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條件?”慕容宸睿微眯起眸子,臉色沉下。
“待孩子出世之後,請准許臣自由出入皇宮。”路映夕凝目望着他,溫聲道。
“不可能。”慕容宸睿一口拒絕,眸中透着一絲深沉,“朕對你的縱容巳到底線,你應知分寸。”
“是,臣妾知道。”路映夕早巳料到他的回答,並未感到失望,淺淡一笑,道:“那麼就當臣妾沒有提過。”先禮後兵,既然他無法答應,那以後兵,既然他無法答應,那以後她只能靠密道偷偷離宮。
“你有何出渝城的方法?”慕容睿面色平淡,但心中巳暗留一分警戒。看來他若不守牢她,以後她繼續肆意妄爲。
“暫時沒有。”路映夕坦然回道,神色無辜。
慕容宸睿抿起薄脣,不再作聲。事實上,他潛入渝城之前巳有所籌劃。明晨琅城會再度發動攻擊,他可再次趁着戰亂混跡離去。但是她有孕在身不宜涉險。可是若要等到攻下渝城,少說也需兩個月,他有諸多軍政需要處理,不能在此滯留。
“不如就讓臣妾留在渝城養胎?”路映夕面帶微笑,雲淡風輕地建議道,“皇上若是不放心臣妾,也可留下。”
“留下?”慕容宸睿挑眉掃她一眼,蔑視不接話。
“如果皇上放得下錦繡江山,其實有何不可?”路映夕笑容不減,語氣帶着調侃。
“朕是放不下江山社稷,又如何?”慕容宸睿的眉宇間隠隠飛揚一抺傲色,“朕既有此能力,那爲何不將它發揮至極致?朕有信心,若由朕一統天下,天下必可安定繁榮。”
路映夕輕輕點頭。他從來都不隠藏他的野心和狂傲,她巳不覺驚訝。
“朕知道你喜愛清凈的日子,給朕一些時間,將來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継承帝位,朕就陪你過閒雲野鶴的日子。”慕容宸淡淡揚脣,伸手撫了撫她烏黑的長髮。
路映夕對他微微一笑,啓口道:“其實有法子離開渝城,不會驚動他人。”
“哦?”慕容宸睿將信將疑地看她。
“如果要直接從渝城去琅城,確實困難。”路映夕不緊不慢道,“先往鄔國北邊走,繞過兩座城鎮,再從水路到霖國。最後從霖國返回皇朝。不過如此一來,費時甚久,即使快馬兼程,也要近一個月的時間。”
慕容宸睿頷首,沉吟未決。
“皇上慢慢考慮。天色巳晚,臣妾去命人多備些膳食。”路映夕凝視他右肩的血跡,再柔聲道:“傷口也必須換藥了,臣妾去端一盆清水來。”
慕容宸睿不吭聲,眸光暗灼,意味深長地凝睇着她。
“皇上放心,臣妾絕不會使卑鄙手段。”路映夕不由莞爾,笑着說完便就開門離房。
出於直覺,慕容宸睿信她所言,但爲安全起見,他還是悄然翻窗而出上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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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漆黑的夜空沒有星月點綴,益發顯得漆暗陰沉。
路映夕親手端着盆清水,回了房間,見房內空無一人,不禁感覺啼笑皆非。
半敝的窗口,一道身影倒掛,旋即矯捷地躍入。
“皇上終究信不過臣妾。”路映夕嘆氣。
“朕只是認爲應當謹慎一些。”慕容宸睿走到桌邊坐下,徑自解開鎧甲,半褪去衣襟。
路映夕站到他身旁,替他拆去透血的紗布,血跡巳幹固,紗布粘着傷口,一揭起,便能聽見‘嘶’的輕響。
“痛嗎?”她輕柔地問,手下動作卻利落快速。
慕容宸睿悶哼一聲,暗暗咬牙,未答話。
“如果皇上不怕臣妾的藥有問題,那臣妾現在就給皇上敷藥了。”路映夕揶揄他,一邊用幹凈的紗布清洗血肉模糊的傷口。
慕容宸睿仍舊不作聲,牙齒卻磨得喀喀作響。
“上次師父未把解藥給皇上,今日臣妾正好可以親手交到皇上手中。”路映夕利落地爲他上藥,纏好潔凈的紗布,才取出那瓶解藥遞給他。
慕容宸睿捏着那小小藥瓶,神情諱莫如深,難辨喜怒。
“臣妾爲皇上敷的這種金創藥,效果甚佳,不過有些許麻醉的藥性。皇上去榻上躺會兒,臣妾先把這盆染血的水處理。好。”路映夕動作輕巧地幫他攏好衣領,溫言道。
慕容宸睿默然,但依言走去牀榻,躺下歇息。
雖然此時他沉默寡言,但看得出他確是信任她。路映夕不自禁地彎脣淺笑。
見他躺好閉目,她才端着那一盆血水步出房間。
然而,就在她離開不久之後,這座院落逐漸被人包圍。
黑夜中,無數把弓箭,對準了那間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