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只是淡笑着望着她,並不接話,眼見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多了,也不好讓他重繡,只得作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心一意繡起自己的小狐狸來。
半個時辰後,好容易繡完了,又向他望了一眼,只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繡好,正望着織布上的姑娘發呆,雨夢面上一紅,就像是自己被他如此看了一般。不過他把畫中人繡活了,倒是比她本人好看了不少。
雖然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繡工,但現下這麼一比較,自己確實是自愧不如。可她愛面子,不願意服輸,只求着自己的作品也能高價賣出,不要比他差的過多就好。
不想剛一叫賣,就見方纔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全數排到了白卿的隊列中,叫價一浪高過一浪,雨夢望着自己面前空空的地面,只覺得有烏鴉飛過。
正想着做點什麼,忽然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姑娘繡的莫不是傳說中能消減災難、消除病患,保佑持有者獲貴人幫扶,財運亨通,人丁興旺的嘰裡咕嚕靈狐?”
如此胡編亂造……只怕也只有一個人了,雨夢擡起頭,果然看到金如潤朝着她的方向走來,正要同他說話,見方纔在白卿一隊叫價的人向她這邊來了大半,心道難怪金如潤敢那麼吹噓自己的金玉軒,他嘴上的吹工也真不是蓋的。
眼見着自己這邊的價格越叫越高,竟以一千兩的高價賣了出去,連她自己都有些臉紅。
想着饒是白卿繡工再好怕也難比自己賣的價格高吧。卻見金如潤笑呵呵的將那一千兩握在手中,對她道,“我幫姑娘將那歪歪扭扭的狐狸賣了出去,這錢便是歸我了吧。”
雨夢原本只是想同白卿分個高下,沒想着真要賣出去,此刻被金如潤一攪合,竟是白白得了這一千兩白銀,想着自己已經勝算十足,也不管他打着什麼鬼主意,當即擺擺手隨了他得意。
沒成想金如潤得了錢,竟沒想着要跑,反而插到白卿的隊伍中,用方纔得到的那一千兩買了白卿的作品。這本也沒什麼,但雨夢將將才見自己佔了上風,還未高興片刻,便被他一陣攪和,成了平局,臉色微變,道,“金如潤,我們在
比賽,你這般攪和,叫人如何能分出勝負?”
不想金如潤氣人的本事倒是絲毫不減,他不知從哪裡將摺扇拽了出來,扇的好不愜意,好半天才道,“勝負不是已分麼?白公子的作品賣出了一千兩的高價,而姑娘手中卻是分文沒有……”
她頓時惱了,虧她還以爲金如潤會幫她,只不過讓她輸的更難看而已,但此時人這般多,她又不好罵他,省的被多事之人在父親那裡告自己一狀,到時可就有苦頭吃了。
扁了扁嘴,只好道,“你不好好在京城守着你的黑心店鋪,跑到我們雲州來做什麼?”
“我們金玉軒連鎖經營,遍佈全國,我來視察。”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看了看身後還未散去的人羣,揚聲道,“諸位父老鄉親可隨我去城南的金玉軒瞧一瞧,昨日新到了幾尊玉佛,玉饕餮,都可以避禍消災。這位姑娘方纔所繡的靈狐,我們店裡也有,是邵錦國的前朝貢品,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商人多半是不可信的,她看着圍在他們周圍的人羣全數跟了他去,但一夥長長的隊伍在這集市之中分外顯眼,有些哭笑不得。
眼下沒了旁人的圍觀,他們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於是她匆匆將織布裹起來,同白卿回到了肖府。
又是一夜,二人匆匆準備了補給,又告別了肖家老小還有雅兒,便上了路。
向城南的城門處走了片刻,便見前方有人攔車,定睛一看竟是小青。白卿心中一驚,忙將馬車停了下來。
小青身上揹着包袱,將馬車的車簾掀開,對雨夢道,“小姐又想拋棄我去南方麼?”想到那日她被人從青樓中救出來,再回到肖府時,已然不見了小姐的身影,她在小姐的偏方孤零零的待了整整一年,日日爲小姐打掃房間,盼着她早日回來,不想她回來了沒幾日,又要出發去揚州城了。心中不是滋味,說起話來也酸溜溜的。
雨夢獨獨沒有告訴她自己出發的事情,本就對她有愧,又聽她如此說,心裡哪裡還兜得住,忙將她請上馬車。此行兇險,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位於傾安國同鬱金國邊境的揚州城眼下是個什麼樣子
。可又不忍同小青分開,只得答應帶她同去,心裡想着若是揚州城有什麼變故,就打發她回來。
兩人許久未見,雨夢又纔回來幾天,自是有許多說不完的悄悄話。白卿聽着簾內不斷傳來的調笑聲,不由也是一陣愉悅。
又走了片刻,突然感覺馬車停了下來。雨夢再一次掀開車簾,竟看到金如潤站在前面,他身上也揹着包袱,動作和方纔的小青一般無二,只是她看着他故作可憐的表情,倒是一點兒都不感冒。
雨夢不說話,金如潤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對視着。
直到感覺到身邊經過的人對着她指指點點,這才發覺有什麼不對。她一個姑娘家,在馬車上同車下的一位中年男子僵持着,而且他又一臉的可憐,旁人看了去,怕是以爲自己在欺負他呢。
臉上變了變,道,“你想做什麼?”
金如潤回道,“我本想着去揚州城內,可是馬車壞了,臨時又找不到新的馬車,不知姑娘能否捎我一道?”
“你去揚州做什麼?”她狐疑的問。
“我們金玉軒連鎖經營,遍佈——”
雨夢忙攔住他的話,她可不想聽他吹噓自己的品牌,照理說,二人一是順路,二又認識,的確不應該拒絕同他一道。但這人昨天實在可惡,後來又將一衆圍觀的百姓通通拉進自己的店裡,不知道又賺了多少黑心錢。眼珠轉了轉,道,“捎你一路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的車馬費可不便宜。”
不想愛財如命的金如潤今天彷彿變了個人一般,衝她搖了搖手中的五六片金葉子,“那是自然,只要你們將我送到揚州,不僅車馬費,這途中的餐宿,補給,我一律包了。”
如此雨夢哪裡還有什麼話說,樂呵呵的請他上了馬車。自他們認識以來,金如潤可沒少坑她的錢,眼下好容易扳回一局,心裡自然美滋滋的,自然他要怎樣都行。
只是和一位黑心掌櫃同路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這人隔兩天就要停下來,說是要去鎮上休整一番,其實哪裡是休整,雨夢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去周圍的小鎮推銷他的玉器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