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由余明遠,蘇天御攢局組織的“商務洽談”,在相對和睦的氣氛中結束。一條充滿誘惑的政令,也讓之前有過一些摩擦的海軍和駐軍,忘記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
次日一早,八點多鐘。
餘明遠,蘇天御,蘇天北三人吃過早餐,洗漱完畢後,立馬開車就出了龍城,在市外駐防區內找到了溫佔波手下的那名警衛連長,也就是昨天跟他們見尤一凡的那人。
這人三十多歲,姓周,是上尉警衛連長,雖然級別不高,但卻是溫佔波身邊的紅人,在他們旅也算是有一號的人物。
衆人碰面,餘明遠客氣地衝着周連長問道:“咱們現在就出發啊?”
“啊?走吧,當天去,當天回。”周連長笑着說道:“今天就是跟老趙碰個面,透個氣,如果後續能談,就當是鋪墊了。”
“好嘞。”餘明遠立即點頭:“那我們上你的車。”
“走吧。”
衆人簡單交流兩句後,就一塊上了兩臺軍用越野車,直奔錫納羅地區趕去。
路上,餘明遠和周連長相互交流着未來的“邊貿生意”,而蘇天御則是坐在副駕駛,扭頭打量着邊境線的景色。他發現自從一號令頒佈後,海燕坑以南,龍城以南的多個地區,都多了很多駐軍部隊,甚至部分地區還拉起了警戒線,由此可見,一區制裁老墨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好像是動真格的了。
封了貿易線,也就意味着邊境這一側,不會像以前那麼太平了,密集的小規模軍事摩擦,肯定會頻繁發生。而這種猜測,也讓蘇天御心裡更加覺得,未來的邊貿生意,他們最好別碰。
大區之間的博弈,小蝦米一旦捲進去,分分鐘可能就會灰飛煙滅。
由於老墨地區和一區,以及龍城的外交關係持續緊張,所以周連長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明晃晃地穿梭在錫納羅地域,而是要避嫌。
兩臺越野車走的是小路,連續通過了四個溫佔波旅的邊防港,才從山脈一側進入了錫納羅地區。
也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尺軍沒有參加任何戰事,而是退到了墨非官軍的大後方,在一處名爲小峰山的地域駐紮。
下午四點多鐘,衆人終於抵達小峰山山腳,見到了尺軍的駐防部隊,隨即周連長與對方的軍官交流兩句後,就被放行。
汽車捋着山路,向山頂進發時,蘇天御很仔細地打量着尺軍的駐防營區,並且好奇地衝着周連長問道:“長官,這尺軍有多少人啊?”
“對外號稱一萬多,但實際上也就六七千人吧,而且有一部分還是隨軍的後勤保障單位。”周連長輕聲解釋道:“嚴格意義上來講,尺軍也不算是部隊,最多是幹得比較大的傭兵團,或是匪軍。”
“這趙司令挺有能力的啊。”
“能力肯定是有,不然他也不會做這麼大。”周連長表示贊同。
蘇天御說的能力,可能和周連長的意思不太一樣,因爲他的意思不光是指,趙巍虎有拉隊伍,搞外交的能力,而是覺得對方的軍事素養也挺出色的。
上山的路面,雖然全是人工現推平的土路,但卻很難見到那種寸步難行的土坑包,道路相對平整;路邊兩側被砍斷的樹木,竟然切口都是差不多的高度;周邊警戒崗雖然實行的是四進三,進二的常見模式,但執勤的士兵精氣神很足,沒有溜號的,也沒有四處閒逛到處聊天的,只腰板筆直地持槍站在自己位置,按令進行警戒。
一隻部隊精氣神的體現,來源於它的最高軍事長官。而一隻靠打仗賺錢,信仰模糊的傭兵集團,私人武裝,士兵能具備這個素質,營區細節能做得這麼好,其實是挺罕見的。蘇天御參加過獨立戰爭,他近距離碰過很多一區反叛軍,說句難聽的,正規軍內那些雜牌部隊,都不見得管理力度有尺軍做得好。
“難怪人家叫尺軍,可以按進攻長度,防禦深度收費。”蘇天御感慨一句:“整得挺好。”
蘇天北聞聲低聲問道:“家裡花了那麼多錢供你,現在讓你帶尺軍這樣的部隊,你能帶嗎?”
