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暉看了一下陸小雅的腳踝,感覺淤血已經消散了不少,腳踝腫得沒那麼厲害了,他給陸小雅穿上鞋襪,站起身來道:“走,我送你回家吧,你回家洗了腳之後,我再幫你按摩一下,頂多一兩天就好了。”
陸小雅點了點頭,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嗯”了一聲。
蘇星暉走到前臺,對前臺小姐道:“小姐,麻煩你幫我們叫一輛出租車吧。”
這種酒店都是有這項服務的,前臺小姐答應了一聲,打了個電話,然後對蘇星暉道:“先生你好!出租車再過五分鐘就到。”
蘇星暉說了聲謝謝,便走到陸小雅身邊,坐了下來。
陸小雅問道:“你剛纔吃飯的時候出了一次包廂,是不是遇見了田曉濤他們?”
蘇星暉道:“沒遇到田曉濤,不過看到了閻青他們幾個。”
陸小雅有些緊張的道:“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蘇星暉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看到他們跟一個騙子在一起。”
“騙子?”陸小雅一愣道:“什麼樣的騙子?你認識那個騙子啊?”
蘇星暉說:“前幾年你有沒有聽說過‘水變油’?”
“水變油?”陸小雅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說那個汪鴻程跟他們在一起?”
這兩年,這水變油的事情在報紙上炒得沸沸揚揚的,有正面報道,也有反面報道,陸小雅在報社裡呆了大半年了,這件事情她當然知道,汪鴻程的名字她也記得。
蘇星暉點頭道:“對,就是那個汪鴻程跟他們在一起。”
陸小雅不以爲然的道:“那就讓他們跟騙子一起唄,他們被騙子騙了正好,咱們樂得看笑話呢。”
蘇星暉還想說些什麼,便看到一輛出租車“吱”的一聲停在了酒店門口,他對陸小雅道:“出租車來了,我揹你過去吧,這事等回家了再說。”
陸小雅道:“你不用揹我了吧,扶我過去就行了。”
蘇星暉道:“那可不行,你的腳踝崴傷了,傷腳不能受力,要是受力的話會越來越嚴重的,還是我揹你吧。”
陸小雅這才點頭,讓蘇星暉把自己背到了酒店門口,背上了出租車。
蘇星暉說了地址,出租車開到了省委大院門口,蘇星暉付了車費,便又把陸小雅背了下來,陸小雅的體重也就一百斤左右,他背起來太輕鬆了。
蘇星暉揹着陸小雅走到了省委大院門前,門口站崗的武警戰士認識陸小雅,他向兩人敬了個禮,便放行了,蘇星暉一直把陸小雅揹回了家。
蘇星暉敲響了房門,陸小雅有些羞澀,想要從蘇星暉背上下來,不過蘇星暉說她不能下來,她也只能趴在蘇星暉背上,看着宋巧麗來開了門。
宋巧麗一開門,看到蘇星暉揹着陸小雅,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問道:“小雅這是怎麼了?”
她讓開了路,讓蘇星暉把陸小雅背進了客廳,放在了沙發上,陸正弘正在沙發上看着報紙,他放下報紙,也問了一聲:“小雅,你的腳受傷了?”
陸小雅氣憤的把剛纔吃飯之後,田曉濤他們開車故意嚇她,她在躲避的時候崴了腳的事情告訴了父母。
宋巧麗氣得柳眉倒豎:“這幾個壞小子,老陸,這事得告訴田省長!”
陸正弘搖了搖頭,問道:“星暉,小雅的腳有沒有大問題?”
蘇星暉道:“問題倒不大,就是腳踝崴了一下,我剛纔在酒店裡已經用紅花油給她揉了腳,待會兒她洗了腳之後,我再給她揉一次,頂多一兩天淤血就能消散,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不會有什麼事情。”
聽了蘇星暉的話,宋巧麗沒那麼氣憤了,不過她還是憤憤的說:“這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陸正弘道:“老宋,這事不能跟田省長家說,咱們兩家身份不同,就算是家事也不能單純的算是家事了。”
宋巧麗道:“那小雅就讓他們欺負了?”
宋巧麗雖然還是不忿,不過她現在是省委常委的家屬,對政治上的事情也不是一竅不通,她當然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真要鬧大了的話,有可能會引起大的風波的,所以,她的口氣也軟了一些。
陸小雅道:“媽,爸說得對,再說了,那幾個壞小子以前在星暉手上吃過虧呢,算起來還是他們吃虧吃得比較大。”
上一次田曉濤他們在猛虎嶺的事情,陸小雅回來之後自然是跟父母說過的,聽了這話,宋巧麗就不再做聲了,不過她還是臉上憤憤的,又輕聲問陸小雅哪裡不舒服。
蘇星暉對陸正弘道:“陸叔叔,我還有個情況要向您彙報一下。”
陸正弘便起身道:“走,去我書房吧。”
進了書房,陸正弘指着一張椅子道:“坐。”
蘇星暉坐了下來。
陸正弘笑着問道:“現在你們那裡情況怎麼樣?”
