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回過去,史局長便用急促的語氣說道:“是趙縣長嗎?事情不好了!”
趙巖剛儘量用威嚴穩重的聲音回答道:“出什麼事情了?你這麼大驚小怪的,慢慢說。”
雖然趙巖剛讓史局長慢慢說,可是史局長說話的速度還是慢不下來,他用很快的語速把事情說了一遍,這也是難爲他了,雖然他說得很快,可是還是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了。
趙巖剛大怒道:“你們怎麼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史局長和吳局長能夠當上局長,趙巖剛是出了大力氣的,所以這兩個人都是他的絕對心腹,他跟他們說話都很隨便。
史局長道:“趙縣長,我也沒想到他們幾個辦事那麼不靠譜啊,更沒想到他們採石場居然能夠粉塵達標。”
趙巖剛又問道:“老吳那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史局長吞吞吐吐的說:“好像也不行。”
趙巖剛又氣又急,他說:“算了,別說了,你把老吳叫上,咱們一起到茶館去當面商量一下。”
掛了電話,趙巖剛牛奶麪包也不吃了,他急匆匆的套上了自己的恤衫,有些氣急敗壞的出了門,沒想到一出門,就跟一個正上樓的人撞了個滿懷。
這教育局的房子房齡有些老了,樓房蓋得也不大氣,緊巴巴的,這上下樓的樓梯也很狹窄,剛好只能容一個成年人下面上下樓,要是遇到其他人上下樓,還得側身相讓才行,所以他一出門就跟人撞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趙巖剛心裡正有火,正準備破口大罵,可是那個人先開了口道:“是趙縣長啊,您怎麼到這裡來了?我撞到您了,對不起啊!”
趙巖剛瞥了這人一眼,現在已經快下午六點了,在這狹窄的樓道里,光線很昏暗,趙巖剛影影綽綽的認出這個人似乎是教育局的一個股長,姓皮,他眼神倒好,一眼就認出了趙巖剛。
不過,趙巖剛在這個地方,並不想碰到什麼熟人,在這裡做這樣的事情,他總歸有些心虛。
他含糊的哼了一聲,轉身把門給關上了,然後繞過那個人,便噔噔噔下樓去了。
皮股長有些疑惑,這個人明明就是趙巖剛,他怎麼不理自己啊?他來教育局的宿舍幹什麼?
皮股長又看了看這間房門,這套房子對他來說有些神秘,因爲房青從來不會在晚上到這裡來,她要跟誰相會,都是在白天到這裡來,倒不是說她有什麼特殊的癖好,而是白天這裡的人都在上班,人少,遇到熟人的機率比較小。
再說了,房青也是有夫有子的人,雖然她不守婦道,可是還是希望在兒子面前有一個好母親的形象,所以基本上每天晚上她都要回家陪兒子的。
當然,今天晚上去峪林市要除外了,這屬於特殊情況。
因此,皮股長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套房子裡有人進出,晚上這套房子的燈也永遠都是滅的,他不知道這套房子究竟是誰的。
以前他也沒有探究這個謎底的**,不過今天在這裡偶遇趙巖剛,他本能的覺得這是個有價值的信息,因爲這肯定不是趙巖剛的家,那麼他爲什麼會從這套房子裡出來,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而且,皮股長的眼神真的很不錯,就在剛纔兩人擦肩而過,驚鴻一瞥之間,他看到了趙巖剛的恤衫似乎穿反了,這證明趙巖剛在這套房子裡脫過衣服,這個信息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皮股長能夠關注到這些細節,證明他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同時也證明了,他很閒,像蘇星暉這麼忙的人,是沒有閒心關注這些東西的。
皮股長不由得有些猥瑣的把耳朵貼上了房門,想聽聽裡面有什麼動靜,不過半天也沒聽到什麼動靜,他又把眼睛貼上了房門,想從門縫裡看看房子裡面的情況,可是門裡黑黢黢的,他什麼也看不見。
直到樓下又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皮股長這纔有些不甘心的直起了身子,上樓回家去了。
趙巖剛出門叫了一輛麻木,這是現在的昌山縣城一種特有的交通工具,應該說許多縣城都有這種交通工具。
麻木其實就是正三輪摩托車,在車斗上加個棚,就成了載客的摩托車了,在這裡諢名叫做麻木,不管去縣城哪裡,都只要一塊錢,可謂物美價廉了,這年頭汽油價格還沒漲起來,所以麻木的價格纔會這麼便宜。
趙巖剛出來不是辦什麼正經事的,自然也不會坐縣政府的車過來,這樣,麻木就是他最好的代步工具了。
