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不過,莫空的經歷還說不上七日即是千年。他僅僅是在那神奇的洞中沉睡了幾日罷了。
莫空精神恍惚間重新回到當日自己與思渺分離的那條山間幽徑中,他揉揉脹·疼的腦袋,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拋開腦中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認清路立刻飛奔回家去。
“若是禍難,我當時就應該遇難死去了。還是古語說得好,閻王要人三更死,豈能留命到五更,既然我大難不死,雖不求會有後福跟至,但求今後無病無災,少憂少愁,一生順利便好。”莫空在小徑走了一段,整個人清醒過來,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口中不斷誦經唸佛,希望能驅除身上的晦氣。
此日距離莫空被吞進血棺中已有四天之久,雖然四天看似很短,但也足夠許多事情發生差變。而在這四天中,發生了一件令莫空萬萬都想不到事情。
莫家長子莫廣即將大婚!
莫家乃是名門望族,擁有千年傳承,在壁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今日,莫家有大喜事,壁塢大部分有名望的人物都前往莫家做客。
莫家此時熱鬧之極,偌大的莊園裡滿是人影,以摩肩接踵來說也不爲過。而這熱鬧的源頭人物莫廣早就被莫家之主莫格勒令此時一定要留在家中,幫忙招呼客人,切不可私溜出去胡混。
莫空一路飛奔,出了飛鳳山的範圍,在向飛鳳城中走去之時見到路上人影綽綽,不久他就聽到這些路人都在談論一件事,莫家大少過幾日就要娶親。
娶親?娶誰?
莫空與莫廣雖爲兄弟,但並非親生兄弟,乃是同父異母之親。平日裡他與大兄莫廣並不和氣,莫廣總是無緣無故休整莫空,只因莫廣有着過人的修煉天賦,又有一位身爲原配夫人的孃親,所以莫空一直都謹慎小心,並不與莫廣有太多交集。沒交集不代表莫空不瞭解莫廣,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莫空聽聞此消息,才大爲震驚。“莫廣他並未有任何交好的女子,爲何就在這幾日中出現娶親之事?”莫空聽聞消息,自語猜測,並再次加快腳步,衝進飛鳳城中,直奔家門。
莫空想到幾日前思渺的變化,又想到莫廣要娶親,心中着急,腳步再次加快了些。
穿過幾道牆垣,莫空進入莫家後院莫家直屬居住之地,七拐八彎鑽進一片低矮青磚瓦房中。
瓦房只有寥寥幾間,錯落在莫家後院深處,與飛鳳城中山臨近。這片瓦房雖沒莫家前院那些建築富麗堂皇,但因其接近自然,聆聽自然之美,倒也別有生機,異趣昂然,而莫空生生母親正是居住在這裡。
莫空少年早熟,明白家中一些爭鬥,母親移居住在這裡雖然美其名曰親近自然,但又何嘗不是想要潔身自好,遠離家中諸多利益之爭。
莫空在一憧瓦房之前站立片刻,神色不定,似乎在做着艱難的抉擇,不過他終究還是邁開腳步,走進這間瓦房之中。
進入瓦房之後,沒走多久,便來到瓦房後院,這是一片農家小舍,後院圍起了柵欄,莫空母親在後院中養了些雞鴨,更在較遠處圈養幾頭羊羔,生活倒也有些滋味。
“咯咯...”
莫空來到後院之時,正見到母親在餵雞。
看着母親略顯清瘦的身影,莫空突然心頭一顫,心中立刻有種感覺,似乎自己沒盡孝道,讓自己母親生活的如此小心,活在他人屋檐之下。
“娘...!”
莫空滿懷深情的喊了一聲娘,莫空孃親似乎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到了,身子微顫。她緩緩回過頭看着莫空,眼中盡是慈祥的笑意。她臉上並無皺紋,倒是有幾滴散發着清香的汗珠。
“娘!您坐下來,孩兒幫您擦擦汗。”
不知爲何,莫空此時心中百感交集,在飛鳳山中度過幾日,他仿若度過千年萬年,似乎明白了許多道理,想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痛。此時再見到母親,見到她那堪比黃花的消瘦身影,心中很是慚愧,二十年來,自己何曾正經當過人子,自己何曾有過替母親洗腳梳妝。莫空想到一直以來都是母親在暗暗的保護自己,而自己每每遇到煩心事總會跑到孃親懷中撒嬌,而自己從來都只會索取而不會回報。
一瞬間,莫空想了很多,他已是熱淚盈眶,而後乾脆衝到了母親近前,一把將母親擁入懷中。
莫空孃親被自己兒子這樣的舉動弄的措手不及,手中碎穀子全都灑落在地,惹得本來安靜低頭啄食的小雞們頓時爲了更多的食物爭搶起來。
好久,莫空孃親就一直任由莫空抱着自己,並緩慢的拍打莫空後背,安撫他激動的情緒。
片刻後,莫空孃親纔開口詢問莫空,想要替他解開憂愁。
“孩子,幾天不見,你是遇到了煩心事麼?”莫空母親的聲音很溫柔,很祥和,有種令人心舒緩放開自然的魔力。
經過很長時間,莫空總算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內心,這纔想起自己此番前來所爲何事,且他暗中給自己下來目標,一定要做個真正的男子漢,一定不讓母親再受欺負。
“沒...沒有,只是幾天不見,想孃親您了!”