蘇星暉道:“現在已經有幾家外來投資的企業廠房建成投產了,已經在產生效益了,咱們鄉里勞動力就業的情況非常好,老百姓的人均收入也在節節升高。”
蘇星暉把猛虎嶺現在的情況詳細的跟陸正弘彙報了一下,聽到猛虎嶺鄉現在發展得如此順利,陸正弘也是連連點頭微笑,顯然他很滿意。
蘇星暉說完,陸正弘道:“今年全省各地都派了考察團到你們那裡考察過,只要你們的成績好,明年我們就在全省推廣猛虎嶺模式,大力發展全省的農業經濟。”
蘇星暉點頭道:“只要這種模式能夠推廣開來,並且嚴格執行,我想全省的農業經濟會有很大的發展的。”
陸正弘道:“你剛纔說有個情況要向我彙報,應該不是這件事情吧?”
蘇星暉道:“剛纔吃飯的時候,我在酒店裡看到了一個人跟田曉濤那一夥人在一塊兒。”
陸正弘道:“是個什麼人?”
他知道,蘇星暉如此鄭重其事的提起的這個人,一定不會是一般人。
蘇星暉道:“他的名字叫汪鴻程。”
“汪鴻程?”陸正弘皺起了眉頭,神情有些疑惑。
蘇星暉道:“陸叔叔,您記得前幾年有個人說能把水變成油嗎?”
“他?”陸正弘記起了這個名字。
水變油這件事情在前幾年實在是炒得太火了,在全國幾乎是盡人皆知,陸正弘豈有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道理?當然,他對這件事情的印象比對汪鴻程這個人的印象要深,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汪鴻程是什麼人。
陸正弘皺着眉頭道:“他找田曉濤他們做什麼?今年不是已經有文件精神說不準再對水變油這件事情進行宣傳了嗎?看來這件事情上級已經快有定論了。”
蘇星暉道:“汪鴻程肯定是個騙子,我聽到閻青他們幾個跟汪鴻程的對話了,他們是想跟汪鴻程合作,在江城開廠生產他的那個什麼膨化劑。”
陸正弘道:“星暉,你敢肯定汪鴻程是騙子?”
陸正弘的臉色十分嚴肅,這件事情由不得他不嚴肅,汪鴻程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很多領導幹部跟他的關係都非常好,雖然上級有文件精神說不再宣傳他了,可是現在也沒有定論說他是騙子。
蘇星暉說汪鴻程是騙子,這可是要擔政治風險的,如果打虎不死,將會反遭虎咬啊。
就算是揭穿了汪鴻程是騙子,那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爲支持汪鴻程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領導、專家,就在上級發了不再宣傳汪鴻程的文件之後,都還有媒體發表了支持汪鴻程的文章,大肆替汪鴻程張目。
這代表着汪鴻程背後的背景還是很強硬的,如果揭穿了汪鴻程,那些支持汪鴻程的領導、專家臉往哪擱?他們會不會反過來遷怒蘇星暉呢?
就說在湖東省吧,汪鴻程既然能跟田曉濤合作,那這背後有沒有田承祖的影子呢?
總之,這些東西都要考慮到,這纔是一個成熟政治家應該做的。
蘇星暉點頭道:“他肯定是騙子,他的發明根本就不符合基本的物理和化學規律。”
陸正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是學理科的,可是對於基本的物理和化學規律,他還是懂的,而近兩年報紙上也有反對汪鴻程的人發表了一些文章,對汪鴻程的那些所謂實驗進行了質疑和揭秘,陸正弘也是看過的。
陸正弘道:“星暉,你覺得我們應該去揭露汪鴻程嗎?”
蘇星暉道:“陸叔叔,您覺得我們不應該去揭露汪鴻程嗎?”
陸正弘道:“從道理上講,我們當然應該揭露汪鴻程,不過有的時候,政治不能完全講道理啊,你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應該懂得這些的。”
陸正弘的顧慮,蘇星暉當然是明白的,茲事體大,作爲一位省委常委,現在最重要的是維持省裡的穩定,而這件事情如果揭露出來,卻肯定會影響到省常委會上的穩定,很有可能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政治確實是不能完全講道理的,不過如果完全不講道理,這樣的政治也是不行的,因此,在這之間需要一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