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弘道:“你說的是大年初一陶彥酒後駕車,帶着一位已婚女下屬,也就是這位範老師的女兒,一起出車禍的事情嗎?”
蘇星暉沉重的點頭道:“對,範老師家裡真是慘啊,大年初一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陸正弘憤怒的道:“這個陶彥還有沒有一點黨性了?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了?這簡直就是亂彈琴嘛!”
張開山和蘇星暉都是默然不語,陸正弘又問道:“開山同志,以你對陶彥的瞭解,這份舉報材料上的內容是否屬實?”
張開山默默點頭道:“應該是屬實的。”
陸正弘道:“那陶彥的車禍發生之後,你們縣裡是怎麼處理的?”
張開山道:“首先是搶救,現在兩名傷者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然後是上報地區黨委,由於陶彥已經無法履行他的職責,所以我們開了一個臨時常委會,確定了由公安局副局長徐仕燮同志暫時全面主持政法委和公安局的工作。”
陸正弘沉吟片刻道:“你們地區黨委是什麼處理意見?”
張開山明白陸正弘的意思,陶彥出車禍這事裡面,明顯的是有違法違紀的地方,比如酒後駕車,比如跟範真真不明不白的關係。
陶彥的違法違紀行爲,上俊縣委是沒有權力對他進行調查的,因爲他也是縣級領導,如果要對這些行爲進行調查的話,就只能通過上俊地區黨委了。
張開山道:“峪林地區對此次事件進行過調查,得出的結論是陶彥同志和範真真同志是到峪林地區正常公幹,他當時並沒有飲酒,完全是因爲天雪路滑出的事故,這是一起因公受傷的事故。”
陸正弘哂道:“照這樣說,他們應該把陶彥樹立爲先進典型啊!”
張開山又是默然。
陸正弘想了想道:“你說的那位暫時全面主持政法委和公安局工作的徐副局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張開山道:“徐副局長在公安政法系統工作了二十年,對刑偵業務非常精通,他也是一位忠於職守,很講黨性的同志。”
張開山這麼一說,陸正弘就明白,這個徐仕燮應該是張開山這一派在常委會上鬥爭勝利的結果。
陸正弘點了點頭道:“那位範老師說,他曾經因爲他女兒被陶彥霸佔的事情到縣委到地委都舉報過,可是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這一次他到省委,如果不是湊巧被我看到了,恐怕也是泥牛入海啊!”
陸正弘說的張開山和蘇星暉都明白,如今上訪者衆,省委大院門口哪一天沒有幾個人喊冤?省委管不過來不說,他們也不能太多的直接插手下面的事情,因此,對於上訪者,一般都是由工作人員勸走,能夠把他們的舉報材料轉到上訪者的管轄地就不錯了。
可是上訪者舉報的就是他們管轄地的幹部,把舉報材料轉到他們的管轄地,那不是等於肉包子打狗嗎?
還有不少地方政府還專門在省城派人截訪,因爲長期上訪的就那麼幾個人,都是熟臉,一看就認識,地方政府派的人都是在省委大院、省政府等敏感機關的門口守着,一看到熟人,立馬就有幾個人把他拉上車,直接送回原籍。
曾經有過這樣的笑話,有一些經常上訪的人,他到省城沒錢回去了,他就往省委大院門前一站,馬上就有幾個人把他拉進了一輛車,直接送回了家,一路上還好吃好喝的。
張開山看向了蘇星暉,蘇星暉會意,他問陸正弘道:“陸叔叔,那省裡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張開山問這話不太合適,不過蘇星暉可以用晚輩的身份問一下,陸正弘不會多想的。
陸正弘道:“我是向那位範老師許過諾的,這件事情我一定過問到底,我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
張開山和蘇星暉對視了一眼,他們在彼此的眼神裡都看到了驚喜。
陸正弘道:“當然,首先,這件事情還是要進行調查,看它是否屬實,第二,省裡也不太方便直接插手縣裡的事情,估計省裡還是隻能責成你們地委來調查這件事情。”
張開山的眼神裡頓時又多了一些失望之色,還是讓地委來調查嗎?那有用嗎?
