能夠一眼看出其中的差別。
這少女的臉容雖然漂亮,但是卻不及鳳長悅眉目之間自由一股靈氣,鍾靈毓秀,而眼神雖然也是有些冷,但是這少女的冷,是那種略微帶着幾分驕傲的冷,不同於鳳長悅見慣滄桑萬事不放心間的冷漠,而且,最關鍵的是,鳳長悅眉宇之間,總是會隱隱約約帶着幾分清冽的氣息,那是經歷過無數廝殺和戰鬥之後,仍然能夠保持強大自信心和意志力的表現。
也是她最特別的地方。
宮卿這一路隨着鳳長悅走來,早已經將她的一切都記在了心裡,方纔光線昏暗,而那少女和他們也距離比較遠,猛的看上去,就覺得很是相似,但是此時細看,卻覺得不過是徒有其形罷了。
那少女的眼神,實在是沒有什麼內容。
宮卿看了第二眼便無趣的收回目光,只是心中的疑惑卻是盤旋不去。聽着鳳長悅說人有相似,卻是不以爲然。
“你難道不覺得,這一切都很奇怪嗎?”
宮卿再度問出口,只是這一次,剛剛說完,對上鳳長悅含着幾分笑意的眼神,就忽然明瞭——
她早就知道了!
是啊!連他都猜測懷疑這裡有問題,長悅又怎麼會沒有想到?雖然這話聽着有點不對勁,但是實際上,宮卿心中,鳳長悅的心思,的確比他更加玲瓏,並且深不可測。
雖然性格果決,但是她卻一點也不粗心大意,反而細謹無比,一步步看似如履薄冰,實際上都早已經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從千面蓮心之中見到她,到現在,這一路,他已經充分見識了她的腹黑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甚至很多時候,連他都自愧不如。
連同這一次進入落日山脈,從發現不對勁到現在逐漸揭露線索,鳳長悅的作爲,總是讓他震驚並且歎服。
想到這些,宮卿稍微放下了心。
看樣子,她是早有打算,那麼他就在一旁看着吧。
無論是什麼樣的陰謀詭計,總是要讓施展出來才能更好的揭露啊。
不過縱然如此,宮卿看到那張和鳳長悅有幾分相像的臉,心中還是十分不舒服。
若是這裡面真的有什麼貓膩,那麼他希望,結束之後,可以永遠不再看到這張贗品的臉。
宮卿還算淡定,但是在空間之內的幾隻,則是完全沸騰了。
雖然在空間之內,看不到外面的場景,但是小白以及娃娃,都是和鳳長悅心意相通的,所以鳳長悅在見到那少女時心中閃過的驚訝,疑惑,深思,都一一傳遞給了小白和娃娃。
兩隻頓時激動了起來,其他什麼都顧不上了,只知道外面竟然出現了一個跟自家主人長得像的女人,這怎麼能忍?
小白立刻滿臉兇悍:“什麼東西?居然敢和我主人長得像?找死嗎?!”
娃娃也從冰焰之子之中爬出來,拍了拍身上晶瑩的顆粒,肉呼呼的小臉上也很是生氣:“就是!我要去教訓她!肯定是假的孃親!”
雖然氣勢洶洶,只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實在是沒有什麼威懾力,加上那軟糯的聲音,若是不知道它真實實力的人,只怕只覺得玉雪可愛。
聽到這兩隻在交換,小彩原本正閉着眼睛休息,聞言也瞬間睜開了眼睛,一雙清透瑰麗的眼眸頓時泛起冷光:“什麼?居然有人敢假冒主人?”
因爲實在是不知道應當怎麼稱呼鳳長悅,加上心中一直對鳳長悅有着深深的依戀和喜歡,所以沒怎麼猶豫,小彩便也跟着叫主人。
不過,這從一開始就遭到了小白的強烈反對,認爲主人只能是自己的,別的獸都沒有這個資格,爲此每次都要和小彩爭執一番,不過小彩卻是置若罔聞。
這一次卻是因爲情況特殊,小白翻了個白眼便不在追究,現在它想的就是到底什麼人這麼大膽子,竟然出來冒充主人!
