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威脅
人也許只有經歷了跌倒、傷痛、孤獨等等的各種負面情緒,纔會在黑暗之中慢慢爬起,一步步走向黎明。
就好像種子的真正成長,總是要在暗黑的泥土之中經歷一段漫長的萌芽時期。
狄長風的突然冒頭,也正如此吧。
所有人都驚異當年那個毛頭小子的蛻變,本來並不怎麼在意他的,都有些震驚地看向他。
可是沒有誰知道,這段時間的日日夜夜,他將清輝堂那個沙盤上的每一個山丘、每一條河流,都挨着挨着地摸索了個遍,有些不確定的地方,就找地理志來反覆驗證確定,直到全部弄懂搞清楚。
所有的付出都是有收穫的,只是遲與早而已。
狄長風聽到自己第一名的消息,也沒怎麼欣喜,只默默地轉身下了擂臺,去看臺上找慕容玄去了。
第一次的勝利並不代表着什麼,因爲是淘汰制,第一輪只要穩住前十進入第二輪就行了。
殷源武目光陰測測地望着狄長風的背影,雙手蜷握成拳,壓抑着自己滿心的憤怒情緒。
第二輪,第二輪纔是見真章的時候!
場上的氣氛劍拔弩張,場下寧玉槿比誰都還緊張。
她的眼睛滿場地亂飛,一會兒落在狄長風身上,一會兒落在慕容玄身上,一會兒又落在墨敬驍的身上。
墨敬驍一直在高高地看臺上淡漠地看着底下的一切,臉上是他招牌的毫無表情,讓人讀不懂絲毫情緒。
慕容玄偶爾會擡起頭來看上面一眼,又趕緊地回過頭,給狄長風交代些什麼。
狄長風點了點頭,沒休息多久,就上臺開始抽籤了。
比武採用的是對抗制,隨機抽籤,兩兩一組。
寧玉槿在下面用怨念小聲地碎碎念:“別抽到殷源武,別抽到殷源武,別抽到殷源武……”
也不知道是狄長風的人品問題,還是寧玉槿的烏鴉嘴太靈驗,殷源武拿着同狄長風一樣的號碼勾脣一笑:“真巧啊,咱們又遇上了。”
狄長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伸手將手中的號碼牌遞給了登記官。
殷源武比狄長風差不多要大十二歲,在他看來跟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實在沒什麼好計較的。可是一想到他是墨敬驍推選的,又在第一場比試當中壓了一籌,他就恨不得將他的胳膊腿全部卸下來了。
這個臭小子,和墨敬驍一樣的討厭!
寧玉槿這會兒真真是急得跳腳,可是目光在慕容玄和墨敬驍兩邊掃了一遍,卻不見兩人有絲毫異常的表現。
難不成,這兩人一點也不擔心狄長風嗎?
還是,他們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且容不得她想那麼多,擂臺比武就已經開始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兩組,等到狄長風和殷源武上場的時候,她就像是嚼了兩根甘草似的,瞬間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就清醒起來。
兩方互相見過禮,一聲“開始”之後,便在臺上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這段時間狄長風一直潛心研究兵法,每日認真練武,又有墨敬驍隨時指點着,那進步是極快的,過起招來也能招架從容。
殷源武沒曾想狄長風還有些斤兩,不由得下手越發地狠了,一個鎖喉直襲狄長風的喉嚨。
狄長風一個仰頭閃過,被逼退幾步,手撐在了後面的兵器架子上。
眼見殷源武過來,他隨手抽出一杆銀槍,挽出個槍花就直刺了過去。
“好!”
下面爆發出一陣叫好的聲音。
狄老將軍就是憑藉一杆長槍打下了那麼多的勝仗,狄長風雖然沒墨敬驍那悟性,但是自家槍法,耍起來那還是十分趁手的。
寧玉槿這還是第一次見狄長風動真格的,以前每每和她作對都敗得極其憋屈,想來他若是真來和她動粗的,哪裡還有她戲弄他的份?
見狄長風漸入佳境,寧玉槿總算是鬆了口氣。
難不成慕容玄和墨敬驍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原因,是因爲他們覺得狄長風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獲勝?
現在看來,也不無可能啊。
寧玉槿見殷源武隨手抽出一把大刀,同狄長風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她還沒看出點頭來,就見殷源武一下子逼近狄長風,幾乎抵到他的面前。
狄長風銀槍橫擋,攔住他的攻勢,兩人四目相對,分外仇視。
殷源武拼盡全力也沒法子將大刀送進一分,心裡暗暗道:他倒是小瞧了這小子。
想罷,他突地勾脣,陰笑一聲:“狄長風,你不想要定王殿下的命了嗎?”
狄長風手中的銀槍鬆了一下,而後又猛地頂住。
他俊眉壓低雙目,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你說什麼?”
“呵,我還以爲你不會怒呢。”殷源武笑得輕鬆,手中的力道卻不鬆懈一分。
狄長風不接那些廢話,徑直地又問道:“你們對定王殿下做了些什麼?”
“沒做什麼啊。定王殿下如今好好地坐在那裡,你沒看到嗎?”
狄長風擡起頭來朝看臺上看了一眼,還沒怎麼注意墨敬驍,就被殷源武一個強推,直接推撞在了兵器架上。
“哐噹噹……哐當……”
各種兵器散落一地,狄長風踉蹌了兩步這才穩住身體,單手捂着胸口,眉心一緊。
寧玉槿在下面急得差點跳了起來,小屁孩到底在搞什麼?正幹架呢,他分什麼心!
孰不料這才只是個開始,這回殷源武直接把手中兵器丟掉了,一步一步走到狄長風的面前來,直接伸腳踢了他一腳。
那一腳着實實在,落在胸口上,一下子就將狄長風踢開了好遠。狄長風趴在擂臺上,嘴角邊一抹豔紅,鮮豔奪目。
周圍的人沒有喊停,殷源武也沒打算放過他,慢騰騰地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揪住衣領將他弄了起來,再狠狠地一記左勾拳。
狄長風的臉上當即就起了紅印子,另一邊嘴角也溢出了血絲。他卻不做絲毫反抗,任由殷源武折磨。
這陡然的變故將寧玉槿弄得揪心不已,她覺得她現在必須得去找慕容玄要個說法去。
可腳步纔剛剛挪開一些,就聽一旁有清冽如泉的男聲響起:“三小姐這是要哪裡去?準備玩忽職守嗎?”
寧玉槿聽到這含笑的聲音,當即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靠之!老孃都這副鬼樣子了居然還有人認出來?!