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之痞妃有毒 155 去看,趙姨娘
寧玉槿眼睛在翠蘭的面上停留了片刻,見她不卑不亢並無什麼異色,當即也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走吧,去看看趙姨娘。”
“是。”翠蘭垂頭應道。
於是兩人這散步散一散的,就散到了飄鈴小苑的門口。
以往熱鬧不已的飄鈴小苑,如今也成了一座冷冷清清的院子。
硃紅的大門緊閉着,門口掛着的兩個紅燈籠亮着微弱的光,上面上回她生辰的時候掛的紅色,還沒有褪去。
翠蘭上前敲了敲門,門裡傳來一聲惡聲惡氣的“誰啊”,門被緩緩地開了條縫,露出一張兇狠的老婆子臉來。
一見是翠蘭,那老婆子當即臉色一變,笑了起來:“原來是翠蘭姑娘啊,失禮失禮。姑娘這大晚上的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啊?是大夫人又有什麼吩咐了嗎?”
翠蘭還在大夫人房裡的時候,是見過這個婆子的,當即笑笑道:“孫嬤嬤,這是我們家三小姐,想要見一見趙姨娘。”
“三小姐?”
那老婆子也聽說過寧府三小姐的,不過都說是個不得寵的庶女,還是個見不得光的病秧子。
她歪着頭朝站在不遠處的寧玉槿看了看,只見窈窕一女子,月白長裙婀娜,嫩綠色的上衣是最近最流興的款式。
頭上沒有太多珠釵,可看起來清爽大方,臉色紅潤白淨,也看不出像是生病的樣子。
瞅着,也不像傳聞那般模樣啊。
而且最主要的,這三小姐是由大夫人房裡的一等丫頭翠蘭帶過來的,想必讓她看趙姨娘,也是大夫人的意思吧。
那婆子是大夫人直接從莊子裡選出來的,對府中情況也不算了解,當即還以爲是大夫人許的,立馬對寧玉槿也換了張笑臉,忙將兩人迎了進去:“三小姐請,翠蘭姑娘請。”
寧玉槿提着裙裾進了門去,邊走邊問道:“趙姨娘最近情況怎麼樣?”
“回三小姐的話,這蹄子忒能鬧騰了,無論怎麼收拾,一天晚上都要抱着那把破琴鬧,鬧得人心煩。奴婢也想着把那琴搶過來砸了,可她尋死覓活地不肯幹。要不是不能鬧出人命,奴婢早就想好好收拾她一下了。”
寧玉槿看着那老婆子說話時候,臉上抖着的肥肉,突地有些替趙姨娘悲哀。
你說幾乎和大夫人平起平坐了幾十年,突地就這麼從天上跌入了地獄,換做是誰,誰受得了?
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大夫人畢竟纔是寧仲儉名正言順的正室,她和她對着幹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
那老婆子見自己說了半天,寧玉槿沒怎麼理睬她,頓時悻悻地揉了下鼻子,沒說話了。
幾乎不用帶路,循着那悽婉的聲音一路走去,便到了趙姨娘的房門口。
那老婆子上門一腳將門踹開,怒聲衝她吼道:“嚎什麼嚎!給老孃消停一點行不行!你以爲你還是那個當初那個趙姨娘?”
趙姨娘管也不管她,繼續撥弄琴絃,唱一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那老婆子見趙姨娘冥頑不靈,當下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寧玉槿連忙阻止了她:“好了,你出去吧,我和她說說話。”
“是。”那老婆子立馬軟下了聲音,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趙姨娘這時彈到動情處,卻突地傳來一聲破音,琴音歌聲嘎然而止。
琴絃斷了。
她慢慢地收了手,擡起眼來看向寧玉槿,勾脣一聲冷笑:“三小姐最近過得很滋潤啊。”
寧玉槿聳了聳肩:“託您的福,過得還不錯。”
“是啊,能不好麼?那麼用心良苦地幫瞿氏設計我,得了不少好處吧?”趙姨娘聲音越發尖銳清冷,聽起來就像剛纔那聲破碎的琴音。
寧玉槿面上無波無瀾:“若你不貪大夫人那幾個鋪子,也不會落到用公賬填補虧空的地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是我咎由自取。”趙姨娘垂下眼瞼,絕望地又一聲冷笑,“可是不要鋪子,我又如何能與大夫人爭?不要鋪子,我又如何能在府中立足?”
“和大夫人爭?”寧玉槿這下倒是笑了,“趙姨娘,你該擺正一下自己的位置。大夫人是妻,你是妾,她有家族有背景有嫁妝,你只有男人虛無縹緲的疼愛,你和她爭,你爭得來麼?”
“爭不來又如何?我還不是得爭?爲了我的一雙兒女,我無論如何都得爭!”趙姨娘突地激動起來,雙手陡然按在琴絃上,撥開幾聲重疊的顫音。
那刺耳的琴音倒是讓她回過神來,情緒恢復了一些。
她冷眼看着寧玉槿旁邊的翠蘭,開口道:“三小姐,你讓她出去,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
翠蘭立馬看向寧玉槿:“小姐,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
畢竟看趙姨娘現在的模樣,明顯已經快發瘋了,萬一她突然發起狂來……
寧玉槿衝她擺了擺手:“沒事,你出去吧。”
想她連狄長風都能制服,對付趙姨娘應該綽綽有餘的。
翠蘭遲疑了一下,但是看着寧玉槿十分堅決,還是拗不過她,慢慢地走了出去,將門帶上。
此刻,屋中只剩下了兩人。
寧玉槿看向趙姨娘,道:“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呵呵……”趙姨娘看着寧玉槿,突地咧開牙齒,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寧玉槿擰起眉頭,眸光沉下一分。
趙姨娘伸出指腹慢慢撫過琴絃,緩緩開口說:“三小姐,我知道你恨我。什麼母債女償都是虛的,你想表達什麼,我都知道。你一定以爲,當年你母親難產而死,是我搞的鬼吧?”
寧玉槿沒料到趙姨娘說有話給她說,居然會是說這個,當下就變了臉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我都給你說了,我是不得不爭。”她低低地笑着,聲音卻那般淒涼,“我也以爲,作爲一個妾,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等着老爺的疼愛,這就算完了。可是我看到你孃的結局之後,我就知道我想錯了。在這種深宅大院之中,如果你不學會爭取自己的利益的話,那說不定在某一刻,你的命就消失在後宅的某一口枯井裡了。”
她頓了頓,擡起頭看向寧玉槿:“事實,就是那麼殘酷的,殘酷得讓人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