感覺到三隻已經快要沸騰,鳳長悅淡定道:“這不是什麼都還不知道呢嗎?萬一不過是巧合,你們不是白費力氣?等結果出來了再發火也不遲。”
聽她這麼一說,三隻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是都認爲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雖然沒有再嘰嘰喳喳的討論,但是卻個個都眼神熾熱,彷彿下一刻就想要衝出去,將那個放肆的女人抓起來。
哦,當然,她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
兩個人此時背對背,被一根繩子綁在了一起,動彈不得。渾身上下,也只有腦袋自由一點,能夠轉個頭什麼的。
而此時,那兩個人,正轉過頭看着她。
鳳長悅忽視了那一男一女兩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眸色淡淡的飄過,似乎從未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感覺到那帶着莫名壓力的眼神消失,那少年才暗中鬆了一口氣,身上的肌肉也都稍微放鬆了一些,被捆綁着的手艱難的碰到那少女的手,輕輕碰了碰,似乎是在示意她不要慌張。
那少女膽子似乎小一些,但是卻十分機警敏感,所以在鳳長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便屏住了呼吸,等她轉過去,才吐出一口氣,手心已經是一片濡溼。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那白衣男人的目光,讓她很有壓力。
她向來對危險十分警覺,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對方已經毫不在意的看向了別處,但是她的心臟,還是忍不住狂跳,冷汗也溼了整個後背。
感覺到手掌上傳來的粗糙卻溫暖的觸感,她心中稍安,才放下心來。
其實她心中還是對那個白衣男人十分警惕,但是對方好像對她並沒有什麼興趣,她便只好垂下腦袋,再次將自己的臉容和神情掩蓋在陰影之中。
兩人的動作十分細微,情感交流更是隱蔽,所以縱然是一旁不遠處看守着的吳越的手下,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兩方勢力的交鋒之上。
代表,自然是雷一刀和吳越。
鳳長悅一句話就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給雷一刀留下了最大的麻煩,此時雷一刀面對着吳越冷厲陰森的眼神,心中既是惱怒又是恐慌。
他可不傻!不死門怎麼是他血刀門能夠對付的了的?而吳越……他更不想招惹!
別看之前雙方對陣的時候,他對吳越滿臉的不滿和嘲諷,雖然的確有一部分自己的情緒,想要趁機發泄一番,但是更多的則是做戲給鳳長悅看,想要引起雙方的矛盾,讓鳳長悅誤以爲對方沒有那麼厲害,從而打起來,他好從中牟利。
誰知打是打起來了,可惜吳越這個龜兒子竟然這麼慫!被打了也不敢還手!反而是誒自己的手下勸走了!
他之前接下的樑子還沒有解開,眼下便又是添了一筆!
但是這話,卻是沒有一個字可以說出口的!只能讓他自己憋在心裡,恨不得將一切都通通殺了!
吳越的眼神更是讓雷一刀心中發顫。
“哈,我說你們血刀門,以前總是窩在老巢不敢動,怎麼突然就出來了,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走動,卻原來……是另有目的啊……”
吳越看着雷一刀,語氣森森:“怎麼?看樣子,你們還真是和我們做一樣的事情呢!這可真是巧了!”
雷一刀心中叫苦不迭,本以爲是個好機會,誰知吳越他們竟然也攪和了進來!
吳越是什麼身份?他身後代表的,可是不死門!
而若是不死門也已經開始這樣做了,那麼其他兩大勢力,說不定也早已經參與其中!
虧他還以爲這是獨獨找上自己的好事!
雷一刀這纔想明白,爲什麼自己一個普通六星靈皇,竟然能夠引得那人前來,現在看來,和佈局,竟是比想象中的更加龐大!
對方的手,竟然已經伸到了三大勢力!
那還有他什麼事兒?
雷一刀新中國又氣又惱,面對吳越的質問,想要辯駁卻不知道怎麼說。
吳越顯然已經相信了那白衣男人的話,而且就算是不相信,看到他們這一路的行爲,思前想後也能明白了!
吳越雖然紈絝兇惡,但是終究還不是傻子!
