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天下 王妃有毒
此話一出,簪花樓內陡地一寂,沉默了約莫有半分鐘,接着便掀起了一陣譁然之聲,仿若海潮巨浪來襲,那股聲波幾乎連屋頂都要震翻。
就連獨孤澈那向來冰冷的面上也不禁露出驚訝表情,更不必說獨孤睿以及白子涵等人了,而獨孤慎則是涼了目光,直接從鼻腔內發出一聲冷嗤,“不自量力!”
其餘主審席上在座的王孫貴胄們也大多贊同獨孤慎的話,看向江暖心的眼睛裡都露出了鄙夷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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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怪他們會這麼認爲,先不說那有着南越第一美人稱號的娉婷郡主,就是肖雅倩與江若雪也早已聲名在外,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鳳京城內貴女們的典範。那肖雅倩更是腹有詩書,一手琴彈得出神入化,素來有第一才女之美名。而娉婷郡主又是清平王府的獨女,自幼接受的都是皇家禮儀教導,端看那一身高貴氣質,便是一般高門大戶之女所無法效仿的。
彼時簪花樓內數百名觀衆也是議論紛紛,但幾乎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也都是認爲江暖心是不自量力譁衆取寵,當然,還有百分之二的人是支持江暖心的,那兩個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人一貓!
那貓自然便是雄踞於簪花樓大梁之上某隻戴虎頭套,一身灰色斑紋長毛油光水亮的帥氣大人,而那人,卻是方纔突然出現在江暖心身後的那位神秘藍衣公子。
赫赫聲浪中,只見這一人一貓一個在地面上,一個在橫樑上聲嘶力竭的歡呼起來,可謂是江暖心最忠實的擁護者。
高臺上,司禮官卻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只見他兩隻小眼睛瞪得溜圓,又重新問了一遍,“江大小姐,你,要不要再選一次?”
傻子也知道,如果上來挑戰,自然是挑戰最弱的第三名,只要將江若雪打敗,那麼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前三甲,是可以受太后召見的,以後婚配也會非常順利,怎麼這位江家大小姐竟然想不到呢?
司禮官突然就聯想到這位江大小姐曾一連兩次拒絕了端王的“光輝事蹟”,不由在心裡暗忖,看來這江大小姐果然和傳言中一般腦袋不好!
司禮官話音剛落,江暖心尚未回答,就聽江若雪突然冷冷開口,“李大人是耳背還是怎的,姐姐都說的那麼清楚了?在這麼多人面前,難道李大人還想要偏私?還是說李大人收了什麼好處?”
江若雪恨恨盯着江暖心,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她這番話更是咄咄逼人,一方面斷了江暖心後路,不讓她有機會反悔,另一方面又暗指江暖心賄賂司禮官,可謂十分惡毒。
哼,江暖心,這一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你竟敢大言不慚說要以一對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只是看端王在這,想引起他們的注意!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的!
司禮官聞言江若雪的話,鬍子都氣歪了,他也是有骨氣的人,哪能受此羞辱?當即便宣佈挑戰開始。
“說吧,你們想比什麼?”江暖心根本就不在意江若雪的挑釁,她一步步朝娉婷郡主三人走去,一身清冷風華站定在她們對面,眼神冷酷,眼角餘光掃過,當她看到主審席上那些幾乎是鳳京城所有女子心中如意郎君人選的男子們之時,根本就視若無睹,只在看到獨孤澈也在列時,微微眯了眯眼睛,眼角有一抹寒光閃過。
肖雅倩與江若雪似乎沒想到江暖心會如此鎮定,她們心中不由一跳,沒來由地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但兩人隨即又在心裡恥笑自己,任她江暖心有通天的本領,難道還能比得過她們三人?
娉婷郡主一直沒說話,此時突然開口道,“那就比國風!”她的聲音很冷,不同於江暖心嗓音那樣的宛如梅上染雪的清冷,而是一種毫無感情的冰冷,彷彿雪嶺冰山。
“請郡主定規則!”司禮官恭敬道。
娉婷郡主微微昂起了下巴,面紗隨即一揚,漂亮的眼睛迅速掠過主審席上的獨孤澈,隨即落在江暖心身上,冷芒一閃,語氣十分傲慢,“我們四人一起奏曲,只要錯一個曲調,便視爲失敗!”