莫空矢口否認,他不想告訴孃親自己被困飛鳳山中血棺的事情,而是隨便找了藉口搪塞過去。因爲莫空經常幫其父打理莫家明面上的生意,所以對於莫空的藉口莫空孃親也沒過多猜想,但是莫空孃親卻深知自己孩子遇到了煩心事,只是他不想說罷了。
於是莫空孃親反將莫空抱在懷中,如同小時候爲莫空掏耳朵時將他擁在懷抱一樣,與莫空有說有笑起來。
“孃親,您知不知道大哥娶親?”
莫空孃親似乎猜到莫空終究會有問題詢問她,一邊做飯一邊微笑着爲莫空解答疑惑。
“雖然孃親久不出後院,但是這樣的大事你父親還是通知了我。雖然莫廣不是我親生,但他娶親我似乎應該到場祝賀,所以你父親讓我三日後整齊華服,往前堂觀禮去。”
因爲莫空孃親主動避世,所以一般莫家只有大事莫格纔會與這位嫺熟妾侍交代一聲。莫格一直都覺得愧對莫空母親,當年的嬌小愛妾如今居住在偏遠地區,令他也慚愧不已。雖然他是家主,表面風光,但有着許多事情由不得他做主,不過對於這一點,莫空孃親毫無怨言,因爲莫空孃親知道莫格深愛着她,鑑於此,所以莫空也並不怪罪父親。
“那是誰家女子竟然被家中那幾個老妖怪看重,允許她跨進莫家大門。”莫空十分關心這個結果,因爲他覺得莫廣臨時娶親絕對有問題,且莫空知道,莫廣不是那種適合過早成家立業之人,這其中絕對有貓膩,莫空希望不是如同自己所想一樣。
莫空孃親似乎對這事不太清楚,她也只知道莫廣要娶親,至於娶的是誰家女子,具體情況她也不曾知曉,畢竟主動避世,有許多事她都懶得過問。
莫空見孃親似有所思,不由神色着急,而幾個眨眼之後,莫空終於聽到了答案,而這個答案卻如一道晴空霹靂,直接劈中了莫空弱小的心靈。
“那女子一身紅衣滿頭黑髮,她來過一次我這裡替我幹了些輕活,但她的名字我卻記得不大清楚,似乎叫思渺。”
思渺!思渺?
莫空聽到從母親口中說出的這兩個字之後,整個人都暈頭轉向的,他此刻已經不知所以。聽到這樣熟悉的名字,莫空弱小的心靈如同一顆即將盛開的幼小嬌滴滴的苞蕾卻在盛開的過程中遭遇突如其來的暴雷。
這個結果莫空無法承受,因爲他實在想象不出來,思渺究竟爲何會同意嫁給大哥莫廣。
兩年交往的時間,莫空不敢說知曉思渺百分之百,但也知道十之八九,他明白思渺不是那樣隨便的女子,思渺心思單純敢愛敢恨,絕不可能在短短四天時間中便移情別戀。漸漸地,莫空心情靜了下來,他仔細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與思渺相處的時光,想從中找出丁點蹊蹺,但無論莫空如何回憶,他都想不出有何不對。
莫空孃親見自己說出那女子的名字之後,兒子便如同中邪一樣,呆呆傻傻坐着不言不語,眼神空擋毫無色彩。頓時,莫空孃親以爲自己的話中傷到了兒子,立刻改口向莫空道歉。
“空兒,都是娘不對,你還小,不該和你說這些,你不要這樣嚇娘好不好?”
莫空孃親也是手足無措,因爲從小到大莫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莫空從來都是一副聰明靈秀的模樣。今天莫空突然呆傻住可真是嚇壞了她。
恍惚中,莫空聽到冥冥中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這才從悲傷沉思中醒悟過來。明眸轉動,見到孃親滿臉焦急之色,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看。
莫空平復了下心情,收起了內心的悲傷,臉上露出了笑容,在他人眼中看起來是那樣甜美。而這笑容背後的無盡哀傷也只有莫空獨自品嚐體會。
“啊?娘您這是怎麼了?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莫空裝作無事人一樣,張手在自己孃親臉前搖晃了下,而後天真無邪說道並擡手摸着自己臉龐。
兒心母自知,即便是莫空沒有說什麼,莫空孃親還是能從莫空這樣突然的詫異中看出些什麼,不過,莫空娘請終究沒有說些什麼,任莫空這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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