他說什麼,此時吳越都是不會相信的,反而只會讓彼此之間的仇怨越來越深。
他的這種行爲,雖然是迫於對方的威脅,但是其實後來他也是爽快的答應了的,而現在撞上吳越,無疑是讓不死門的人知道,他雷一刀在妄圖從他們口中奪食!
這個理由,對方殺死他一千遍都不夠的!
雷一刀心中閃過無數念頭,臉色也逐漸蒼白,原本身體就受了重傷,雖然有鳳長悅的丹藥,但是怎麼也擋不住這一連串的衝擊,尤其是,吳越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正看着他!從他的身上,散發出越來越重的威壓!幾乎讓雷一刀腿軟倒地!
見雷一刀這模樣,吳越當即冷笑一聲,這無非是承認了他的猜想了?
這倒是奇怪了。
父親那麼慎重的將這個任務交給他,怎麼這雷一刀也在帶領血刀門做這件事情?
要說是父親派他們做根本不可能,連他都是這般秘密的接受了任務,像是雷一刀這樣的小人,父親又怎麼會輕易和他們進行交易?
別說指派任務了,依照雷一刀的名聲和血刀門的勢力,連和他們說話的資格,都是沒有的。
這裡面,看來的確有着什麼貓膩。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吳越腦子裡一閃而過,並沒有多加思考。既然人已經找到,任務完成,那麼他就輕鬆了,管那麼多幹什麼?
這些事兒父親知道了自然會料理了的。
大不了,清除了血刀門而已。
“來人啊!將這個敢和本少爺搶東西的人好好教訓一頓!讓他知道,有些人,有些東西,他是碰也碰不得,想也想不得的!”
吳越一聲令下,當即退後兩步,身邊隨從便立刻上前,準備抓住雷一刀。
見到這般架勢,雷一刀心中一沉,也立刻一揮手,跟在他後面的人,也快速的往前跑來,在他的周圍保護他。
雙方人馬當即對峙,彼此都是眼神兇惡恨不得吞了對方,氣氛一下子僵持起來,氛圍降到了冰點。
吳越這邊雖然只有十幾個人,而且還有兩個人留在原地看守那兩個少年少女,對比雷一刀這邊的二十多個人,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但是實際上,這幾乎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因爲吳越身邊的人,再如何不濟,也是不死門之中精心培養的護衛,最弱的都是二星靈皇以上,最高的甚至有七星靈皇,比雷一刀的境界還要高出一個星級,實力懸殊,如何會輸?
而且,吳越身邊,還有那個臉色蠟黃實力莫測的中年男人!
雖然在對峙,但是雷一刀這邊的人都清楚,自己絕對是沒有贏面的,說不準幾個回合便是會被對方打敗了!
感受着對方不可小覷的威壓,雷一刀身邊的人都是有些心虛而且害怕。
最鎮定的恐怕就是在雷一刀身邊的馮浩。
看着吳越,馮浩的心裡其實非常複雜,因爲他當時就是從不死門之中被趕出來的。
但是他心裡,倒也說不上對不死門有多大的仇恨,畢竟是自己先做錯了事情。況且他一個小小的三品煉藥師,就算真的死了,又有誰會記得?
此時雙方對峙,也沒人注意他。
雷一刀對他有恩,他自然是站在血刀門一邊的。
只是他心中也明白自己這一方是絕對不佔據優勢的,對方實在是太過強大。他們是沒有任何贏的機會的。
或許…。也不一定…。
馮浩的目光往旁邊偏移了一瞬,目光落在她身上。
若是這個人能夠出手,說不定還有希望……
只是,對方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
“上!”
吳越一聲令下,一羣手下當即朝着雷一刀等人而來。
一時間,靈力紛飛,各出奇招,場面迅速混亂了起來。
其中自然是摻雜着不少人的痛呼聲。
不過片刻時間,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中間場地上躺着不少人,在痛苦的呻吟,仔細看去,卻幾乎都是雷一刀這邊的人。
而吳越的手下,則是面色狠厲的盯着那躺在地上的人,有的還又狠狠踹了幾腳,踩得人吐血。
場面一片狼藉。
雷一刀的臉都青了。
雖然知道雙方實力懸殊,但是被人這樣吊打,也實在是太過丟人!
