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雲州城下,劉淵目光望在上面曾經被雷霆軍用火器炸塌的城樓。
現在的雲州城更加顯得滿目瘡痍,衰敗無比。恐怕又是經歷了數場苦戰,幸虧這座兩蜀門戶還沒有落到順王的手裡,否則劉淵想要翻盤的希望都沒有了。
現在順王和戰遊在桑山已經進入了膠着的狀態,若非順王實在抽調不出軍馬來,雲州也不會如此悠閒。只不過由於和蜀王大軍斷絕了消息,雲州守將倒也不敢輕易出馬,生怕一個大意,鑄成大錯。
方纔龍騰閣的人已經將順王軍派來在雲州周圍遊蕩的斥候收拾乾淨,並沒有留下什麼劉淵來到雲州的痕跡。順王應該還沒有料到這點,劉淵要出其不意,才能夠給他致命一擊。
霍烈大聲喝道:“西川王駕到,雲州守將還不出城迎接!”
城上早有士兵往下望來,見到一白衣文士站在城下,這些士兵中有在東征時見過劉淵的,一看果然是西川王,趕快跑去報信。
雲州節度使陳玉坤大步走上城樓來,見到劉淵站在城下,驚喜道:“真的是王爺,趕快開城!”說着急忙跑下城樓,神情非常激動。
劉淵心裡放下了一塊石頭。
原來他還擔心雲州的守將未必會服從自己的命令,因爲蜀人對他的防範實在太深了。不過現在看來,前日東征之時,還是結交下了這些蜀國將領,他們畢竟還不是那些對自己提防甚深的蜀國名士,對自己並無偏見。其實劉淵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也是那樣的話,他唯有以武力奪取兵權了。
陳玉坤將劉淵迎進城中,看到不能言語的碧素公主和白葳,有些奇怪。他並未見過這兩位小姐,不知道劉淵爲什麼行軍還要將她們帶在身邊,但又不好相問,劉淵笑道:“陳將軍還不過來見過碧素公主!”
陳玉坤大吃一驚,他雖然並未在成都生活,但是碧素公主和白葳的名頭還是聽過的,急忙上前行禮,心裡卻明白了八分,劉淵定是怕她們任性起來,所以纔會將她們制住。
碧素公主狠狠地瞪着劉淵,看也不看陳玉坤。若是劉淵再給她一個能夠開口說話的機會,她一定要罵得更狠一點兒。原來他早就認識自己。
劉淵邊走邊問道:“雲州還有多少人馬?本王馬上就要一用。”
陳玉坤苦笑道:“稟告王爺,不過一萬,而且頗多傷員,十日前末將想要探聽主上消息,帶兵出城,卻被叛軍埋伏在桑山附近,結果吃了敗仗,唉……”
劉淵點了點頭,戰遊將蜀王放在允州城下,使得順王只要控制住桑山,便可安然無憂,像陳玉坤只能冒險出擊,根本沒有勝算。
陳玉坤感嘆道:“辛將軍也受了重傷,現在還在養傷,恐怕數日之內,都無法上馬出戰了!”
劉淵知道他說的是辛古銘,沒有想到這位當日的第一大將竟然受了重傷,道:“將軍還是留守雲州吧,且給本王五千人馬調用,本王要去面前主上,現在主上生死未明,軍心浮動,必須重震軍心,尚可一戰。”
陳玉坤微微一愣,露出爲難的神情,對劉淵他不是不佩服,也不是不相信,但是卻也知道蜀人對劉淵有所顧忌。
這次本來陳玉坤等軍中將領紛紛上表要求劉淵掛帥出征,但是馬上卻收到了華恆等名士的書信,好好地將他們痛斥了一頓。所以現在劉淵提出要兵,陳玉坤還是不能不有所顧忌。
劉淵目光向他望了過來,想要看看這位年輕的將領該會如何反應,其實陳玉坤答不答應並不重要,龍騰閣的人就是在不遠處,要將他拿下也是非常輕鬆,只不過自己必須先禮後兵。
陳玉坤臉色轉變,咬了咬牙道:“王爺準備何時出發!”
劉淵心中一寬,這些將領畢竟比那些名士容易相處,也更爲豪爽。上前拍了拍陳玉坤的肩頭道:“今晚便要,不過只是借用一下,只要將軍能夠將順王軍引開一刻便可。”
陳玉坤點了點頭,道:“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將細節和他講過一遍,道:“帶本王去看看辛將軍吧!”
陳玉坤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能夠想得如此周到,喜道:“將軍前日還說起王爺,說道若是王爺統領此軍,而不是戰遊的話,定然能夠……”
他突然住了口,尷尬一笑,這個年輕將軍並不喜歡說別人的壞話。
劉淵淡淡地笑了一笑,心裡倒並不輕鬆,當初還是自己太過於隨意了,纔會造成今日這副局面,戰遊本來就不是一個能夠統軍之人,並不怪他。
辛古銘見到劉淵走了進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等到看清楚正是劉淵時,急忙掙扎地站起來行禮,劉淵上前一步,扶住了他,道:“將軍有傷在身,無須多禮!”
辛古銘急忙拱手道:“末將參見王爺!王爺這是……”
劉淵仔細打量了一下當日那位在黎州城下意氣風發的大將,不由得心生感慨。
辛古銘在蜀中將領中算是稍微年長的,比陳玉坤、羅永福等人都要年長几歲。而且統軍穩健,所以當日劉淵派戰遊和他在雲州外佈下疑陣,讓順王不敢輕舉妄動,便是希望辛古銘能夠對戰遊有所幫助。
但是現在的這位大將已經改變了顏色,眼中的那絲微微的亮色恐怕還是因爲自己到來而升起的。
劉淵露出一絲微笑,道:“主上遭受危難,本王無法呆在成都了,這才前來雲州,現在便要去面見主上,將軍務必要好生修養,說不定馬上便會用得着將軍!”
辛古銘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戰先生誤了我蜀國啊……”
劉淵從辛古銘處出來,向陳玉坤吩咐道:“將軍務必要緊守雲州,並且馬上向黎州請求救兵,若是雲州丟了,本王和主上都將無法再回成都了。”
他聲音雖然低沉,在夜風中聽得並不清楚,但是陳玉坤心中卻是一陣激動,狠狠地點了點頭,他不明白那些蜀中名士爲什麼要懷疑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的年輕王爺,這個人百里急奔到雲州,輕身進入險境,難道只是爲了奪取蜀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