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若定王在此
如山高的奏摺堆積滿龍案,墨燁埋首覽閱,提筆批奏。
淮安府接連下了十日暴雨,沖垮房屋莊稼無數,雖官員及時治理無人員傷亡,卻已是怨聲載道憤然不已。
利州路有幾路悍匪燒殺搶掠爲害鄉鄰,近日來越發猖獗,官府出兵剿匪屢屢敗退。
郴州府……
天災人禍,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可偏偏事事都發生在這節骨眼上!
如今大鄴百姓已經對他這個皇帝頗有微詞,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僞天子”的說法很快在衆人之中口耳相傳。
如果當初不是他、而是定王殿下當了皇上,是不是,大鄴就不會被別國欺壓成如今的模樣?
如果,如果當初是墨敬驍登了基,是不是這些破事就不會一件一件全歸罪於“帝不賢”的頭上?
墨燁將手中主張開壇祭神的奏章扔在一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人定勝天。人都解決不了的事,去求那子虛烏有的神明,難道就有用了嗎?”
“皇上,您都處理了好幾個時辰都奏章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出去走走?”李總管見墨燁一臉的疲態,走上前來說道。
墨燁閉了閉眼,又緩緩睜開:“算了吧,若是連奏摺都不處理好,那朕這個皇帝可就真一無是處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宮人上前來稟報道:“啓奏陛下,皇后娘娘派人來說,寧醫女醒了。”
“她醒了?”墨燁眼睛一亮,好似精神了一點,連忙對李總管道,“擺駕坤寧宮。”
讓寧玉槿待在御書房雖然可以時常見到,但終究不太合禮數。在一衆大臣的聯名上書中,他迫不得已,只能將人轉移出御書房。
而皇后也深明大義,當即就讓將人接到坤寧宮去。她那裡是除了皇上的御書房之外,整個皇宮守衛最是森嚴的地方,就算有人想要再暗害寧玉槿,也無從下手。
墨燁最近累極,也沒辦法考慮那麼多了,將人交給皇后,也算是一種解決辦法。
他還不能倒下啊,一旦有一點點的力不從心,那些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就會猛撲而上、取而代之,顛覆這祖輩打下的大鄴江山。
他,即便擁有萬里河山,卻也輸不起。
一進坤寧宮,沈憶萱就迎了過來,剛準備行禮就被他伸手扶住了:“皇后你挺着個大肚子不方便,快回宮歇着吧,朕自己去即可。”
說着,將沈憶萱的手交給了一旁的翠衣,急匆匆地就向偏殿走了過去。
“娘娘,外面風大,小心沙子迷了眼睛。”翠衣看着沈憶萱一下子紅了的眼眶,低聲地說了一句。
“進去吧。”沈憶萱扶着翠衣的手轉身,一步一步朝着正殿走了進去。
即便她是六宮之主又怎樣?即便她身懷六甲又怎樣?一樣比不了那人的一根手指頭。
即便知道那偏殿躺着的人是假的,可是心底的嫉妒卻好似種子生了根發了芽,瘋狂地抽枝展葉地生長着。
“要是,沒有一時心軟放你走,該多好?”
側殿裡,幾名御醫還聚在那裡討論着“寧玉槿”的病情,見墨燁進來趕忙地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禮。”墨燁流星大步走了進來,問,“她怎麼樣了?”
“回稟皇上,寧醫女已經醒了,只是這毒太過陰狠,人雖醒卻暫時還不能活動不能說話,臣等正在尋找根治之法。”
“不能活動不能說話……”墨燁停頓了一下,旋即也不顧男女之別了,掀開簾子進了裡面。
“槿兒……”他走了過去,揮退“紫蘇”,坐在牀榻邊上,伸手抓起了她的手。
她眼神慌亂了一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能動了啊……”墨燁看着她這幅樣子,反倒是笑了,“現在的你倒是乖,要換平常,我敢抓你的手你一定立馬給朕下毒了吧。”
她眨了眨眼,有些怯怯地望着墨燁,仍舊不言不語。
墨燁看着她,突地,眉峰陡然凝聚:“你不是她!”
那“寧玉槿”眼眶裡頓時盈起淚珠,本想解釋什麼,可偏偏開不了那個口。
“毓安宮突如其來的大火,來路十分蹊蹺的刺客……好啊,好你個寧玉槿啊,在這皇宮之中,在朕眼皮子地下,你居然敢玩金蟬脫殼!”
墨燁以爲自己會氣惱,可出乎意料的是,想通這一點的他竟然微微勾脣,笑了起來。
斜眼看着牀榻上躺着的“寧玉槿”,他計上心頭:“既然這裡有現成的,那就讓那齊雲謙娶了吧。”
看完“寧玉槿”出來,本來打算陪陪皇后,畢竟她懷着身孕,他也冷落她太久了。
可偏不湊巧,有宮人來報,東齊國的使團要求進宮面聖,並且,西洲十三部之穆格爾部也派了使團覲見。
“西洲也來人了?”墨燁聽到這消息也難免露出驚疑神色。
東齊來人是早就知道的事,可是西洲到入京了纔得到消息,他們一路是如何躲過排查關口一直順利到京的?
“皇上,西洲來人……”沈憶萱揪着手帕,無不擔心地看着墨燁。
墨燁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人家是正式覲見,那即便有再大仇怨朕也得正式接見,這才能顯我大國之風範。至於靖之的事,朕也會問清楚的。你安心呆在這裡,好好養胎。”
沈憶萱微微頷首,輕咬下脣,輕輕地道了聲:“是。”
墨燁甩袖出了坤寧宮,乘着龍輦緊急趕往御書房。
朝中肱骨大臣也接到了緊急傳喚,迅速地趕了過來。
“東齊的使團和西洲穆格爾部的使團同時求見,衆愛卿怎麼看?”墨燁也沒空聽那些虛的,直截了當地就扔出了問題。
衆人之中喧鬧了片刻,有大臣言道:“皇上,我定王殿下還在西洲,此番西洲挑在這種時候來,還不知有何陰謀,要小心爲上啊。”
“你說的不全是廢話?”墨燁有些不爽地瞪了那大臣一眼,轉頭看向裴行謙,“裴愛卿你來說。”
“皇上,”裴行謙一拱手,道,“現如今最怕的是西洲也與東齊聯手,到時候三國齊向我大鄴施壓,提出割地賠償等無理要求來,我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纔是最難抉擇的。”
墨燁眉心都全皺在一起了:“那就沒有能夠破解的辦法了?”
“辦法是有,只是……”裴行謙猶豫了一下,面露一絲爲難神色。
墨燁頓時欣喜地道:“愛卿快說。”
“若定王在此,定能使我大鄴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