不過看到雷一刀的臉色難看,吳越的心情則是格外暢快,看着雷一刀,目露鄙夷:“垃圾。”
雷一刀緊緊握着拳,青筋暴起,心中的憤怒幾乎已經將他的理智燃燒盡。
他的目光忽然轉移,看向旁邊那因爲手下離開,而暴露出來的被捆綁着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藉着昏暗的光,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少女左邊臉頰上的暗紫色胎記!
他心中頓時一喜——一定是她!
當下,雷一刀的心中就下了決定: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人,那麼就不用顧慮其他了!今天就是拼死,也要把那個少女搶過來!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吳越看到雷一刀的眼神落在自己身,自然知道他在看什麼,當即嘲諷一笑:“怎麼?想要確定一下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嗎?怎麼樣?是她嗎?嗯?”
雷一刀沒有說話。
吳越卻是邪佞一笑,轉身走了幾步,走到了那少女身前。
“我看,你站的那麼遠,應該是沒有看清吧?”
感覺到有外人的靠近,那少年和少女都是有些驚慌,紛紛擡頭看向吳越。
當看清是他的時候,兩人的眼中,同時流露出憤恨和無奈的神色。顯然是對這個將自己綁起來的人憤恨至極,但是又知道自己無法戰勝對方,而產生深深的絕望。
吳越卻是不顧,直接走到那少女身前,站定。
那少女立刻低下了頭,似乎很是惶恐,雖然在強行剋制,但是身體還是在微微顫抖,顯然新中國恐懼至極。
吳越俯身,一下子掐住她的下巴,而後狠狠的將她的臉扭過來,衝着雷一刀的方向,邪笑道:“怎麼樣?這下,看的清楚了嗎?看看這張臉,是不是你要找的?”
雖然比起來鳳長悅這種吳越簡直就是草包,但是被不死門這麼多年的資源全部堆積起來的他,其實比起普通人而言還是不錯的,手上的勁頭很大,用力也很猛。
那少女被他狠狠掐住下巴,一下子疼的皺起了眉頭,一雙秋水般的眼睛,也終於露出驚慌之色。
宮卿終於忍不住皺眉,看到那張和長悅有些相像的臉上出現這種神色,真是……有些噁心。
原本看她就不爽,現在看她更是厭惡。
吳越看的心中一動,不知爲什麼,這眼神,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
對了!像那個白衣男人!
他心頭一亮,雖然還差點,但是這猛然一看,卻真是有點相像!
這個發現讓吳越心情忽然變得好了一些,這才仔細的看了看這個被抓住的少女。
之前遠遠看到她的時候,還沒有看清楚,身邊那男人就出手了,將兩人死死地捆綁起來,他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想要發脾氣的時候卻發現那少女的左邊臉頰上,竟然有着暗紫色的胎記!
他這才明白——這個少女,十有八九就是他在找的人!
不過那時候他站的比較遠,並沒有仔細看,對於醜女他一向沒什麼興趣。而且剛剛抓住人,雷一刀等人就追上來了。
所以他竟是此時才發現,這醜女,竟然有着這樣一雙靈秀的眼睛!倒是和那個白衣男人的眼睛,有幾分相像!
不過……吳越微微蹙眉,嚴重過流露出幾分不滿,這眼睛雖然漂亮,但是未免顯得有些空空蕩蕩,雖然滿是驚慌顯得楚楚可憐,但是他卻是沒什麼興趣。
腦子裡浮現的,是那一雙幽黑的,冥冥冷冷的眼眸,像是斂去了天下所有的光輝,淡漠,冰冷,不可高攀,卻最讓人心動……
這樣一想,吳越心裡又癢癢了。
只是轉眼又想到那白衣男人的身份似乎不簡單,連自家的勢力都要掂量,是自己絕對碰不得的,又是一陣氣惱。
轉頭正好看到鳳長悅的眼神,像是冰雪一般,頓時冷的他一個激靈,連忙收回眼神。
心中暗恨:總有一天,他要將那個男人弄到手裡!
