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喚幾聲,血麒麟才睜開大眼。循着聲音來到洞中最大最熱的地方。這洞中有一地火溶洞,雖離地不止百丈,那滾熟灼熱的火焰卻是麒麟山火紅的根源。
血麒麟並不懼滾燙的熱浪,風七已經連喝好幾口水,奈何傷勢太重一時並未痊癒。
“哼,該死的畜身。”說話黑衣人已經飄身跟來。見風七站在洞穴邊緣急道:“別作傻事,交出寶壺法冊。我放你一條生路。”
風七心中冷哼,信你纔怪。看着伏在身邊的血麒麟,風七輕聲問道:“小紅兒你怕不怕?”
“別別,有話好說。”見風七已有死志,一臉堅決。黑衣人大急。“你就沒有什麼牽掛,寧可尋死?”
牽掛,如今我只有無邊恨意。從小到大何曾傷害過誰?何曾把人逼到這種地步?
“反正左右都是死,我很好奇你是誰?”風七最大的疑惑,臨死也想知道。黑衣人怎麼知道乾坤壺和無上玉冊的事情。
黑衣人明顯愣了下,微點頭“三百年前,我便見過乾坤壺。無上法冊本來就是我落霞宗至寶。”
風七雖還有疑問,卻並未出聲詢問。對方已經承認自己是落霞宗三百年前的人物,十之八九便是師祖古陽子。
“你知道我是誰了吧!我師兄資質比我好,悟性也比我強。又尋了這乾坤壺重寶,我若不奪來,哪會有出頭之日。”黑衣人眼中現出猙獰。
“呸,卑鄙無恥的小人。做夢去吧!”說話間風七已經帶着血麒麟撲進溶洞。
“不……”身後傳來絕望恐怖的怒吼,風七抱着血麒麟閉上眼笑了。
並未昏迷,但風七卻感覺剛剛還炙烤無匹,整個人都快成人幹。突然全身就泡在水裡,特別舒服的水裡。
睜開眼只是一片黑暗,並沒有光亮。雙手抱着的血麒麟也還在,試試運功。剛受黑衣人重創的內腑已感覺在修復。
風七情不自禁拘了口水喝下,熟悉的清甜味道。“我在乾坤壺裡?!”
什麼是寶貝,這纔是真正的寶貝。一陣狂喜後,風七試着想摸摸壺壁,看是否有什麼機關出去。可任他如何找尋,無邊無際的水。想沉下去也不行,快憋不住氣時,自然會浮出水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因爲在這壺裡呆久了,風七已經能看清身邊。
一直沉睡的血麒麟,生機都在卻從未醒來。仰頭側面高空中有微光隱現,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知道怎麼才能出去,幸好在這裡不會覺得餓。
感覺自己像掉進無邊深淵,雖不得死,竟也不得死。這就是我的命運嗎?
風七又回想起過去種種,什麼落霞宗,都是些卑鄙小人。從自己師祖,師尊,田中寧莫小仙這些同輩沒一個好人。
師祖和師尊爲了搶奪乾坤壺無所不用其極,先是師父硬搶,被白衣女子攔阻。又命兩位師妹來誆騙自己回去,見沒得逞。居然讓一直在後山靜修的師祖親自動手,來強行搶奪。
從這次蒙面人承認是古陽子,風七便知道上次蒙面人是自己師父。其實當時那眼神如此熟悉,只不過內心風七不願相信而已。
一個個畫面映入腦海,一個個猙獰的臉龐。“我要殺光你們,除我心頭惡氣。”
氣隨心走,風七揚起的手掌剛舉起。便感覺大驚,血麒麟的一隻前爪正搭在他肩上。
他聚勢要劈出的內氣,竟把血麒麟體內那股灼血吸進手臂。
舉起的手臂如放在火中翻烤,而全身泡在水中又冰爽適意,風七隻能不斷催動真氣往手臂上,才能抵擋血麒麟的熱氣。
雙眼緊閉,已經是無意識的運功,腦海裡只有無上法冊在翻騰:天行健,……天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火天大有,君子以竭惡揚善,順天休命。…………火地晉,君子以自昭明德……地火明夷,君子以蒞衆,用晦而明……
等風七收功,習慣性的劃掌捏指放於雙腿。“嗯?”睜眼看清。自己卻已不在乾坤壺中,血麒麟也不在身邊。
看向腰間,乾坤壺安靜的掛在那裡。還是一如往常般的拙樸,並沒什麼改變。
風七站起身左右四顧,對這裡沒有半點印象,可以肯定沒來過。
這裡應該是片大森林,因爲風七稍一運功。方圓三裡左右連螞蟻的動靜他都能聽到,能有此能力,風七自然又驚又喜。
喜自不必提,驚的卻是這無垠林海。不會剛出了水海,又困在林海吧。
好在腳踏實地,又能見日升月落。心裡比在乾坤壺中不知踏實多少。
從乾坤壺中出來三天了,風七現在能知道是這些變化:自己身在一個不知名的林海中,這裡靈氣充盈。比當初在落霞峰修煉強上一倍不止,基本可以肯定這裡沒有其它人。
自己功力突飛猛進,比古陽子當然不能比,但估摸着能與玄海爭鬥一番,未必勝但倒也不懼他。
右手掌中莫名多了個血麒麟印記,就像是俗世裡的紋身。並不大,大約是手掌的五份之一,卻栩栩如生,似乎隨時可能撲出來。
風七並不餓,也算是打發無聊日子吧!他抓了兩隻免子來燒烤,有河水在林中緩緩流過。正好洗剝乾淨就在河邊忙起來。
剛剛張嘴咬下一口,“年輕人,能分只兔子給老夫嗎?”風七一驚之下,差點沒扔了手中兔肉,每次吃東西準壞事。
開口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臉上倒光潔平滑,若不是連眉毛都快白了。風七還不能肯定對方老或年輕。來到近前自己竟沒發覺!