上了麻木,趙巖剛道:“去茗心茶樓。”
茗心茶樓是趙巖剛的一個侄兒開的,他的侄兒曾經也和別人合夥開過採石場,不過後來也被關停了,幸好昌山縣的經濟發展越來越好,市面越來越繁榮,他就拿之前賺的錢開了家茶樓,現在生意也不錯。
茗心茶樓離這裡不遠,沒幾分鐘,麻木就開到了,趙巖剛付了一塊錢,匆匆進了茶樓,茶樓的服務員見他來了,不用他說,就把他領到了一個包間,這是他侄兒專門給他留的一間包間,他每次來都在這裡坐,可以跟一些人商量事情。
服務員剛剛給趙巖剛泡了一壺茶,史局長和吳局長兩人便到了,他們也是熟門熟路的進了這間包間,坐了下來。
趙巖剛板着臉問道:“老吳,你那裡怎麼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
吳局長道:“我派了塗三軍去了,他也帶了幾個去了工地上,還帶了何磊這個最憊賴的貨色,可是沒想到他們沒檢查出什麼漏洞,只能隨便抓了一個工人沒戴安全帽,下了個停工整改通知書,還下的是停工一個月的通知書。”
趙巖剛道:“這個塗三軍,是豬腦子嗎?這麼點事,停工一個月?”
吳局長道:“是啊,他本來還讓何磊倒在地上裝傷,何磊也這麼幹了,不過他在醫院裡被蘇星暉給識破了,只能回來了。”
史局長也說:“是啊,我們局裡的程宏也裝了傷,不過也被蘇星暉識破了。”
趙巖剛大怒道:“你們的手下怎麼盡是這種蠢貨?真是蠢貨管蠢貨,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說這話的時候,趙巖剛絲毫沒有考慮到史局長和吳局長同樣也是他的手下,按照他有理論,他自己似乎也得跟蠢貨這兩個字沾點邊。
趙巖剛罵人,兩位局長絲毫不以爲忤,史局長道:“趙縣長,今天凌縣長把我們兩個叫去了,石縣長和蘇縣長也在,您得幫我們過了這一關啊。”
趙巖剛陰着臉道:“你們把我給供出來了?”
吳局長連忙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們再怎麼樣也不會把您供出來啊!”
趙巖剛點頭道:“還算你們聰明,我跟你們說,我要是倒黴了,你們也落不到好。”
史局長拍着胸脯說:“想讓我們出賣趙縣長您,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就算死,也不會出賣您的!”
趙巖剛臉色稍和道:“那你們是怎麼說的?”
史局長道:“我們只能把責任都推到那幾個蠢貨身上去了,說是他們自作主張,我們根本不知道。”
趙巖剛點頭道:“對,就是要這樣說,那凌縣長他們幾個是什麼反應?”
吳局長道:“凌縣長讓我們寫份檢討交給您,讓您拿個意見出來,看看這事怎麼處理。”
趙巖剛道:“那石縣長呢?”
史局長吞吞吐吐的道:“他在旁邊一直有些陰陽怪氣的,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樣。”
趙巖剛的臉色又陰沉了一些:“我知道了,蘇縣長怎麼說?”
吳局長道:“蘇縣長就問了一下馬升和安大昌給我們倆打電話的事情,我們給糊弄過去了。”
對此,趙巖剛很是懷疑,蘇星暉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會被糊弄過去?他有些不明白蘇星暉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反正如果是他的話,他被別人這樣冒犯了,卻又大佔上風,他現在肯定是會逮着一頓窮追猛打,絕對不會讓別人翻身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蘇星暉沒有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樣子,趙巖剛的心裡至少暫時鬆了一口氣。他問道:“那你們覺得這事該怎麼辦?”
吳局長道:“我這裡只能讓塗三軍背這個鍋了,給他一個處分唄。”
史局長道:“我也打算給程宏一個處分,還有一起去的幾個也都給處分。”
趙巖剛道:“你們就不怕他們鬧起來了?”
吳局長道:“私下再許他們一點好處唄,再說了,這事本來就是他們沒辦好。”
史局長也說:“是的,這件事情沒什麼問題的。”
趙巖剛稍一沉吟之後便說:“那你們就把這件事情安排好,明天上午你們把你們的檢討還有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送到我的辦公室裡去,我好拿着去見凌縣長。”
兩人都點頭道:“好的,趙縣長,我們知道了。”
趙巖剛揮了揮手道:“你們先走吧。”
兩人便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