至於這個少女……雖然越看越是失望,但是也能聊以慰藉,反正距離回去還有一段時間,看這樣子,這少女也是得罪了什麼人,纔會遭遇這樣的暗中追殺。若是他…。提前享受一下,也不會有人知道不是嗎?
縱然知道了,又如何?
不過是一個被追殺的沒用的女人。
這些念頭都是一瞬間從吳越的腦海裡閃過,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掐着那少女的臉,逼問雷一刀而已。
雷一刀渾身僵硬,唯有心頭沸騰,像是要將一切都毀滅!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的手下本來就只剩下了二十幾個,方纔一場惡戰下來,存活的更是寥寥無幾,血刀門這一次出來,可謂傷亡慘重。
不僅血刀門可能從此消亡在落日山脈,甚至連他也從此消失!
而後,雷一刀忽然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向着鳳長悅的方向猛然跪下——
“閣下!今日承蒙閣下出手相救,我們才能從那魔獸手中逃脫,我也才能活下來,更是靠着閣下,我們才得以找到這女子。雖然這女子此時被他們掌控在手裡,我必定是無法搶奪,但是這份恩情,我雷一刀,始終銘記在心!既然如此,必定捨身相報!”
雷一刀說的慷慨激昂,滿臉誠懇,臉上也因爲激動變得通紅,眼睛裡一片決絕,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赴死。
鳳長悅的眼眸,卻猛然冷了下來!
好一個雷一刀,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將她拉下水!
這一番話,看似是在爲她着想,向她表忠心,但是實際上卻是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果然,下一刻,衆人的眼神,也猛然看向鳳長悅!
吳越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一般,看向她,目光危險。
他的手狠狠一甩,那少女的頭頓時偏向一旁,狼狽的咳嗽了幾聲。
那少年和她背對着,無法看到她的神色,但是聽着這聲音,感覺到她身體因爲咳嗽而顫抖,忍不住露出心疼之色。
他只能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卻不敢再做其他動作,怕被人發現,又惹來一頓毒打。
鳳長悅面色淡然,似乎並不被雷一刀的話影響,反而在微微的思考之後,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這話從何說起?我和你不過才第一次見面不到四個時辰,怎麼好受你這大恩?難道不是因爲你說,這三大勢力都十分危險,纔想要帶着我出去,免得我在這裡一直迷路嗎?至於找人…。我沒記錯的話,是你要找的吧?這段時間你一直帶着我在這附近兜圈子,就是爲了找人,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想着,若是幫你找到人,你也能早點帶我出去了,怎麼現在成了,我要找人了呢?”
鳳長悅眼睛微微眯起,脣瓣微揚,似是在笑,然而話語卻一字字像是冰塊砸在雷一刀的心中,幾乎讓他承受不住。
雷一刀的臉色瞬間變得刷白,震驚的看着鳳長悅。
他居然知道?他居然猜到了之前的那段時間,其實他一直帶着他在這一片閒逛?主要還是爲了尋找那女子?
落日山脈地形複雜,即便是熟悉的人,在這裡也經常迷路,何況初次進來的人?
所以雷一刀心中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被對方識破!
他卻是不知道,鳳長悅雖然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沒有大幅度的擴張精神力,但是她身邊,還有小白,以及宮卿。
雷一刀見此,只好道:“想不到你居然對我有這樣的誤會,既然如此,恐怕我怎樣解釋,你都是不會聽的了。可是你的恩情,我是一定要報的,那麼,我就…。替你殺了吳越!”
原本正微微低着頭說話的雷一刀忽然身形暴動,像是離弦的箭一般猛的朝着吳越而去!
這一次,他顯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快的速度!
雖然身體受傷,但是鳳長悅的丹藥,還是讓他恢復的極快,而且之前他有意拖延時間,就是爲了蓄力,此時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麼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所以,他謹慎籌謀的一場偷襲,便發揮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
速度竟是比之前沒有受傷的時候還要好!
衆人只能看到一道身影劃過,而後便到了吳越的眼前!