陸正弘笑道:“不過,再過一個多月,就不能叫峪林地委了,應該改叫峪林市委了,到時候,省裡應該會對峪林市委的班子有一個比較大的調整的。”
峪林地區地改市的申請,去年就在省裡通過了,定在了今年三月份正式掛牌改名稱,這事張開山和蘇星暉也都是知道的,聽了陸正弘的話,兩人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他們的眼神裡又泛起了驚喜之色。
陸正弘的言外之意很清楚,省裡對峪林市委的班子進行大調整,這意味着單國智、陶彥等人在峪林地委,也就是將來的峪林市委的後臺很有可能也會被調走了,這樣,陶彥的事情,應該就可以解決了。
兩人明白了陸正弘的意思,不過這話還不能說明了,他們都是會意的點了點頭。
陸正弘道:“算了,不說這些讓人不快的話題了,星暉啊,上次你們來的時候,我說過開春之後去你們那裡看看的,估計過完正月十五我會有時間,去你們那裡應該有不少可看的東西吧?”
蘇星暉道:“您放心吧,到那個時候一些中藥材已經開始育種了,一些果樹也開始栽培了,幾個村子的特種養殖場規模也越來越大了,可看的東西多着呢。”
陸正弘點頭道:“聽起來真不錯,我真希望你們的農業產業化改革早些成功,然後推廣到全省啊!”
蘇星暉道:“我們一定會努力讓它早些成功的!”
陸正弘失笑道:“其實你們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我不應該再給你們壓力!”
張開山道:“我們能夠取得一點小小的成績,還是要多謝陸秘書長的支持啊。”
陸正弘開玩笑道:“你們就別給我拍馬屁了。”
蘇星暉道:“陸叔叔,我們這可不是拍馬屁,我們這都是發自內心的。”
陸正弘正色道:“你們爲樣能夠幹一些實事的幹部,我如果不支持的話,還去支持誰呢?開山同志,星暉,你們有什麼事情就放手去做,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會支持你們的!”
陸正弘的話讓張開山十分感動,他連連點頭道:“謝謝秘書長了!”
說話間,書房的門被敲響了,陸正弘道:“進來。”
陸小雅探頭進來道:“爸,該叫客人吃飯了,我和媽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陸正弘呵呵笑着起身道:“走,吃飯去!”
張開山連忙起身道:“秘書長,我們該告辭了,都耽誤您這麼長時間了。”
陸正弘道:“那怎麼行呢,吃了飯再走,你不是說過年上門不空手是湖東省的規矩嗎?可是湖東省還有一條規矩,上門來拜年的客人,得吃了飯再走。”
湖東省倒是有這條規矩,不過現在的人要拜年的人家多,不可能一家一家的吃,因此現在也幾乎沒人守這條規矩了。
不過既然陸正弘都這麼說了,那張開山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再說了,能夠在省委秘書長家吃頓飯,那是多大的緣法?
蘇星暉倒不是第一次在陸正弘家吃飯了,他十分自然的到廚房去幫着端菜了。
幾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擺了滿滿一桌菜,蘇星暉出去把彭強叫了進來,幾人一起上了桌。
宋巧麗笑道:“你們拿來那隻野雞我倒是殺了,燉了一鍋野雞湯,這也算是借花獻佛了,不過那隻竹鼠我實在是不敢殺,要不也殺了招待你們了。”
這就是女人天生的弱點了,對於這種形似大老鼠的東西,吃可能還敢吃,因爲她在野豬溝吃過,可是讓她們殺,就真不敢動手了。
蘇星暉笑道:“沒事,宋阿姨,我帶活的過來也是想讓你們嚐個新鮮,等會兒我吃完飯幫您殺了,您下午再吃吧。”
宋巧麗道:“那就麻煩你了!”
蘇星暉道:“宋阿姨您還跟我客氣,您都不知道幫了野豬溝的老百姓多少忙了,我幫您做這點事情又算得了什麼?”
陸小雅道:“是啊,媽,您別跟他客氣,他還欠我人情呢。”
宋巧麗奇怪的問道:“他欠你什麼人情?”
蘇星暉連忙道:“對對對,我還欠小雅的人情,所以您跟我就別客氣了,您太客氣了我會不好意思的。”
陸小雅道:“是啊,媽,您就別問那麼多了,反正他欠我人情。”
陸正弘哈哈一笑道:“行了,你們就別客氣來客氣去了,吃飯吃飯!”
於是,幾人在陸正弘家吃了一頓飯,彭強幾分鐘就扒了兩大碗飯,然後道了聲慢用,便出門又坐回了車上。
張開山吃完了飯之後對陸正弘一家人道了打擾,便對蘇星暉道:“星暉啊,那你留在江城辦事吧,我就先回去了。”
蘇星暉點頭道:“行,張叔叔,您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