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和好會這麼簡單,只她一句‘因爲擔心他纔會匆匆趕來遙城’,素來嚴肅冷酷的墨北晟竟高興地像個孩子,眉宇間盡是笑意,也讓她胸口的陰霾散退了幾分。
他摟着她,低聲詢問,“你對皇上。。。還有。。。情意麼?”
清顏倏地瞪大了眼睛,直瞅得墨北晟惱羞成怒,她才咯咯地笑了起來,“將軍這是在吃醋麼?”
意識到自己心中的擔憂,明顯不被懷中的小女人放在心中,墨北晟不由得氣餒,“你畢竟是皇上的女人,我總覺得十分便扭。即使名義上顏貴妃已經死了,可是事實上你並沒有死,你和皇上之間的事我也曾經耳聞過,我聽說。。。”
“喲,你和皇上的女人曖昧還少啊?”清顏不冷不熱地打斷了他的話,笑得像一隻奸詐的小狐狸,搖晃着尾巴頗爲得意,“將軍同虞妃之間的曖昧,怎麼倒沒想過她是皇上的女人了?”
這一番醋意橫生的話,倒是打消了墨北晟心中的疑慮,看來這個小女人對皇上的感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
可是愛意沒了,恨意還在吧?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好像把自己逼入了兩難的境地,不願再讓她離開,可是她回京若是要來報仇的,那麼他,該怎麼做?
這段時間的冷靜,他想了很多,終於想通了清顏的意圖,她回京報仇,對象絕不是他,她從不是那麼迂迴的人,想要殺他,她有的是機會,遲遲沒有下手的原因只有一個,她要報仇的對象是高位上那人。
可是向那人報仇,談何容易?更何況,他是九五之尊,君要臣死,身爲臣子的,也無法違抗。他效忠皇上,清顏卻要和皇上爲敵,他嘆了一口氣,自古忠義兩難全,他如今可是有些明白江山美人孰輕孰重的爲難了。
“我和虞妃之間,早就過去了。就如,你和皇上之間。。。”見她神色如常,墨北晟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只有對過去的事釋懷,纔能有未來,不是麼?”
清顏笑着搖搖頭,神情堅定,“將軍,納蘭一家覆滅,顏兒一人獨存,將軍以爲顏兒是靠着什麼活到今日的?是仇恨,是悔意,若非當初顏兒固執己見,納
蘭一家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我必須爲我的錯誤負責,更要爲我納蘭一家的冤死叫屈。”
他皺緊了眉頭,深知自己勸不住她,更清楚她懶散性子下的執着,可是看着她走向這條不歸路,他實在不忍。
“將軍可否允顏兒一個要求?”清顏咬脣,眸中閃着堅定。
“你說。”
“顏兒不要求將軍的支持,但是也請將軍不要干涉顏兒。若是有一日,將軍立在了顏兒的對面,請不要手下留情,因爲納蘭清顏,絕對不會留情。”她咬緊牙根,字字如距,目光中射出一抹狠意,昭示着她的堅決。
也許綰顏會不捨,可是納蘭清顏,絕對不會。
墨北晟澀澀地苦笑,他明白她的心中有他,可是這份單薄的情意,終是抵不過納蘭一家的仇恨。
他明知眼前的女子是將自己往絕路上逼,卻還是說不出絕情的話,他該讓她看清現實,報仇之事根本不可能,那人是皇帝,是靖國之王,絕非她能夠撼動。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爲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動,她深知他的爲人,即使他深愛着她,也絕對不會爲了她泯滅忠義,所以他的不干涉,是他能夠給予的最大承諾。
這個玲瓏剔透的女子,永遠這麼清醒,明明知道她若是開口要求他相助,他未必會完全拒絕,但是她還是成全他的忠君,不願讓他爲難,她總是這般體貼,這樣的女子,如何讓他不心動。
“報仇,真的那麼重要麼?”墨北晟嘆氣,望着她皺緊的眉宇心疼不已,她這樣的女子不該肩負着這麼沉重的仇恨。
一邊是他效忠的皇帝,一邊是他深愛的女子,他突然有些動搖,萬一哪天他們對立而來,他不知道自己會站在哪邊。
“對靖國百姓而言他也許是一個好皇帝,但是對將軍而言,他卻不是一個好主子。今日他扣着糧餉,罔顧二十萬大軍的性命,更是視戰事爲兒戲,這樣的主子,真的值得將軍效忠麼?清顏敢斷言,總有一日,皇上對將軍,必定會趕盡殺絕。”清顏說得信誓旦旦,面上帶着幾分笑意。
“你就一定要我成爲一個不忠不義之人?”墨北晟無奈一笑,好像自從認識了清顏,他的無奈就越來越
多了。
清顏搖搖頭,“在我心中,將軍是個大英雄。”
“我答應你,不干涉你任何事,但是一旦你的所作所爲威脅到了靖國,我會把你帶走。”墨北晟望着她,許下了他能給予的最大承諾。
“將軍。。。”明亮的眸子倏地睜大,她沒有想過會得到他的原諒,不僅原諒她的欺騙利用,更理解她一切的仇恨。
這個男子,真的是愛慘了她了吧。
“以後,在我面前,沒有納蘭清顏,只有綰顏和夜歌,好不好?”墨北晟抿脣,手指滑入她的秀髮,俯身親吻她的頸窩,她感激他的體諒,他又何嘗不感激她的理解。
“好。”她,只是他的綰顏。
他們沒有想過,兩人的洞房花燭,竟然會在這冰天雪地的西北邊境,在這破舊粗糙的被褥之中。
她的嬌豔柔媚,他的魁梧英偉,在那空曠的營帳裡,抵死纏綿。
他愛慘了她的風情萬種,也愛慘了她的慵懶睿智,這個絕色出塵的女子,終於真正成了他的女人,他墨北晟的女人。
她如一朵美麗的罌粟,讓他沉淪深陷,明知豔花有毒,卻甘之如飴。
一室旖旎,燭光忽明忽暗,將兩人的身影映在了牆上,深深淺淺,兩人的髮絲纏在一起,糾結交纏,搖曳的牀幔,顫抖破碎的呼吸,嬌膩羞赧的嚶嚀,連空氣裡都帶着幾分嫋嫋升騰的曖昧之息,極爲纏綿悱惻。
彼此的脣舌輾轉地訴說着款款深情,看着她在他身下綻放風華,嬌、喘如斯,他的心中蕩起了陣陣漣漪,望着她迷亂動情的眉眼,引以爲傲的自制力瞬間土崩瓦解,只想狠狠地填滿她心底的黑洞,一輩子寵她護她,讓她成爲再無憂愁煩惱的人。
只是,世事哪裡能盡如人意,一如,現在。
“將軍。。。”奕雲的驚叫聲,幾乎走了音的調子,半張着的嘴,盯着牀榻上兩具交纏着的身體,說不出話來。
“出去。”墨北晟黑了臉,拉過被褥,將身下人兒嚴嚴實實地蓋住。
奕雲木然地轉身,腦海中閃過那道嬌小的身子,想到營帳外的侍衛說夜歌在營帳中。。。頓時臉色劇變,將軍居然好這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