吳越在雷一刀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之前被鳳長悅鎮壓過,所以此時竟是稍微鍛煉出了一點,在看到雷一刀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的時候,心中倒是並沒有幾分慌張,甚至下一刻,當那迅猛的力量直直朝着自己面門而來的時候,吳越也比之前淡定了許多——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好嗎?
在已經被鳳長悅的那樣的水平教訓過之後,此時的吳越,面對這手段,倒是顯的比之前從容了一些。
何況,他身邊還有那樣的一個高手。
在距離吳越還有三步距離的時候,那臉色蠟黃的男人就忽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吳越的身前,而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即將衝過來的雷一刀。
那眼神,冰冷死寂,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一個活人。
雷一刀的速度,也立刻受到了阻礙!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竟是出現了一把血刀!
這把血刀,和之前鳳長悅看到的有些相似,但是卻並不一樣,刀身更加寬厚,顏色也越發的鮮豔,似乎能夠滴出血來!
鳳長悅清楚的記得,之前他拿出的那一把,已經碎裂,卻不想竟然還有一把。
看樣子……這一把,纔是他真正的靈寶!
此時,雷一刀雙手握緊血刀,一邊朝着吳越而去,一邊緩緩的在胸前劃出一刀!
“嗜血魂刀!”
一聲厲喝,頓時從雷一刀的口中喊出!
無人知曉,血刀門,就是因爲這一把真正的血刀而建立的!
這纔是他真正的殺手鐗!
那血紅色的刀在他身前緩緩劃過,看起輕飄,如若無物。
而那擋在吳越身前的中年男人,眼中也出現了一絲波動,不過隨即就恢復了死寂。
隨後,他也忽然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壎。
那壎通體呈現棕色,上面有十個孔,正好讓他將之拿在手中。
而在他拿起那壎的時候,那壎的身上,忽然浮現了一絲絲的黑色!
雖然因爲那壎的顏色本來就很暗,這黑色並不明顯,但是在旁邊觀戰的鳳長悅,一眼就注意到了這點變化,頓時心中一動。
宮卿的面容也嚴肅起來,看着那壎,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雷一刀的血刀,已然收回,然而他的臉上,卻忽然浮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也正在這時,那男人將壎湊到了脣邊,輕輕吹了起來——
一陣悠揚的樂聲,忽然傳來。
鳳長悅立刻用靈力封閉五識,卻還是晚了!
那悠揚悅耳的聲音像是無法抗拒一般,落在耳膜之上,落在人身體之上,落在人的心上!
全身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鳳長悅眉頭微蹙,這壎果真詭異!
她已經封閉了五識,看不見聽不見,卻還是聽到了這聲音!
而且這聲音像是實質一般,只要碰觸靠近,就會遭受極大的痛苦!
鳳長悅不知道,此時場中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
那些還活着的人,在看到這男人拿出壎的時候,還都是一臉迷惑,很多人連那是什麼東西都不認得,當他吹奏起來的時候,還有人心中暗笑,這都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吹奏樂器?
但是下一刻,當那聲音落在身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猛然淒厲的慘叫起來!
實在是太痛了!
像是被放在油鍋裡面煎熬,又像是被人拿着巨大的錘子一次次的捶打,全身的皮膚,血肉,骨頭,都像是被完全碎裂了一般!
那種疼痛,幾乎是立刻,就讓幾個人倒在了地上,瘋狂的捶打着地面,想要緩解一下,但是都沒有什麼效果。反而身上的痛苦更加劇烈,周身不斷有血開始緩緩滲出,血肉也開始逐漸裂開。
不過是片刻時間,場中就已經是一片血跡狼藉,甚至有的人挨不住,已經慘死。
在死之前,自然也是遭受了無法言說的痛苦。
而其中,最強悍的一道力量,自然是朝着雷一刀而去!
雷一刀的血刀雖然收回,也停下了動作,但是他的身前血刀的那一下划動,卻是忽然發生了異變!
那一刀劃痕所在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大片的黑色!
那是被血刀劃開的空間裂縫!
不,那已經不能算是空間裂縫,因爲那一片黑色居然還在蔓延,隨着那一道血痕向前行動,而朝前不斷吞噬!
那一片的空間,頓時開始了連續的崩塌!