臺上臺下陡然陷入一片靜謐之中,主審席上衆人亦是沉默,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這曲《國風》幾乎是琴譜上最難的一首曲子,自楚國公主於城牆上一曲動天以來,尚沒有人能完整將一首曲子演奏出來,就算有人勉強彈奏,那琴音不是支離破碎,就是根本無法表現出那股大國之風。
可是現在娉婷郡主竟然要求比這首曲子,她是瘋了嗎?而且這樣的比法,如果有人出錯,勢必要影響到其他人,這也更加考驗演奏者的技藝和定力。
“如果失敗了怎麼辦?”臺下有人問道。
娉婷郡主忽然朝人羣中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高聲叫道,“那就脫光了衣服學狗叫!”
這話委實下流,頓時引起一片猥瑣的笑聲,卻也引來更多的附和聲,笑話,這些高門之女向來高高在上,平時想看一眼都難,更不必說娶進門了,雖然結果早就已經能預料到,肯定是江暖心輸,可是不管怎樣,她高貴的身份擺在那,現在能夠有機會看到她當着這麼多人面不穿衣服學狗叫,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恐怕幾輩子都沒這個運氣。
江若雪聞言,臉色不由猛的一變。肖雅倩卻是面不改色,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絲隱隱的期待和興奮,真是天助她也!江暖心,今天就是你身敗名裂的日子!
“胡鬧!”司禮官很生氣。
然而娉婷郡主卻冷眼看着江暖心,聲音傲慢道,“這個建議不錯!”
江暖心望着娉婷郡主,黛眉微微凝了起來,不知爲何,她總感覺這娉婷郡主似乎對她有一股莫名的敵意,很顯然,方纔那人是受娉婷指使,而且她還認爲她肯定會輸,所以纔會提出這樣一個對女子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懲罰!
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讓娉婷要用這樣的辦法來毀她?江暖心有些不解,但此時她心中更多的卻是森寒冷意,既然娉婷郡主敢這麼做,那麼她倒要看看,最後丟臉的究竟是誰!
“怎麼?不敢?”娉婷死死盯着江暖心,眼底佈滿了瘋狂。
“有何不敢?”江暖心眯了眼睛,回以淡淡笑容。
司禮官照例詢問幾人有無異議,肖雅倩壓抑着興奮點頭同意,江若雪臉色蒼白,眼神中有一絲絕望。
當衆人聽聞江暖心竟然接受了娉婷郡主的提議時,不由面面相覷,心中直道,也不知道這江家大小姐是不是故意來丟臉的。
主審席上,衆人先是震驚於娉婷郡主的瘋狂舉動,卻更加愕然於江暖心竟然真的同意了!不止是白子涵,就連獨孤澈的眼底也染了一層淡淡的擔憂。
有僕從搬上來四架上好的七絃琴,江暖心坐一方,娉婷郡主等三人坐另一方,隨着司禮官一聲令下,幾人同時開始奏琴。
這國風是首古曲,十分有名,乃是當初七國縱橫之時,楚國那位著名的公主將軍在國破時所奏,琴音悲壯豪邁,大氣磅礴如海浪拍岸,既有雄心壯志,又寄託了無限哀思,據說當初乍一奏響,漫天的電閃雷鳴,直接將魏國三十萬大軍嚇走,從而逃過了一場殘忍的屠城之難。
江暖心的玲瓏如玉的手指輕輕搭在琴絃上,那琴絃如水波顫了顫,就在人們根本對她不報希望,全副心神都落在娉婷郡主等三人身上之時,突然便有波瀾之聲。
一串碎金裂帛的琴音,乾淨利落,宛如有凌厲的刀風從衆人脖頸劃過,方纔還喧鬧的人羣剎那間有一種被人扼住了咽喉的感覺,叫嚷聲瞬間被琴音衝的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