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便被一股藥香籠罩。
白圩抱着她,輕拍着肩膀。
安撫道:“慄慄乖,沒事兒了啊,沒事兒了。”
或許真的有那麼一點脆弱?
此刻被白圩抱着,她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師父……”
聲音哽咽,染血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衣衫。
“我殺人了。”
白圩知道,她只是想借此舒緩一下心裡的崩潰。
而不是因爲殺了敵軍。
便是給她千次萬次反悔的機會,她依舊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師父知道,師父都知道。”
白圩聲音很溫柔,“慄慄很好,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許久之後,她跟着師父去看望傷者。
隨即回到了自己營帳。
曲長林哥倆看着她纖瘦的背影,一時間內心百感交集。
“小師妹早晚會習慣的。”
莫說是她了,便是自己哥倆。
第一次殺人,那雙手也是發抖的。
只是不會像小師妹這般傷感。
“都抓到了?”
“沒有,一千人左右,逃掉了一些,大概有三四百人。”
曲長風看着遠方濃重的夜色,微微嘆息。
道:“一場大戰,不遠了。”
西境並不太平。
大戰不多見,可小規模的戰役卻時有發生。
這段時間,據說西域幾個小國正在進行權力爭奪,故此才耽擱下來。
一旦確定了繼承人,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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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姑娘,你還好吧?”
晨練,有人關切的詢問應慄慄。
她沉悶的點點頭,“我沒事,咱們繼續,今兒有其他的項目。”
或許是真的需要發泄一下。
而跟着應慄慄的這些人,也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安慰着她。
這一日的操練比起昨日辛苦了數倍不止,卻無一人喊苦喊累。
全部都咬牙撐了下來。
等她說訓練結束,衆人才全身痠軟的癱倒在地。
而應慄慄呢,此時依舊在不遠處練習騎射。
除了那一身汗,氣息相對平穩許多,似乎還有很多力氣沒有用出來。
“知道她爲何這般厲害了吧?”
曲長風走來,看着不遠處的小師妹。
對衆人道:“她的訓練強度,遠非你我等人可比的。而昨夜被她斬殺的,乃西域佘蘭國副將,納者支。”
有人低呼,“曲小將軍,就是那以大力著稱的佘蘭猛虎?”
曲長風點頭,“師妹乃女子,力氣天生不如男子,故此她練就了一手快槍。”
“有今日的本事,她付出的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多。”
“每日裡天不亮就起身習武,夜裡知道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纔回房休息。”
“除了用膳,其餘的時間都待在演武場。”
衆人看向那精準這串靶心的女子,不免心生敬佩。
“小師妹,該休息了。”
曲長風高喊一聲。
應慄慄循聲看過來,“到飯點了?”
“還要等一會兒。”曲長風道:“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應慄慄沒有停下,“那我再練一會兒。”
她的騎射很強,也是這兩年主要的訓練方向。
基本上十發十中,其中八成必定射中靶心。
曾經被養的很嬌嫩的一雙手,如今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老繭。
任憑師父和紅仙如何爲她調製藥膏,都於事無補。
她不在意這些。
在旁圍觀的衆將士,哪裡還能坐得住。
紛紛起身加入了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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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後,京都那邊收到了西境的信。
非塘報。
而且是兩份。
其中一份是曲長風寫的。
自從容清璋被冊封爲東宮太子,隆徽帝也不藏着掖着了。
幾乎三天兩頭的往關雎宮跑。“不錯!”
看到曲長風的信,隆徽帝滿意的點頭。
“這小丫頭有些本事,居然能斬殺敵方一員大將。”
那人的名字,隆徽帝亦是聽說過。
容清璋點頭,“畢竟是跟着白館主習武。”
白圩。
此人即便是帝王,也是隻曉得。
出身藥王谷,醫毒雙絕。
同時武功奇高。
“再者,她習武數年,是下了苦功夫的。”
“便是男子,都比不得她。”
有多苦,容清璋再清楚不過了。
浮生館有他安排的護衛。
日日都有應慄慄的信息傳回來。
“她這幾年,抵得上別人十幾年了。”
“再加上天賦極好,有着戰績,不足爲奇。”
“不過……”
他擡頭看着父皇。
隆徽帝摸摸鬍鬚,“封賞?太隨意了吧?”
容清璋道:“大漢霍去病,便是一戰封侯。”
哪裡隨意了?
隆徽帝沉默。
這是一回事嗎?
哪來的大漢?
哪來的霍去病?
話本子裡的人物,你張嘴就要給那小丫頭請封?
還是封侯?
隆徽帝淡淡道:“日後你登基,可以封她爲後。”
“但是,在朕這裡,卻不能僅憑斬殺一員大將,便封她爲侯。”
容清璋:“……”
真不愧是父子。
的確不是一回事。
封侯和封后能一樣嘛。
“那便多殺幾個,父皇總不會再躊躇了吧?”
隆徽帝點頭,“不會,朕亦是賞罰分明的。”
這邊父子倆正聊着。
外面,一陣呼喊聲傳來。
容清桓如同一陣颶風,呼嘯而來。
看到隆徽帝,他雙腳一個急剎。
卻因慣性,整個人向前撲到。
“吱——”
容清璋擡腳,將圓凳踢了過來。
精準的停在容清桓面前。
他整個人趴了上去,堪堪停了下來。
“這般風風火火的,何事?”隆徽帝笑着問道。
容清桓哪裡能想到父皇會在這裡。
按理說,這個時間不該在御書房批閱奏章的嗎?
他收起古怪的眼神,拱手見禮。
“父皇!”
“嗯。”隆徽帝點點頭,“說!”
容清桓扭捏良久,才嘟囔道:“素蟾宮死人了。”
容清璋倒是沒反應。
隆徽帝卻有些不悅。
“死的是何人?”
容清桓訥訥道:“素蟾宮的伺候五妹的女官,被人發現時,死在素蟾宮不遠處的井中。”
反正不是芷蘭宮的。
其他宮裡出事,對容清璋來說,都是八卦。
因此第一時間跑來和小七分享了。
誰知道就父皇居然在這裡。
真是晦……會挑時候。
“必定是良妃做的。”容清璋毫不懷疑自己的判斷。
容清桓在旁邊,用力的衝着七弟擠眉弄眼。
誰不知道,良妃算是寵妃了。
你當着父皇的面,說他的寵妃殺害女官,這太子還想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