“年輕人,無須慌張。我只要一隻兔肉而已。”老者說話頗爲和藹,但風七看他穿着,不像會吃這種烤肉的樣子。
“不白要你的,一隻兔肉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老者白衣雙襟袍,束朝天金冠。但風七在意的是他的話。
“給,你怎麼會在這裡?”兔肉剛離手,風七已經開口。
“這裡我說了算,你說我怎麼會在這裡?”說完老者還真不客氣,吃起肉來一點不含糊。
風七擺擺頭,這吃相都對不起他這仙風道骨的模樣。
“你是誰?”風七等老者吃完,接着問。
“我是這裡的主人,已經第二個問題了。”老者淡淡笑道。
這叫什麼答案,等於兩個問題白問。不能再被忽悠,“我怎麼從這回九州大陸?”
“我這本來也屬於九州,九州也屬於這裡。”這也叫回答,風七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臉色一沉,正想開口發泄憤怒。
“不過,從這一直往前,你大概需半月也差不多能到桐州。”老者伸手一指,風七凝神遠眺,正想再追問。赫然發現老者已經不見了。
“怎麼每次自己提升一點,遇到的人就強到不可思議。幸好這個沒什麼惡意。”風七心中有自己的打算,爲報仇雪恥寧死不懼。
老者雖然吃相不怎麼樣,倒也沒騙他,凌空疾飛半個月,真的出了林海。
桐州雖然也是九州之一,卻也有不同之處。其餘八州都只有一個宗門,桐州卻有兩個宗門:天魔宗和慈航殿。
這些在棲霞宗地理圖志中都有記載,剛出林海不久,風七就知道確定在桐州。
因爲他現在住的小鎮上,來往穿行多有黑衣人,衣服上有天魔宗標誌。
一般修行宗門,並不會在俗世多走動。風七有心打聽才知,鎮外枯樹林出了妖怪,已經害了鎮上不少人,天魔宗弟子是來除妖的。
“不是說天魔宗是魔教麼?會爲百姓除妖?”風七頭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枯樹林離鎮並不遠,也就十里地左右。風七心下好奇魔除妖,所以摸過來看看。
地如其名,枯樹林果然沒一棵活樹,連綠色都沒有。大概也有方圓二三十里大小,完全是一片死色,沒有半點生機。
現在就是晚上,抓妖的地方很好找。因爲林中已現出各色法寶氣劍。
風七凌空飄於枯樹之上,一隻渾身冒着黑氣的野豬,體形碩大無比,比小紅兒也不遑多讓。正瞪着兩隻閃爍妖異光芒的紅眼,一對粗壯的獠牙正朝一名天魔宗弟子奔去。
旁邊還有四五名弟子,見野豬猛衝向一人。連忙施法猛轟。那被追擊的弟子,貌似身手也頗靈活。不退反進,迎着衝來的野豬急掠。突然跪地從野豬肚下滑過。
“唧”一聲沖天慘叫,那野豬不顧衆人就欲逃走,重傷之下哪還能逃過。
就在風七也覺得索然無味時,枯樹林裡一雙雙紅眼光芒,已把剛那幾個天魔宗弟子包圍。
腥風撲面,連站在樹頂的風七都莫名覺得寒意。
“啊哄”彷彿是一聲命令,從枯樹林中躥出十幾只野豬,體形也都不小。
那幾個弟子剛合力宰了野豬,還未鬆口氣,便遭豬羣衝撞。雖拼命躲閃,不多會便有兩個被野豬羣分屍。
風七盯着枯樹林中,剛纔明明有一人凌空欲飛離此地。林中突出一柱黑氣,直接把那人打下地,被羣豬分屍。
還未看清林中到底是何物,空中已飛來三道流光。剛到附近,便見三道絢麗劍氣對林中劈下。
這劍法很眼熟,想起來了。當日從棲霞宗出來,就是此劍法救了自己。難道是萬仙谷有人來幫忙。
遠處又來一道白光,剛穩身形便對着林中,剛噴黑氣的地方絢光一劍。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