“能帶個屁。”蘇天御搖頭:“學習和實踐是兩碼事,懂不?”
“廢物。”蘇天北客觀地評價了一句:“白花錢供你了。”
蘇天御懶得和他爭辯。
……
大約半小時後,衆人來到尺軍總部基地,過了安檢,直接由趙巍虎的貼身副官,將他們帶進了會議室。
衆人一進屋,就見到趙巍虎坐在一張摺疊便攜式的餐桌旁,煮着火鍋。
“趙司令好!”讓蘇天御驚掉下巴的一幕出現了,身爲一區軍官的周連長,在見到目前處於敵對勢力的私人武裝司令後,竟然主動敬了軍禮,給了尊稱。
這個時代太踏馬荒唐了,上頭在搞封邊政策,下頭卻吃着火鍋,談着買賣。
趙巍虎顯然也認識老周,笑着點頭招呼道:“隨便坐,吃口辣的。”
衆人聞聲坐在了餐桌旁的木椅子上。
“你們喝酒,我一會要出去,不能喝。”趙巍虎吃了一大口羊肉,身上沒一點架子地說道。
大傢伙是來談事的,不可能真的在這胡吃海塞,所以周連長只象徵性地動了動筷子,就立馬切入了正題:“還是我在電話裡跟您副官說的那個事……。”
“我知道。”趙巍虎打斷着回道:“生意可以做,但有一條我必須提前說明。”
“什麼?”
“我可能要被墨非官軍正式收編了,老墨兄弟給了我們編制,番號,還有成麻袋裝的幣子。”趙巍虎非常直接地說道:“我很想有尊嚴地當個遊匪,但踏馬的,他們給得也太多了,我實在是拒絕不了。”
周連長怔住。
“合作可以,但你們要想好,我被收編後,那可就是墨非政權手下的部隊了,跟你們一區和龍城,那是敵對關係。”趙巍虎笑着說道:“你賣我軍用物資,那可算通敵。”
“您這閒散王爺不當,非要進墨非政權,這……這是不是……?”
“我不說了嘛,他們給得太多了,我沒辦法拒絕啊。”趙巍虎調侃着回道:“要不然,你們向上報告報告,龍城給我一個師的編制,那我馬上就可以反水。”
“您別說笑了,我們纔是一個旅的編制。”周連長無語。
“那就算了,龍城要真收編我,我還真不一定給他賣命。這一屆的領導,全他媽是軟骨頭,老子不受那個氣。”趙巍虎喝了口羊湯,話語簡潔地說道:“話不多說,咱們駐軍和尺軍,也是老相識了,我這邊收貨可以,而且不限量,但有一條哈,貨款你得讓我壓幾回合,因爲量大的話,我經濟壓力也挺大。”
蘇天御上次沒有跟趙巍虎實現面對面的交流,所以對這個人的觀感並不強烈,但今天二次碰面,他瞬間在腦中就對這人有了初步的標籤。
他這人沒有廢話,每說的一個字,都是在準確地表述自己想法,而且做事不狗。像他要被墨非政權收編的這種事兒,都能提前告知,由此可見,這個人的行事風格。
……
龍城,蘇天南在去協會的路上,順手撥通了王道林的電話:“哎,王叔,你忙着呢嗎?呵呵,我有點事要問你。是這樣,我一個朋友是從錫納羅回來的勞工,他想辦個入籍手續,現在好操作嗎?”
“他有沒有什麼特殊履歷啊,在錫納羅?”王道林立即反問道。
蘇天南感覺這話有點怪,所以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