無聲,卻令人震驚難言!
只是這場景,卻沒有幾個人看到。
因爲那些人,都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周身都像是遭受了極重的刑罰,慘不忍睹,大部分連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還存活着的幾個,也已經昏迷過去,身上的傷勢還在加重,只怕在昏迷之中就會死去。
悠揚的樂聲和那讓空間急速崩塌的血刀刀痕,瞬間撞擊在一起!
寂靜!
吞噬!
強大的力量波動,朝着四周四散開來!
周圍方圓二十里的樹木,瞬間全部被粉碎!
是的!不是拔起,而是直接的粉碎!
以這裡爲中心,向着四周瘋狂的席捲而去,只有留下了深深溝壑的地面,彰顯着那一擊蘊含的力量,究竟有多麼的霸道!
那樣的力量衝擊,頓時讓剛剛睜開眼的鳳長悅心生震驚。
她沒有想到,一個六星靈皇,竟然能夠發出這樣威力的一擊!
那血刀,最少是地階靈寶!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吳越和那兩個少年少女。
三人似乎都是被那中年男人保護,有意避開了他的攻擊,所以才得以保住一命。
然而看到這般人間地獄般的場景,三個人也都是傻在了當場。
吳越呆愣的看着這一幕,心頭俱駭。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竟然還有着這般手段!
不過是吹了一個曲子,竟然就瞬間秒殺了這麼多的人!
而且死狀這般悽慘,簡直不忍直視,看一眼都會做噩夢。
但是他最不解的是,這些人,大多都是他的手下!
他居然連他們也一起殺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那男人心中的打算。
既然已經找到了人,那麼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自己人?既然看到了不該看的,那麼,就當是爲門中做了貢獻吧。
兩股力量在中間相互糾纏,空間似乎崩塌的更加快了,但是卻再也沒有向前方擴散,而那樂聲,也越發的悅耳。
卻不知,這是致人死亡的致命音符。
而原本打算趁機去將那女子抓過來的雷一刀,剛剛轉身,就被隨即而來的力量吞噬,因爲距離最近,在那力量瘋狂的攪動之中,連屍身都沒有留下。
而這一切,都不是鳳長悅關注的重點。
她此時的全部心神,都已經放在了宮卿的身上。
“宮叔,你怎麼樣?!”
她的聲音之中難得的帶上了幾分焦慮,因爲方纔她剛剛睜開眼睛,就發現身邊的宮卿竟然是極爲痛苦,在那樂聲的干擾之下,甚至連他本身的力量都在飛快的消耗!
要知道他現在是靈魂體,很多的攻擊對他都是無效的,鳳長悅卻是沒想到,這樂聲,對他的影響,竟然是最大!
宮卿臉色扭曲,整個人似乎都已經虛脫的昏迷過去,誰也不知道,此時的他,正遭受着怎樣的折磨!
而最關鍵的是,他的腦海之中,竟然再度出現了一幀幀的畫面!
“宮叔!你還好嗎!?”
鳳長悅見此情形,立刻就要將他收入黃金手鐲,卻看到宮卿忽然睜開了眼睛,而後死死地看着那吹壎的男人,眼神是鳳長悅從未見過的痛恨!
“他!他是當年暗殺琛哥的人之一!”
鳳長悅頓時愣住!而後豁然扭頭!
卻見那男人正好停下了動作,將壎從嘴邊挪開,一張蠟黃的臉容面無表情的看着雷一刀消失的地方。
而後,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殺意頓起!
他微微詫異,想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人沒死,而且那眼神……
鳳長悅死死地看着他,宮卿的話卻是一字不落的傳到耳中——
“我記得,當年就是一羣黑衣人暗殺琛哥,才最終造成琛哥去向不明的!而這個男人,正是其中一個!他手中的壎,正是鐵證!”
宮卿已經因爲劇烈的疼痛而變得越發虛脫,再這樣下去只怕真的會死去,卻還是死死的看着那男人,一字一句道。
“長悅,琛哥的下落,或許,就在他這裡!”
------題外話------
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羣小妖精,她們也不留言了,她們也不投票了,她們安安靜靜忘記二月做了美男了(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